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饮7月广陵，驱业火破袁

军帐中酷暑难耐，兵士们忍受着极高温，披甲戴盔却不敢懈怠。虫鸣的嘈杂让人更心烦意乱，夜间营中火把四举，更让本就酷暑的夏夜变得热了许多。

我们与袁术大将纪灵相峙在广陵郡南。炎炎夏日酷热高温，敌军又数倍于我，看来取胜的机会很渺茫。

兴平二年，淮南袁术因刘备领徐州牧一事大怒，全然不顾自己也同样受到曹操威胁，举兵七万攻徐州，兵临广陵。

广陵太守陈登兵少不能抵抗，于是派人到下邳求援。我们刚刚拿了徐州，屁股都还没坐稳，财狼就来了。

广陵乃徐州南门，不可不救。为此刘备本想让张飞和曹豹守下邳，自己带关羽赵云诸将去迎敌。此时曹豹听闻消息，正带兵在下邳城郊驻扎，他鼻子很灵似乎嗅到了什么。

但鉴于张飞曹豹二人的私人关系太糟，且历史上就是他俩内讧，曹豹引吕布入城丢了徐州，虽然吕布至今仍未出现，但也绝不可不防。

按理说袁术攻徐州应该是刘备接纳吕布之后的事，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穿越而来或者是别的什么变故，导致时间线错乱了一些。

据报，此时曹操仍在兖州与吕布苦战，听说吕布军中亦有一位谋士极擅谋略，吕布也对他言听计从。纵然曹操有荀彧程昱等顶级谋士辅佐，又有曹仁诸夏侯等良将领军，这一年来却并未在吕布身上讨到过什么便宜，连濮阳都还在吕布手中。

邻居的事，打得越乱越好。

目前我们需要直面袁术这个庞然大物，此时他已经稳据淮南诸郡，兵精粮足号称有大军二十万，良将千员，现阶段并不是我们一个徐州能阻挡得了的。

但既然财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刀剑和长枪。

出征前我劝刘备留糜竺守城，傅士仁辅助。关羽镇守小沛不可轻动，就让曹豹丹阳军随同南下，迎战袁术。

我们有兵两万，加上曹豹的丹阳军共有四万人，面对纪灵的七万军队数量上处于劣势。

更致命的是质量，我方兵士几乎都是新募的新兵，缺少经验且以步卒为主，面对淮南精卒和骑兵比较吃力。

两个月间我军与纪灵交战多次，双方互有胜负。但好在我们主场作战可从后方水运粮草，加上陈登调拨军粮实在令人放心，不愧是干了多年典农校尉的人，因此地利方面我们占优。

纪灵远道而来急于取胜，他麾下将士多配玄铠长戟，锐不可当，又有万人骑兵辅在两翼，对阵起来我们绝不是对手。

因此我让全军且战且退，十日的时间已经后撤了八百里，放弃营垒五座，一直到广陵城南险峻处扎营。看似纪灵取得大胜，战线向前推进了不少。但实际上是我们补给线变得更短更快。袁军深入我境，七万人的补给愈发艰难。

打仗，拼的就是粮草。

几日里纪灵差人在营下挑战，什么“大耳贼，窃州贼”都喊出来了，但我们只是不听。我军立营山上，此山植被茂密又有一条溪水从山顶流下，且山后有一条坦途运粮，可谓极为便利。

纪灵多次攻击不成，就也在山下安营。此人深知兵道，看样子他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山上，只等暑意最浓时以火攻胜我。山下营垒绵延数十里，粮车入营远远看就像一条长龙。

双方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机会到来。

临夜，我心中有事惦记，就带着诸将校到山头去看。见山脚处袁军大营士兵正在吃饭，营内灯火通明，光照亮了山下一大片区域，

甚至比远处广陵城还要明亮。

真不愧是七万大军，浩荡连营灯火夺目，要破此军确实不易。

正观看间，突然看见远处一营起火，不多久火势越来越大，通天的火舌将整个营帐吞后，又贪婪地烧向周围，大有燃尽一切的势头。

四周的袁营立刻乱了起来，连山下的军营里的人都被惊动，有军官带人想要去救火却被拦下，只能看火龙吞噬着更多的生命向自己扑来。

看来张飞已经得手，成功烧毁袁军粮仓。我在与纪灵对峙的时候摸清了他们运粮规律，就暗派张飞带亲兵和宿卫八百从山间小道潜伏至纪灵粮营，都穿袁术军服，在伏杀一队粮车后谎称押运军粮赚了粮仓守将，烧了大营。

这时留给纪灵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军救粮，这样他的后背就会暴露给我们。二是让全军出击强攻我营，既然粮没了就孤注一掷搏一把。

官渡之战时面临粮仓被烧的同样困境，袁绍做的是第二个选择，却因为久攻不下士气崩溃而败。

但纪灵在此关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他的主帐内并无什么骚乱，只是人马往来频繁，协助起火营内士兵脱离，将几处营帐放弃了而已。

