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凉来客
七贤拔萃丹乃是丹鼎医家之中颇有代表性的一类疗伤秘药。传闻曾为东祖神洲岐黄医家鲍家一连七代家主呕心沥血改良而成。七贤论鼎,拔萃成仙。是故称之为七贤拔萃丹。
此秘药最大的特点便是对比且其他同阶仙药的昂贵造价和炼制难度,此仙药用材与炼制的限制都十分稀松平常,甚至有不少医道大家可以做到稳定量产。当然,更为宽松的制造调教也导致七贤拔萃丹救苦扶烂,温脉疗伤功效也不如那些寻常仙药一般神妙显著。
随着丹药药力在薛佑离体内化开,他身上最为严重的,被那水中镜仙啃噬而造成的腰上裂口已经几乎痊愈。足见此药功效非凡,对于修士身上寻常内外伤病,无论多重,服用此丹后都有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在真人境界之下,这阶仙药堪称生死人肉白骨。
然而这一切仍然是针对寻常内外伤势而言,有些顽疾恶病于五洲四海之中都算是万年一见,自然根本留存不下完整可靠的治愈方法。
比如薛佑离内府之中的剑心破碎,乃至伴随而来的万刃穿心。
完满剑心一物,往往是剑道修士们修炼至渡劫极境,历经千难万险才有机会打磨而成的证道圣物。而先天完满剑心,代表着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有着问道升仙的机遇。五洲四海千万年沉沦历史之中,只有寥寥几例胸怀先天完满剑心的人物。
或许是这样的恩赐过于强悍而引得天妒人怨,这些绝世天才们的命运最终都毫无意外的流向了了早夭陨落,除开真魔剑主之外,并无一人凭借内府之中的天赐圣物证道登仙。
与其说是天赋与恩赐,更不如说是诅咒。
作为当今世上或许是唯一的一位怀抱先天完满剑心的人,薛佑离的的命运也应证了这个诅咒。在他依然混沌迷失的那段记忆之中,横生而来的怪病导致他内府之中完满剑心破碎为万千剑元,除开每次发作时带来的万刃穿心之苦痛外,几乎断绝了一切修炼的可能性。
为了治愈此病,薛佑离被迫记忆之中和他面目模糊的母亲骨肉分离,他被送到了父亲薛武身旁。
然而哪怕是他的师尊剑北城主这样的人物,面对他的破碎剑心,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靠静养修炼来缓慢修复。幸而剑北城主手握不思归剑经,薛佑离剑心哪怕破碎却还保留有一丝完满圆融之道韵,他或许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修炼不思归的人,而不思归,也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治疗他内府之中诡怪顽疾的手段。
他成功了,每次因使用不思归导致剑心破碎,仍然会导致万千破碎剑元流淌阻滞在薛佑离奇经八脉之中,令薛佑离不得运化剑元,稍有不慎又是一阵万刃穿心的无间痛楚。但是在每次剑心破碎之后,那些代表着本命天元的破碎剑元会借由薛佑离内府之中那一丝不思归剑意的引导,随着奇经八脉之中天元流转而缓慢回到薛佑离内府丹田之中,并且自行吞吐天元地气。
最终破碎剑元自我复原为彻底破碎之前的半颗破碎剑心,并且变得比以前更加圆润无缺。
每次剑心破碎后的自我修复,都会让这颗半碎半完整的剑心慢慢越来越接近它原初的状态——自薛佑离诞生其就存在于其心中的先天完满剑心。并且伴随着巨量天元的吞吐吸纳,每次剑心修复都会为薛佑离带来暴涨一般的修为提升。
譬如这一次,剑心还未完全修复,薛佑离就感到那半颗破碎剑心与自己的神魂联系变得越发紧密,这正是结丹境界突破到元婴境界的征兆之一。
可以想像的是,当这颗剑心恢复其原本面貌时,或许就是薛佑离凭剑登仙的那一天。
十四次,在剑北城主推测中,十四次剑心破碎后的缓慢修复,足以带着薛佑离登临尊位地仙。再也不用忍受剑心破碎万刃穿心之苦痛。
当然,那一天还足够遥远。
这种看似方便快捷,甚至堪称奇迹的修炼方式却是有缺陷的。
首先,你得忍受每次剑心破碎之时发作的走火入魔——万刃穿心。
薛佑离每次诱发万刃穿心,带来的痛苦和伤害都会更甚于上一次。
万千剑元随着他的修为精进而变得越发锋锐致命,随着奇经八脉肆意流淌体内,每一寸骨骼肌肤,内脏窍穴都要经受万刃加之的苦痛。
