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家掌声欢迎我们班的新成员!”
年近五十岁的班主任站在讲台边上,笑容满面地向底下的同学们介绍即将加入他们的一名新的转校生。
“好漂亮啊!”
这应该是底下所有男生心里的想法,即便是女生也不能否认台上那个转校生的美丽。
一样的黑色长发,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辫,脸上也不像不良少女一样画着浓厚的妆容,和其他女生都是素颜,但台上的女生就是有一股别致的特征,能让所有人都觉得特殊,而且也不讨厌。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秦婠,因为父亲工作变动的原因将以转校生的身份和各位相处,希望能和大家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谢谢!”
她落落大方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期间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像个富家大小姐。
台下所有人都被秦婠吸引住了目光,但有个男生例外,那就是坐在角落,背靠着垃圾桶的陈泽。他仅仅是被秦婠的声音吸引地抬了头,但也就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和其他同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像是人群的的异类。
“好了,那么秦婠同学就先……”班主任李老师往台下扫了一眼,她在给新来的同学选择座位。
“先坐到叶诚旁边吧,正好这几天龚灵灵同学没有来,等她回来了我在帮你调整。去吧,叶诚可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你可要好好跟他学习哦。”
“好的,我会好好学习的。”秦婠从讲台上走下来,坐到了叶诚的旁边,那原本属于龚灵灵的位置。她在坐下之时不经意地瞟了趴着头的陈泽,眼睛中浮现了一丝笑意,像碰见了许久未见的老友,可后者完全没有察觉。
李老师开始上课,高中语文课略微乏味的内容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远远没有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来的更有意思,他们时不时地偷偷向秦婠的背影略去一眼,还不能让别人给发现,要不然就得背上个好色的名号。
李老师暗中发现了这个氛围,但也没法子,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吸引住这些心猿意马的小男生认真上课。稍微令他欣慰一点的是秦婠旁边的叶诚依旧坐怀不乱,依旧在认真地地听讲,没有辜负学习委员的称号。
就这样,这堂课在这种奇怪的的氛围中稀里糊涂地过去,一下课新同学周围就聚集了一大群好奇的同学。“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你喜欢哪个明星呀?”等等话语一个接一个抛向秦婠,她也微笑地一一作答。
上前搭话的多半是女生,男生们大多假装在忙自己的事情,或是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但注意力也都放在秦婠的身上。可以说,她已经成为了全班的焦点,除了陈泽。
陈泽下了课之后就萎靡不振地趴在桌上,看上去在补觉,但实际上是为了掩饰没人愿意找他玩的尴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孤僻,内向,无聊的人,也都不大愿意和他玩,刚升学时还有一两个人主动来认识他,但也都被他的冷淡给败下阵来,最后成了班里的小透明。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在台上的老师宣布下课后,陈泽出乎意料地第一个冲出了教室,所有人也都见怪不怪,大概是习惯了他的这种行为。但秦婠同学回头看见陈泽冲出教室的身影,连忙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周围还有想要和她一起回家的女同学她也直接地拒绝了。
“抱歉,我还有点事,下次再一起回去吧。”
说完这话,
也跟着从前门出了教室,留下邀请她的女生尴尬地转身离开。
此时秦婠左看看又看看,已经找不到陈泽的身影,她随便猜了一个方向就追了上去。
她的运气看上去很好,在出了校门之后又跑了一会,就看到陈泽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一个人快速地走着,在成群结队的人群中很是显眼。
秦婠追上去,轻轻地拍了两下陈泽的左肩,然后跳到他的右边去,一个戏耍的小伎俩,被拍的人很可能惯性思维就向左边扭头去看,从而忽视右边的人。
不过陈泽停下脚步径直地向右转头怼上了秦婠的脸,微皱起眉头看向秦婠,这个奇怪的转校生。
此时秦婠正等待着陈泽说些什么,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但他的沉默却让主动上前搭话的女孩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你不......你也这边回家啊,我们好像顺路诶。”秦婠想问他是不是不认得自己了,但却没有开口,换了另外一个借口。她不认为自己认错了,就算隔了三年,她自认为能清楚地把那个男生给认出来,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
“是的,我是走这边回家,你有什么事吗?”陈泽冰冷的话语好像又给秦婠插上一刀。
“哈哈,我是新转来的你记得吗?”