见此，我又令中秋领步兵八千做先锋，趁火势还大时掩杀下去，前锋兵都穿重铠带火把，遇兵则杀，遇营则烧。

曹豹领兵一万在后掩护，主要任务是烧营和补刀，配合中秋拿下纪灵前营。

简雍留守，刘备亲自带兵一万五，我为副将从后路下山，待中秋曹豹袭取前营后从侧方袭击纪灵。

此计天衣无缝，唯一缺少的只有一点，风向。

此时南风大作，就算是成功火攻袭了营，风却会带着火势烧向我们自军乃至山上本据，就弄巧成拙成火烧我自己了。

我没诸葛亮求风的本事，但我们有一个神棍，中秋。

这家伙之前跟着张梁的时候学了不少奇门邪道，虽说呼风唤雨这种技能等级太高他不会，但据说也还是能知八卦观气象的。

那就把他当一个天气预报用吧。

中秋看了半天星位，又捻了草木来卜，判断今天戌时会有东北风，我和刘备带着万军埋伏在山脚下，就等中秋劫营成后风向改变，便可以一战定胜了。

随着喊杀声大起，中秋前军杀入袁营内与守营兵士战作一团，纪灵前营抵挡不住中秋猛攻，就弃了营寨后撤。曹豹带兵四处放火，刹那间火光滔天，盛暑之时草木万物尤为干燥，顷刻所有能燃的东西都烧了起来，远远看就像火神祝融在妙舞。

但我们这时也无心去看，时已近亥时却还是东南风未变，火势顺着风向一路烧到山脚，山下草木都烧了起来。

如果判断错了，那就是我们满盘皆输。我有点后悔将全军性命托付在天气预报上了，这实在是太过冒险，而且就算是千年后的智能化天气预报也常常不准，更别说东汉时的这种人工预测……

亥时已多，我问刘备下一步该如何，也建议撤退保存实力。但他面容冷峻似乎没有一丝表情。

“等。”刘备眼睛不眨的望着袁军方向，只说了一个字。

又过了十几分钟，山火业已烧到山腰，我手心已经急出了汗。突然风变，旗子往南猎猎作响。

是东北风。

“建功立名，就在此时！随我杀！”刘备跃马挥剑向前大喊，数十亲兵骑士立刻挺骑枪冲锋，袁军此时正面对中秋袭营，未防备又遭到侧翼突击，许多人开始动摇溃退。我军万人步兵在后跟进，敌人右寨六座瞬间易手。

但这还只是开始，占了营寨后刘备令弓手登高，向纪灵主帐齐射火箭。箭矢顺风势吐着火舌迅速将营内点燃，在营北中秋和曹豹二人就像纵火犯子一样，把能烧的一切都点燃了。

战至最酣，东北风知我心意也更加猛烈，一时间袁术军几十座大营全部起火，被烧死惨叫声不绝于耳。火势大到我们根本无法前进，只能在高处看着烈火吞噬数万生命。

这是祝融的主场，此时人类在火神面前十分渺小。甚至不用我们做什么，风卷大火就将七万袁家大军烧得灰飞烟灭。自然之力，人弗如也。

火持续烧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晚间一场暴雨才将其熄灭。袁术军连营数十里全都被烧成了灰，清扫战场时只有碳化的尸体，连铠甲都被火烧化了。

“袁术遭此大败，一段时间里都会很安静了。”我自言自语道。一旁张飞上前，单膝跪在刘备和我面前，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翼德立了首功，当赏！”刘备笑道，让左右就去准备。

谁知张飞意并不在此，他抬头看向我俩，眼眶竟有些湿润。

“主公，军师。随我劫营八百骑，如今只回来了三十来人，多数陷在乱军中遭杀。后又起大火，尸体都化作灰烬找不到了……”

说罢张飞有泪出来，“我族弟张进、同乡孙家兄弟，还有主公您自幼就一起长大的刘言，很多都是自涿郡就一直跟着兄弟，都没了……”，张飞恸哭起来，刘备也一下湿了眼睛。

是啊，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打赢的苦战，我们虽靠着天时取胜，但劫粮仓首战事关重大，必须要能战且信得过的人去。

但这些人一去，就必不复还了。

刘备扶起张飞，看得出他在强忍着眼泪。毕竟此时大胜，作为主帅大家都在看着他。

“劫营八百勇士皆封伯长，赐银二十两。阵亡者给亲属抚恤三年军俸，子弟军中养之。”

说完他又令军主簿拿酒，先祭阵亡军士将酒洒在地上。随后又满杯而饮，举剑肃声说道：“大捷！”

“大捷，大捷！”众军士随之欢呼，喊声从帅帐一直蔓延到各处军营，四处都在欢呼胜利。

我也被这气氛带动了，情绪燃到了极点喊到声音都有些沙哑。

大捷，广陵之战我们巧用火攻以少胜多，财狼数万俱灰飞烟灭。不仅各地诸侯，徐州内各豪强兵头也都在看着此战结果。

如果说领徐州还只是拿了个州牧名头，那此战后我们才算是真正坐稳了这个位置。今后徐州之境属我，徐州之事归我，看谁安敢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