再如何强大的意志力,再如何不屈的魂魄,在这样的苦痛面前都不过是笑话。更何况这一伴随苦痛而来的,还有随时死亡的危险。
经脉穴窍,内府脏器被千刀万剐,若是化为碎片的剑元稍稍强过修士本身的经脉内府,那便是地仙灌顶,佛陀诵经都营救不回的万死境地。
薛佑离从如此苦痛之中幸存的唯一的希望,除开在剑心破碎发作时拼死护住内府脏器登性命攸关的死地之外,就只有期盼于自身的经脉窍穴强韧不摧,得以在万千剑锋滚轴而过后保持生机。
薛佑离开始修炼以来,只发作过两次区区两次万刃穿心,第一次万刃穿心直接领他破开了筑基境界的关窍从新掌握住了内府之中的完满剑心,踏入结丹境界。此后他便能勉强使用那一丝不思归剑意出窍对敌。
然而寻常运化剑元对薛佑离来说已经是负担,更何况这天下第一凌厉锋锐的不思归呢?是故薛佑离每21日只有一次机会使用不思归剑意的机会,一旦超过此数,便会提前迎来剑心破碎,在准备不全的情况下迎来凶险万分的走火入魔。
如同他在听潮城斩灭邪祟时那样,第二次诱发的剑心破碎,直接将他的修为从初入结丹后境,带到了几将碎丹成婴的结丹圆满。
法修碎金丹,化之为元婴阳神,可以出窍远游八方。
符修碎金丹,描刻成本命金符,借之临摹天地意气。
而剑修则在碎丹之后打磨剑意,将本应化为元婴的本命金丹变做剑心,蕴养剑道极意。
这碎丹成婴,便是结丹修士晋升元婴境界的最好概括。
当然,他内府之中作为金丹的天生剑心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他若成元婴境界,只消把神魂与剑心磨合汇聚,直至二者浑然一体,方称元婴中人。
换做其他修士或许对次欣喜若狂,然而薛佑离修为精进越发迅速,下次不知何时而来的剑心破碎也就愈发致命。
暴涨的修为,于他反而如同催命符一样。
薛佑离之所以能从这两次万刃穿心的剑心破碎中幸存,主要还是因为他从被送到父亲薛武身边的第二日起,一直到他得以面见剑北城主拜师学剑期间,他不断的服用各种能够加强经脉窍府的宝材芝玉,又得到了父亲这位渡劫圆满半步地仙以天元洗濯内府。薛佑离的经脉窍府之强度在外药和内调之下远远超出他的修为境界,这才堪堪在两次剑心破碎下幸存。
幼年时长久的出入药房医馆,服食百样异材,也导致薛佑离身上带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清苦药味。
然而这些耗费了薛武无数财力心力为薛佑离打造的强韧经脉似乎也快支撑不住汹涌而来的万刃穿心了。这次剑心破碎万刃穿心,薛佑离用了整整三月才得以恢复,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敢过多运化功法调动剑元。这表明他的经脉窍穴正在逐渐地不堪重负。
恐怕下一次,薛佑离预估着,恐怕下一次剑心破碎发作,自己就将死在体内剑元迸射凌迟之下。
除了小心运用剑元外他别无他法,唯一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剑北城主粱辰,此刻却不在中柱天洲。
薛佑离结束了内视沉思,睁开了眼睛。
三人离开帝都崇京已有三日,昨日入夜前寻得这一篇视野开阔的山崖休憩,山崖上寒雪覆盖,不过对身为修士的三人说来也不算什么。
一晚时光倏忽而过,山崖之下乃是北方幽州郡地界,下见松林积雪,闻麋鹿踏青。朔风吹拂,薛佑离只有一边面庞能感受到冷冽寒风,他那一面布满伤疤的脸每次走火入魔后都会长久麻木不觉,也不知道如何能治,总是放着放着就好了。
此时已经破晓,薛佑离远见东方既白,回头他身边的宋清子也在冥想内视,修炼不辍。而二人背后的召陵容却到头大睡,沉稳呼吸之中隐隐约约带着虎啸龙吟。
这就是身为赵家人天生龙族的好处了,只消睡觉吃饭,修为便会飞速精进。宋清子已经是诺大中柱天洲修道天赋最为顶级的那一位,薛佑离哪怕剑心破碎但是借助不思归剑意修复剑心修炼速度也是快得吓人。
然而此二人不过一人结丹圆满,一人才刚刚结成金丹。与薛佑离同岁,比宋清子大上个两三岁的召陵容却早已成元婴中人。
赵氏龙族血脉之霸道可见一斑。
薛佑离把目光收回,看着宋清子,听潮城一别到江蓠龙宫再聚才不过月把时光之久,他却感觉这小妮子心事重重,仿佛是变了个人似的,话都不喝自己说了。
以往宋清子和召陵容势同水火,但凡正面遇上必然吵得天翻地覆,可是如今哪怕是召陵容明目张胆的挑衅之,宋清子也当个没事人一样一言不发的更在他们身后。