“记得,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陈泽对眼前的女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被声音所吸引,抬头看了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拦在自己面前。
“我对回去的路还不是很熟嘛,就想找个顺路的同学一起回去,毕竟女孩子一个人走可能遇到可怕的事情哦。”秦婠立刻动用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了一个理由出来。
“我们班上走这条路的女生不少吧,你不去找她们反而来找我?而且这大中午的,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陈泽当即质疑了,淡淡地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秦婠有点气恼了,但眼骨碌一转,又凑了上去。“你怎么知道其他女生走这条路的,是不是在路上偷偷看别人啊?看你在教室一副老实的模样到学校外就暴露本性了是吧?”
“没有,你不要无理取闹。”陈泽懒得多讲什么,走着自己的路,懒得跟秦婠多争执什么,那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那你怎么知道别人是走这条路的?告诉我个理由!”秦婠不依不饶,像是执着的小姑娘,不听到故事的结局就不罢休的那种。
“因为我有眼睛啊,亲眼看到她们从我身边走过难道我不会知道吗?看到了难道不能用脑子记下来吗?记下来不就才能告诉你吗?”陈泽随口回复女孩,甚至没有多久的思考就脱口而出。
秦婠抬头看向陈泽的眼睛,那一双眼睛确实很特别,像是在闪闪发光一般,那应该是艺术家用来观察世界的眼睛,她心想。电视屏幕上也会有漂亮的女明星有着闪闪发光的眼睛,但那多半是美瞳的作用,一旦摘下了美瞳也就和普通人一般,她又不是没有在现场见过那些人。
“那你......”秦婠还想继续追问,但陈泽有点不耐烦了,对她说到:“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
秦婠愣住了,看到眼前的男生如此的不近人情,不在打探陈泽的个人问题,想了一下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呐,你知道我的座位之前是谁在坐吗?好像之前是有人的吧,但老师却把那个座位给了我,很奇怪吧,我想知道那个是谁。”
这个问题让陈泽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凝视着秦婠:“为什么不问你的同桌?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吧。”
“我问了,他跟我说就是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没来上学,已经三四天了,老师也没说什么也就没什么人再去过问了,大家也都忙于学习不大关心和自己不熟的人吧。”
陈泽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怎么那么关心呢,你和她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这么感兴趣?”
“感觉占了人家的位置有点不好意思嘛。如果她回来的话我就把位置还给她呗,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位置,太中间了。不如,我到时候来跟你坐吧?”
陈泽没有理会秦婠不正经的话语,他脑中回忆着之前坐秦婠座位的女孩,他对她还有一点印象。
她的名字叫做龚灵灵,平时是个很安静的女孩,所以同学们对她不大熟悉,还是因为坐在叶诚的旁边让大家看他的时候顺带看了几眼这个普通的女孩。长的一般般,学习成绩一般般,也没有什么特长,完全没有任何能吸引别人注意的特点。
陈泽对她的印象也就是这么多了,说起来他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坐在最后一排的他总能将整个教室得全貌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记在心里。
“估计是生病了什么的吧,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少操点别人的心。”陈泽随便说说,其实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去探究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生病的话李老师为什么不敢跟大家说呢,还可以组织同学们去看望她,这肯定不对。”秦婠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那你慢慢猜吧,我先回去了。”陈泽转身拐了个弯,走进了一个普通的小区,门口当保安的老大爷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秦婠在他身后大声喊了几句,可连旁边的大妈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了,陈泽也没有回头。她气的牙痒痒,没办法只能先离开这个羞耻的地方。
她往前走了几十米,看到了路旁的一辆红色的劳斯莱斯,像是发泄对陈泽的不满重重地打开了车门,上了车之后又重重地关上了它,让旁边路过懂车的人惊叹这个女生的背景雄厚,能这么作践一辆八位数级别的豪车。
驾驶位上的司机看到秦婠的态度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将手上的电话递了过去。
“小姐,董事长的电话。”
秦婠把电话一把拽过去,态度很是恶劣地和电话里的董事长,也就是她的爸爸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好......好......我知道了!”
