第九章 为何不拜?
两排侍女跪在巷道两旁,齐齐伸出右手食指,食指指甲鲜红如血,直直地指向了巷道的最深处。
花轿继续在雾气中前进,阴冷入骨的寒气从黑暗中扑面而来,中年男子几人脸色被吹的发青,季辞也眯了眯眼,那股浓深的黑暗随着妇人的离去露出了点端倪——
幽深的巷道深不见底,但是季辞肉眼可见的地方,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苍白纸人在黑暗中俱带着诡异的笑,黑洞洞的“眼”也直直迎面看着他们。
几个玩家一时间都无声呆住了,被这阵仗激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东西一下子扑过来他们还有活路吗?这不是逼着人去死?这种鬼东西一来就是一群吗?
“...大哥...这..这正常吗?...我怎么感觉...这是在要我们的命啊、?”瘦弱的青年双腿都在抖,看着密密麻麻的鬼影,声音无措而恐惧。
“哥...你能帮我们吗...我们是新人...一点办法没有的...”剩下的那个女孩也被吓住了,哽咽着,颤颤地开口,“哥..我家里有钱...你救了我,我家里面...不会亏待你的。”
中年男子没出声,脸颊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种阵仗的脏东西,单靠他手头上的东西连自己活下去都艰难,哪顾得上几个新人?
钱?钱有个屁用!出不去这个鬼地方,钱就留着去地府花吧!
这些密密麻麻的纸人打扮各异,苍白诡笑的脸上带着两团腮红,都齐齐看向季辞一行人,准确的说,是看向了骑着纸马的季辞。
季辞面色不动,眼角看向了马前的老仆。
果然,老仆嘶哑暗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新郎到——”
嘶哑的声线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老人身上的血腥气和土腥味更重了,鲜血顺着老人垂在身侧的两个袖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嘻嘻嘻——嘻嘻嘻——”
一阵孩童的笑声响起,声音稚嫩却尖细,带着一种恶意的天真:
“新娘也到了——新娘也到了—”
暗色的巷道中密密麻麻的纸人动了,脸上诡笑未变,却往巷道两边拼命地挤着,硬生生在暗巷中间留下了一丈宽的小路。
五六个孩童模样的纸人跳着从小路黑暗深处出来了,脸色苍白而鬼诡,裂开的嘴角黑洞洞的一片,刚刚的笑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季辞眯眯眼,打量了一眼几个小鬼,就把目光投向了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踏——”
“踏——”
“踏——”
一阵脚步声从幽深的黑暗中传了出来,听起来很轻盈。
但是,很奇怪,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这种脚步声带着一种诡异的频率,仿佛带有一种大恐怖,像是一种精神污染。
随着脚步声,两个身影也渐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那是一个新娘打扮的纤细身影,身上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一步步地踏着雾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之前那个伸手讨要红包的妇人纸人,妇人落后她几步,躬着身子,扶着她。
清脆又奇诡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周边的那些纸人随着脚步声也都跪倒在地,青白的手贴在冰凉的巷道地面上,僵硬无神的头重重地磕在上面,一动不动。
随着新娘越来越近,新娘那翩然削瘦的身姿也逐渐为玩家所见,即便伴随着诡异,新娘还盖着盖头,浑身萦绕着死气,但是行走间,仍然让人感觉很惊艳。
季辞来了点兴致,他对于尸体不感兴趣,但是这种违背了正常认知的存在已经可以归为灵异一类了,这属于肉体与精神的分离?还是再结合?他也生出了点好奇,毕竟,他如果对着方面完全不感兴趣的话,当初也不会简简单单就被那个实验团体给吸引了。
但是,旁边的几个玩家就完全没有这个兴致了。
他们的任务提示就是要跟着花轿,不能离开,但是那诡异的新娘正一步步地朝着花轿走来,身畔还跟着那个恐怖的妇人纸人。
几个新人一时间腿脚都发软,寒毛直竖,眼睁睁看着新娘最终站在了花轿前面,脚步声也随着停歇。
在新娘站在花轿面前时,花轿也被压低,放了下来。
那群轿夫与迎亲者也纷纷单膝跪了下来,垂着头,一动不动。
“——恭请新娘上轿”
一阵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诡异与暗沉的声调,但却偏偏又显出一种奇异来。
季辞饶有兴味的、几名玩家胆颤心惊地看着新娘轻轻地跨出了一脚。
就在几位玩家以为新娘会就此上轿时,就看见新娘将脚缓缓地收了回去,盖着盖头的头慢慢地“看”向了他们。
“你们见本宫...为何不拜?”
新娘的声音很破碎,声线有点稚嫩,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几人寒毛直竖,一阵阴风刮过,将新娘的盖头掀起了一角,苍白又布满裂痕的下巴打消了几人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
中年男子听见这话,没有犹豫,单膝跪地,模仿着迎亲者的动作,将头垂了下去,额头上的汗从他的鼻尖滑落,在地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他心中暗叹大意,之前新郎的时候,他们没跪,他下意识的以为在新娘这里也是如此,却忽视了公主这个身份的特殊性......只希望现在跪下行礼还来得及。
剩下的三个新人打了个哆嗦,看见中年男子的动作,也意识到了要行礼。
突然地,一阵臭味传来,那个削瘦的男玩家独独愣在了原地,被吓破了胆子,失禁了。
季辞看着被吓呆了的男玩家,心中摇了摇头,感叹于和平时代的人的脆弱,星际时代,复杂而残酷的战争席卷了整个联邦,星际联邦的人哪里会在遇到危机时表现得这么不堪。
现在,三人跪拜,一人僵硬在了原地,他饶有兴趣地看向了新娘,在古代公主面前失仪,却不知道这数据人物如何应对。
下一刻,季辞挑挑眉,新娘没有做什么,盖着红盖头的头缓缓转向了他,开口了:
“驸马—妾未曾入府—有人如此辱及妾—该如何-—处置——”
新娘的破碎的声线中少了几分高高在上,转头对着季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