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讨薪
路过从周田螺家出来九点多一点,他一路匆匆出了樟街。走在沿河路上,雪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周边许多房顶残留着积雪,路边的草丛上、潮湿处到处是斑斑点点的雪渍。路过却没心情去欣赏。路过的预感没错,他有可能就此失业了,虽然周田螺没把话说死,但从他吞吞吐吐说半句留半句的话中,路过已听出端倪了。周田螺带的这个组不再承接基建项目,而是改为维修组了,所以最多只能带两至三个小工,至于怎么安排他要跟组里其它师傅商量,绝口不提会留谁。他自然听出话中的味道了,这才后悔把来时已买好的烟退了,带条烟来就好说话多了。其实起买烟的心思是李二的话起的作用,求人吗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所以一进樟街,路过想都没想就直奔供销社的南杂店,掏了五块钱买了条店里最好的烟。他心痛的直咬牙,那可是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他干活每个月只支十元生活费,剩下的要看基建组效益年终再结算,这十块钱是他的早餐钱,懒得回家时还要买中餐,有时还得给杯子三毛五毛的,省着节着才勉强够用。现下要掏出一半白给周田螺,他实在心有不甘。他周田螺凭什么一下拿去他半个月的血汗钱。他算老几,他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不就个高点背宽点腰粗点,胡子多点。他敢辞他吗?他可是通过相遇介绍去的,相遇是谁,相遇可是基建科长的千金,周田螺敢得罪相遇,敢得罪他的顶头上司。路过这样一想,更是心痛那五块钱,刚走出南杂店又折回去把烟退了。
这会儿路过真的有点后悔了,周田螺基本上不听他说话,好几次推说自己有事,又是见朋友又是开会的下逐客令。路过心一横,堵在门口不让周田螺出门,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这份工作对他的重要性,把他家的困难说得乱七八糟。路过不是嘴笨的人,可是这会儿嘴笨到了极点,来来去去就是几句现话。把周田螺说到卧室不出来了,他这才悻悻地离了周田螺的家。
路过离开周田螺家后,其实有些恍惚,来这一趟还不如不来。他不该听李二的,他就不会求人,求人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他干砸了。
他匆匆的脚步也告诉他,他做了错误的决定,他得为这个错误承担责任。他不可能再回到周田螺的基建组了,不能再去工地干活了,他失业了,他又将面临父母的唠叨,兄弟姐妹们的白眼,也没有钱给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