听完她又气鼓鼓地把电话往座椅上一摔,幸好真皮座椅足够柔软那个手机才能幸免于难。秦婠扭头看向窗外,现在正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熙熙攘攘的学生们结着伴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着有说有笑的他们眼神中有了一点羡慕。
“怎么会这样呢,陈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泽打开家门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虽然是三室一厅,但好像从来没有住满过人。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很少会回来,最多也就是视频通话表达一下他们对陈泽的想念,一般只有过年才能勉强见上他们几天时间。
他还有一个姐姐,也在国外上大学,姐弟俩的关系不差,但也不是每天都能有话说,最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互相分享时闲聊几句,大多数时间陈泽还是一个人自己玩。
这也是他喜欢上看书的原因,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事情。他先随便煮了一碗面条搭配冰箱里面的酱料解决了午饭问题,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捧起了还没读完的某一本侦探小说,这是他比较喜欢的一类书籍。
这本书讲的是密室杀人,不过在看到一半时他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剩下的部分只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陈泽看着看着自己猜出个大概的剧情就觉得无聊了,无聊就会犯困,犯困就正好睡个午觉,睡醒了就再去学校上学,这就是陈泽的安排。
“这样子,就已经很满足啦,对那些死去的人来说这还是件值得羡慕的事呢。”陈泽心想,渐渐合上了眼睛。
下午,当陈泽走进教室的后门,立刻被教室里聚集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在秦婠的周围又聚集起了一大拨同学,甚至其中还有几个大胆的男生,原来是秦婠带来了好吃的蛋糕分给其他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块。
真厉害,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喜欢上了呢。陈泽没有凑上前去,仍旧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秦婠眼尖地看到了陈泽一个人悄悄地进了教室,随即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抱歉,走到了陈泽的座位前、
“喏,给你留的。”她一伸手,把一个精致的奶油小蛋糕放在了陈泽面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个东西,不便宜吧?”陈泽端详着蛋糕的包装,上面用英文写着他不认识的牌子,但他觉得秦婠拿出来分享的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还好啦,一个也就十几块钱吧。”
陈泽听到这价格也是脸色一僵,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秦婠看他这样连忙解释道:“用了会员卡可以打折的,要便宜一半的价钱。”
“是吗。”这样子陈泽还算能接受,虽然他的爸爸妈妈做生意比较有钱,但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是比较抠门的,不时还得依靠老姐来资助一点才得以度日。
陈泽咬了一口蛋糕,确实比那种两三块的要好吃一点,或许是感受到了金钱的加持。
“对了,我问了李老师,她说龚灵灵同学并没有生病。”秦婠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泽,她一来学校就找老师寻找答案。
“是吗,那是什么原因不来学校呢?”陈泽随口敷衍道。
“这她就没说了,好像是保护学生隐私......”秦婠有点不甘心,她从小也是比较好奇的孩子,而且家里有条件让她一直有能力去追逐每一件事情的答案,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保持着对神秘事物的好奇心。
“不过我知道了他们家的地址!”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哪来的,不会是老师给你的吧?”
“不是,是班长,她曾经和龚灵灵一起回过家,所以知道她住在哪。”她回头一指,指向了他们班的班长,舒雨薇同学。
陈泽歪过头去看,围绕在她座位旁的一群人还没散去,而且一直再往陈泽这边看,他从某些男生的眼光中读出了危险的信息。舒雨薇也在其中,她是比较有气势的女孩,能震慑住班上调皮的男生,所以能担任班长的职务,当然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那就好办了,你和她一起去探究一下不就全部知道了,还来找我干嘛。”
“她今天有补习班要上,没空,就勉强让你陪我去一下啦。不许说不,蛋糕可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就这样定了!”秦婠的计谋得逞,转身回到座位和其他人继续聊天,不给陈泽反悔的机会。
陈泽有点无奈,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吃她送上门的东西了。
不过麻烦的是得浪费放学后的时间去陪她做这种事,严重侵占了他的个人时间,陈泽对这一点比较在意。
“喂,你跟新来的那个很熟嘛?”