怪哉怪哉,难道自己这妹子当真长大了
宋清子似乎感受到了薛佑离的异样的打量,忽然睁开了眼睛。薛佑离立马移开了目光,假装自己在看远处山崖下的风景。
宋清子似乎看穿了薛佑离的鬼祟行径,皱了皱鼻子和她这位半路兄长一齐看向山崖下白雪皑皑的松林。
“哥,你可是第一次来到幽州地界?”宋清子猝不及防开口,薛佑离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头回忆道“啊,你忘啦,我们从钵山居结业那年你回去宋家剑廷,我送你送到幽州地界才分开的嘛。”
幽州郡地处中柱天洲正北,是大离王朝最为广阔的州郡,也是大离朝堂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幽州地界内极北处乃是剑北天城,而州郡内往东则是宋氏剑廷宗门所在处云山洞天。一旦过了幽州地界,向来是修士多,凡俗少。朝廷无力管束,其实整个幽州地界的实际管理者向来都是云山洞天内的宋阀剑仙,只不过百年来新派修饰轰然崛起,宋阀也被剑北城主分走了不少管辖大离朝北境的权利。
东岛赵家蓬莱洞天,北廷宋氏云山洞天,南楼谢家青埌洞天,西方则自有地仙难越的阿诗梵缇山脉作壁垒。赵宋谢三阀坐镇中洲大离三方四距,守护此方洲陆已逾万年之久。
说来好笑,他名义上是剑北城主的弟子,所学真传是宋阀秘典不思归,他却从未实打实的进到过幽州地界之中,薛佑离心中自嘲。
送我?要不是那时候召陵容不辞而别去了赵家的蓬莱岛,你会来送我?宋清子心中幽怨。
他们一齐看着幽州苦寒地界的银针凝霜,大雪满枝,二人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呢?薛佑离心想。
这大猴子又在在想什么呢?宋清子心中疑惑。
兄妹二人虽坐在一端,心中所想却大相径庭,二人都还在暗自揣度互相心中所想。自从宋清子智识除开便一同长大至今的一对兄妹,听潮城一别后如今却好似陌生人。
“阿妹哟,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剑廷去看看阿姨?”薛佑离忽然换了个口吻,笑嘻嘻的问道,他所说的阿姨自然是宋清子身在云山洞天宋家剑廷的母亲宋奕洁,薛佑离的身份对上宋奕洁可谓是尴尬到家,他只敢称母亲”此处离幽州郡就差百步之远,想来你上次见到阿姨都快有年把时间了,阿姨必定要不你去云山见见阿姨,顺便给哥哥我要点援兵。。。。欸你别生气啊,哦对了,西凉族那小子呢你不去见见?怎么说你也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别别别,疼疼疼,你怎么好的不学净学些折磨人的东西。
宋清子学着召陵容一手拧着薛佑离腰间软肉,直接给薛佑离从盘腿打坐疼到跳起。
宋清子见薛佑离吃痛连忙撒开手,嘴上却还不停歇“你还敢提西凉族的那个傻子?....哥你怎么就这么想赶我走?黄金城危险她去得我就去不得?你怎么不赶她?”宋清子指着睡在一旁的召陵容,愤愤然喊道。
宋清子在外向来以名门之后,宋氏女仙温婉面目示人,只有寥寥几人得见她真正生过气的样子。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薛佑离和兄妹二人的老爹薛武都在其中。
召陵容却截然相反,召姑娘在外的名声不能说是令人闻之色变,只能说是如同妖魔鬼怪一般。与三人一同在钵山居中修习的那一届弟子之中没有几个见了她不绕路离开。
反而在薛佑离面前,她才会表露属于女孩子的那一面。
召陵容被宋清子的叫喊惊醒了,她慵懒地摘下兜帽泻下满头雪白长发,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不屑的笑容立马出现在召陵容还未完全清醒的面庞上,很显然她听清了宋清子最后所言,醒来的并不是那个会偶尔出现在薛佑离面前的可爱女人。
召陵容瞳孔猛然睁大,双眼之中已经是爆燃的金黄竖瞳,薛佑离下意识看了看她的手,修长指尖上锐利龙爪又在悄悄冒出。
召陵容开口了言语间极尽挑衅“妹妹你比我好还是差,来试试不久知道了?还是说五年前钵山居结业大典上,妹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输掉的?”
