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山西瓜
看着二伯母和堂姐之间的口角,这些家长里短,让严辞感受到熟悉的烟火气。
通往山上的小路上,路边野花盛开,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严辞抬眸望着前方。妹妹的背影,总是消失在转角处,被石壁、被树木、被花草给遮挡。
可是过了个弯,她的身影又再度出现,如此循环往复。
不过妹妹始终跟着奶奶,亦步亦趋,片刻不离,和奶奶聊着天,也是柔声细语。
不知和奶奶聊什么,她偶尔会捂着嘴,笑得开怀,眼睛里还发着微光。
时而她会回首,狡黠的目光望向身后,想要寻找什么。
见着臭哥哥还在,她就会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最后再转回头去。
严辞顿时知道,原来妹妹一直在关注自己,或许是怕自己走丢,所以她说自己是姐姐,也是有理由的,小时候她确实更懂事。
……
快到西瓜地了,前面树荫下,有黄果子,枝叶繁茂,花香飘溢,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栀子花呀……”
严辞认真观察,想着写文章时候,可以写一篇关于栀子花的。
记得在初中时候,严辞才知道,乡下黄果子,原来就是歌曲所唱的栀子花。
栀子花盛开在夏天,正是毕业季开始,一直开到秋季。
好像这几年,《栀子花开》也开始要传唱起来,那歌声仿佛就在昨天。
与其说他喜欢歌曲,不如说他喜欢怀念。
初听栀子花开,他对大学毕业没什么概念,转眼之间,却已经毕业了好几年。
再度回到过去,和栀子花重相逢,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严辞又注意到,小堂姐也停下脚步。
此刻还没到西瓜地,严幼莹被栀子花清雅的香味吸引了,目光逡巡,瞧见了栀子花开,洁白如玉,脸上顿时盛开出笑意。
摘了几朵栀子花,美滋滋地别在耳朵旁,为她青涩的脸蛋,增添了一抹亮色。
严辞嘴角忍不住弯了下,谁说小学生不爱美的。
严幼莹摘了花,便蹦蹦跳跳的,跑到严六堡身边,笑眯眯地说道:“六堡,你看我好不好看?”
严六堡凝视着严幼莹,先是一怔,然后莞尔一笑。
“好看。”
面对她最亲密的小姐妹,妹妹总是不吝啬夸赞,即便那夸赞,是违心。
不过此刻,她笑容纯真无邪,应该并不违心,大概是真觉得严幼莹好看。
“来,六堡,我给你也戴一朵。”
严幼莹一边走路,一边伸出手,将手里摘的朵栀子花,别在严六堡的耳上。
严六堡眼角带笑,只是抿着唇,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严幼莹的动作。
漂亮的人戴上花,效果截然不同,严幼莹瞬间仿佛看到了公主。
严幼莹瞧着,心里美得好像是她创造了这种美。
严幼莹容光焕发,拉着严六堡,朝身后的严辞望过来:
“严辞,六堡好不好看?”
严辞翻了一个白眼,第一想法就是坏了,严幼莹被二堂姐带坏了,开始变得琼瑶起来。
然后他瞧了妹妹几眼,呵呵一笑。
就是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
“哼,不懂欣赏。”
严幼莹见严辞不搭理自己,吐了下舌头,就觉得严辞还是小孩子。
严幼莹暑假开始,就长大了。
和二姐看了许多言情剧,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开始幻想着爱情。当然了,爱情故事里主人公不是她,而是她看过言情剧里的女主形象。
可不要以为她还在读小学,就什么都不懂。
此刻手里摘了好多栀子花,耳朵都插不下,严幼莹想扔又舍不得,目光流转之间,忽然就注意到严辞。
“严辞!”
似是想起什么画面,严幼莹顿时乐出声,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严辞看到严幼莹朝他望来,目光不怀好意,顿时知道小丫头打什么鬼算盘,心中一阵无语。
过分了,打扮妹妹还不知足,居然盯上他了?
“来,严辞,我也给你戴一朵。”
严幼莹可不管严辞愿不愿意,笑眯眯地说着,伸手就要给严辞戴上一朵花。
“别闹,走开。”
严辞一脸拒绝,甩着头。
可严辞越反抗,严幼莹就越兴奋,逮着他的衣服,不让严辞跑开。
“严辞,别躲!”
漫山遍野都是她的笑声。
奶奶和二伯母闻见声音,回头看了眼,就不理会。
毕竟来说,在大人看来,他们三人只是小孩子,贪玩再正常不过了,能有什么好骂的。
严幼叶也停下脚步,看着弟弟妹妹闹,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二伯母见严幼叶停下脚步,顿时骂道:“看什么看,快跟上!”