突然,又有一个人来到陈泽的身边,他还带着几个跟班,看向他的眼神不善。
这个人叫王辉龙,喜欢在学校内外混势力的那种人,倒是还收了几个小弟,和陈泽之间倒是没有过联系,想必他这种人也瞧不起陈泽这种在班里不起眼的人。不过看他平时的行为举止陈泽还是能大概猜出他的家庭还是不错的,至少能把他送进这个学校的高中部。
“一般般吧。”陈泽实话实话,他们两人的关系对他来说确实一般,还没有他小区楼下的流浪猫更亲切。
“也没啥,告诉你注意一点,你愿意缠着人家是你的事,人家可不一定愿意跟你玩。”
说完他怕了两下陈泽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带着人走到另一边去了。
陈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同时心里有一种无名之火在燃烧,这种耍帅的手段在他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不过不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
不过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和转校生秦婠脱不了干系,真是个红颜祸水。陈泽瞟了一眼众星捧月中的秦婠,像是个被拥戴的公主一般耀眼。
“算了,反正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最多再陪她玩一次,以后少来往吧,这样就不会有麻烦找上门来。”陈泽懒得多管了,只要自己能过一个平静的生活就好,这就是他目前的理想,他再次趴到课桌上,就像往常所做的那样。
下午放学后,不出意料地被秦婠堵在了门口。
“不准跑,答应好了的要陪我去。”秦婠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想要一下课就偷偷溜走的陈泽。
“好,好,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呢,走吧走吧。”没办法,装糊涂装不过去,陈泽叹了一口气,跟着秦婠往校门口走去,一路上倒是引来了不少好奇的视线,这让习惯了一个人的他有一点不自在。
“喂,那个龚灵灵家到底在哪里?你认得路吗?”
出了校门,秦婠就叫陈泽跟着他走,但陈泽担心这个刚刚转来的女生认不认路。
“锦绣花园......10栋。”秦婠看了一下手中写着地址的小纸条,然后回头问陈泽,“你知道在哪?”
陈泽愣了一下,这个地方他好像听说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不过一切还是先去了再说。他瞟了秦婠一眼:“跟我走吧,这边更快一点。”,说完就拐向另一个街道。
秦婠对陈泽的态度有点恼怒,气的在原地跺了两脚,但还是跟上了陈泽的步伐。“到了再跟你算账”,她心里计划着小九九。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锦绣花园。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秦婠看着眼前的破烂楼房,有点迟疑。
这应该是这座城市建的比较早的小区,全部都是六层楼的居住楼,但外面的墙壁却破损不堪,有种会被稍微大一点的风刮倒的感觉。环境也是很恶劣,看上去很久没有人管理过小区的绿植,野草都快长到膝盖那么高,缺少修剪的树枝也垂落到路上,挡住前行的道路,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塑料袋,也不知道存放了多久。
大多数房间似乎都是空的,并没有人居住,显得特别冷清。低层的房间不少玻璃窗户都被人用砖头打烂了,只剩一个残破的洞以及一地的碎玻璃渣。
“这里,是龚灵灵住的地方?”秦婠有点不敢相信,这种地方对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可能难以接受。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残枝败叶不断地深入小区,大门口竟然连一个保安都没有,时不时身旁走过几个老年人证明这块地方确实是有人的。
“这里之前好像是出了一些事情,然后就没有人敢管,渐渐地就变成这个样子,大部分都是没人照顾的老年人了。”陈泽小心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秦婠,他也只是听说了一些这边的事情,并没有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