宋清子好似也来了火气,一言不发间六方古剑从她的内府之中唤出,隐约出鞘。剑锋未现,已经有一丝剑气泄流下来,在宋清子脚下的雪地中留下一道剑痕。
一女黑发白衣,剑拔弩张作势要斩,一女雪发黑袍,金瞳利爪不怒自威。
薛佑离再一次被夹在中间。
他很想假装没看到这一切,坐回原地悄悄打坐修炼,但是他不能。
于是乎薛佑离只能拿出吃奶的力气走到他们中间,大喊道
“别别别别别别,两位姑奶奶,两位好姐姐,前几天不是挺好吗,怎么今天又开始了哦?两位有什么气朝小的撒还不行吗。二位看今天春光艳那个阳光好,何必冲冲动动伤了和气呢,欸欸欸我开玩笑的,别真照着我打啊。”
半响后三人吵吵闹闹间离去,这片雪覆山崖顿时变得寂静起来,唯一能证明三人来过的哼唧只有宋清子拔剑而未拔留下的一丝剑气,盘桓在雪地剑痕之中。
不久后,就在这一丝剑气就将消散而去的时候,一把长刀探入了这道雪中剑痕,刀煞牵引下剑气被引入刀身,随机被极其柔和地带入来者内府之中。
长刀的主人闭上眼,在仔细感受这缕剑气之上依附的种种特征。他脚边的白色野兽贴着主人的腿踱步而行,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的手心。
“住手雪豹,不要坏了我的好事。”长刀主人似乎受到了干扰,用囫囵不清奇奇怪怪的中洲官话嘟哝了一句呵斥他身边这头大得吓人的雪豹。
被主人呵斥的雪豹也不慢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长刀主人却猛然睁开了眼睛,继续用不清不楚的中洲话喃喃自语道“就是我的女人,她怎么在这里。。?”
来者是西凉族长最小的弟弟西凉族小皇子阿嘉澈码,他是薛佑离几人在钵山居中的同门,钵山居结业后一直于家中修炼,如今也是结丹圆满的惊人境界。
这位西凉族人是家族中刀法天赋最为优异之人。备受西凉族,乃至是新派修士们重视,这也是他当初能进入钵山居成为第一代弟子的原因之一。
西凉族居于幽州,贴近赤帝沙漠,这几日黄金城主逆谋不轨的消息传到了西凉族聚集的大营。
这位心思直爽的,或者说脑子不太好使的西凉刀客听闻此言,居然拿起家传的西凉戏子刀就趁着族中尊长不注意溜了出来,想去黄金城“建功立业”。
然而他才踏出家门一步,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他的同窗同学,未婚妻子宋清子留下的一丝剑意。
这桩婚约原本不过是天师府大督主“天机匠”薛武和西凉族长在宋清子和阿嘉还未长大时候的一桩笑谈,当时除小孩之外根本没人当真,还是孩子得薛佑离总能用这个西凉人的名字把宋清子逗得泪眼汪汪。
不想后来阿嘉展露出惊人刀法天赋,令原本不乐意送女儿的宋奕洁都动了把这桩婚事坐死的心思。
而西凉复兴刚刚起步,根基未稳,西凉族还需要新派修士和天师府支撑帮扶。若是和阿嘉澈码娶了宋清子,那相当于和新派还有宋阀都搭上了关系。
于是乎西凉族上下更是乐于符合,巴不得两家结成亲家。何况宋清子之天赋前景也是不输于阿嘉澈码的。
当阿嘉在钵山居中第一次见到了宋清子后,便开始四处宣扬宋清子是他的老婆,他要带宋清子回幽州养马养牛云云。。。。。。
钵山居八年修习时光,与宋清子阿素二女动手最多之人当然是召陵容,但是被阿素和宋清子联手狂揍次数之冠军,却确确实实属于阿嘉澈码。
谁能想到曾经只有宋清子当真,被吓得流眼泪的戏言婚约,长大后却只有她一人不愿承认?钵山居结业后宋清子不愿长久留在幽州剑廷,反而是跟着薛佑离四处办案,有一些原因也是为了躲着这个中洲话说得还没有西蒙斯一个西洲白人说得流畅清楚的西凉族大傻子。
阿嘉澈码从剑气的流动之中探知到了宋清子正向西赶去,而此刻的西边正是乱局所在。
阿嘉澈码拿起胸前的西凉族水烟袋子猛吸一口,嘟囔道“我老婆哦有危险,必须过去救老婆。”
语毕西凉族戏子刀被他收到入鞘,高大魁梧一身西凉马袍的阿嘉循着宋清子的方向走去。
他带着的西凉神兽却还感知到了其他的一些气息——比如说召陵容的龙息。还未长成的西凉神兽不愿靠近那股气息的主人,在原地打转停步不前。
“雪豹,我们奏。”阿嘉又在远处呼唤,白毛黑斑的神兽终于鼓起勇气,向西边的西沙郡敦煌城一路行去,追随者它未来女主人宋清子的脚步——至少他的主人是这么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