严幼叶都快职中毕业了,差不多算是大人了,骂起来就没有负担。
严幼叶:“……”
母亲就纯心找她茬。
自从她谈男朋友,被母亲知道了,母亲就对她没有好颜色过。
……
另一边,严辞终究拗不过小堂姐,最后还是戴上了栀子花。
“好好好,我败给你了。”
严辞举手投降,有点无语,佩服小孩子旺盛的精力。
“对嘛,你这样多好看。”
严幼莹笑眯眯地说道。
严辞道:“我可是男孩子,戴花被村里其他男孩子看到,他们可不和我玩了。”
“切。他们不和你玩,我和你玩。”
严幼莹有些不屑,她才不在乎,其他小孩怎么看。
打小时候起,她被教导不能和男孩子玩,和男孩玩就觉得羞耻。
可自从在二姐的指引下,看了众多言情剧,她懂得了青梅竹马,就改变看法了。
老屋院子也没外人,男孩子就一个严辞,因为太过熟悉,没有外人看着她,和男孩子一起玩,别人也不知道,反而没那么多顾忌,她一点不介意和严辞一起玩。
严幼莹就拉着严辞,走到严六堡身前,说道:“严辞好不好看?六堡?”
听到这话,严六堡视线落在严辞脸上,没忍住,捂嘴又笑了那么一下。
近距离看,严辞戴上花,有几分像女孩子,意外的好看。
特别是严辞,那副无奈的小表情,让她有点乐不可支。
就是她小小年纪,她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反正严辞吃瘪,她就开心。
今天又是严辞表现特别的一天。
路上她几度回头,几次留意严辞。
以前严辞上山走到半路,就会玩起“失踪”,不知跑哪里去玩了。
以往她都是停下脚步,去叫严辞回来。
可是今天,严辞居然乖乖地跟在身后,保持着距离,不去捡奇怪的石头,也不去拉芦苇杆,更不去来来回回在灌木里钻。
这样子的严辞,她挺喜欢的,有一种奔跑在田间的臭弟弟,突然懂事的感觉。
如果严辞能一直如此就好了,她如是想着。
严辞见两个小丫头,还在看自己,忍不住吐槽道:
“走啦,奶奶都看不见了,我们快跟上。”
两个小丫头闻言,立刻快步跟上去。
三小只又在山间奔跑起来。
……
来到西瓜地,二伯母远远地就看到有两个村里小孩子在地里鬼鬼祟祟偷西瓜。
二伯母用本地话说,高声道:“吔,你们两个小兔崽干什么?”
两个小孩子听到声音,见到人来了,立刻吓得跑开。
二伯母也没去追,只是骂了几声“小兔崽!”
奶奶笑着道:“没事。”
只要偷得不是太多,奶奶一向不在意。
严辞跟在后面,也看到了逃跑的小孩子,摇了摇头。
偷西瓜,以前乡下小孩谁没干过呢。
奶奶和二伯母到了西瓜地,开始检查西瓜的情况,看雨后根有没有烂掉。
西瓜由绿变黄,有些应该是熟了。
高山西瓜,好吃得很。
看见奶奶在翻西瓜,严辞跑了过去,说道:
“奶奶,我帮忙!”
奶奶点了点头,教他“在西瓜底下和上面垫上干草。”
严辞依言,拿着干草,铺在西瓜底下,又盖在西瓜上。
严六堡也帮忙,学着严辞的动作。
“这是干嘛?”严幼莹见状,好奇地问道。
“下雨后,西瓜吸了水,太阳一晒,容易烂掉,所以要垫上干草。”
严辞也不太确定真正原因,只是说出自己以前从奶奶听到的话。
老人家的话,是一辈辈总结出来,有他们的道理。
“哦。”严幼莹点头道,“那上面垫上干草,是怕鸟儿过来偷吃吗?”
或许吧,严辞还真不知晓这其中原因。
几人一起动手,很快忙完了。
严辞、严六堡、严幼莹三个小孩就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蓝蓝的天,绿绿的山,青青的草。
干完事,严幼叶走到三人眼前,指着旁边干草缝里的西瓜,问道:“唔,这西瓜熟了没?”
逛了一圈,她发现这里的西瓜最大,干草都盖不住,刚才干了会活,她有点渴了,就想吃西瓜。
严幼莹见了,打起小报告:“妈,二姐指了西瓜!”
二伯母顿时骂道:“王八蛋,指西瓜?你想西瓜烂掉是不是?”
“……”
无缘无故地,严幼叶又挨了一顿骂,欲哭无泪,怎么被骂的总是她?
放假前你什么时候回家,放假后你这小王八蛋,这就是母爱吗?
距离可太美了。
旁边的严辞微感好笑。
好吧,什么指西瓜,西瓜会烂掉,这种老人家的话就不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