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墨瞳、坠落

路明妃把东西放好，没有下楼，反而带着陈墨瞳上了楼顶，楼顶是一个天台。

也不知道为啥他们两个要上楼顶，可能是，额，想要散散心？

“怎么样？这里风水不错吧？”路明妃坐在天台边上，扭头对陈墨瞳说道。

“还行。”陈墨瞳点了点头。

“坐在这里，心情都好了许多，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高处的鸟儿。”路明妃回过头，笑着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清风。

她看着碧蓝的天空，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心旷神怡。

陈墨瞳没在意路明妃家楼顶的景色，反而开始默默盯着路明妃，不知为何她看着路明妃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她眼神渐渐失去焦距，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陈墨瞳从小拥有心理侧写的能力，很轻松的就能侧写看穿一个人的本质，而这一切她的家人却并不清楚，陈墨瞳也没有故意透露自己的能力。

她很早熟，3岁就开始仔细了解这个世界，她发觉其他人没有跟自己一样的能力，知道自己可能是特殊的，透露自己的特殊可能会遭到各种麻烦，所以她尽力的隐藏着自己。

在6岁之前，她都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每天都活在母亲的宠溺之中。

但就在她6岁的那一年，她生龙活虎的母亲突然毫无征兆的得了病，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在了病床上。

母亲死前像个风吹残烛的老人，她明明还那么年轻，才三十岁不到，已经柔弱无力到需要仆人帮忙喂食。

就在母亲的弥留之际，她都还紧紧的握着陈墨瞳的手。

只是柔弱无力到只有6岁的她都能轻松挣脱开，母亲温柔的告诉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陈墨瞳。”母亲死去时是面带笑容的，陈墨瞳不知道她为何笑得出来，明明是经历了那种事。

而陈墨瞳就这样，默默的，面无表情的，抓着母亲的手，盯着那覆盖手掌隐隐有些发亮的蓝色斑纹，似乎还不能从母亲的逝去中回过神，她不吃不喝的，竟是和死去的母亲呆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小女孩在死人身边呆了两天，就算这个死人是她的母亲。

现在想来，她也只是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小女孩，什么也做不到，可能是在逃避着什么吧，陈墨瞳不愿承认。

她记得，母亲死去的两天后她就被人强行带走了，并不是她想离开母亲身边，而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那之后父亲见了她一面，告诉她说是母亲感染了崩坏病，是一种相当于癌症的病，目前无药可医。

但这一切其实是一场骗局，拥有心理侧写能力的她很容易就发现了，而且是在母亲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母亲其实是死于人体实验，就在她6岁那年，死在了家族的人体实验中。

整个陈氏集团对外是个电子制造集团，其实内里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人体实验，研究电子只是家族诺大产业的其中一种，作为一个对外敛财的项目而已。

而她也只是人工授精的产物，她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那些兄弟姐妹她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知道他们全都死在了实验中，所以她必须提升自己的价值，避免被当作废物处理掉，对于父亲来说这些儿女不值一提，是随手就能制造或丢弃的工具。

“一定，要掌控这颗核心的力量……”

这是侧写父亲时出来的执念，

陈墨瞳只要跟父亲呆在一起，就能听到看到，父亲那眼神中要溢出体外的恶意，陈墨瞳很害怕她的父亲，每天都活在恐惧当中。

陈墨瞳强忍着害怕，因为她的早熟以及拥有的特殊能力，她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优秀，被视作陈家的千金，只是成为陈家千金的她要更加完美的执行父亲的教育和培养。

为了达到父亲的要求，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比谁都优秀，每天都把自己逼向绝路，不敢露出一丝懈怠。

她能感觉到只要有一丝懈怠，她就会被送进实验室，她拼命的训练，他能感觉到只要停止训练，她就会被送上实验台。

但她即便如此努力，也根本得不到父亲的肯定，从父亲的眼中，陈墨瞳只感觉到漠视。

人总是有极限的，就在两年前的2007年，她的受训成果终于陷入停歇，她已经连续几天无法精进，按理来说15岁的她还正在长身体，不应该无法获得精进。

她被父亲无情的送进实验室，被钢索捆束在试验台上，她哭喊着，不要……

“爸爸，我错了！爸爸，我明天会更努力的，爸爸……”她叫唤着爸爸，祈求父亲的原谅。

“妈妈，快救我！妈妈，不要离开墨瞳……”陈墨瞳似乎因为恐惧，导致精神出现了错乱。

父亲没有搭理她的叫喊，头也不回的走了。

随着一针针剂刺入她的体内，陈墨瞳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多久，等陈墨瞳醒来就只听到这一句话。

“手术很成功。”陈墨瞳无神的双眼瞥到穿着白大褂的男性研究员，他正举着双手，站在手术台旁边说道。

“怎么回事，崩坏能反应怎么突然这么激烈，快！注射抑制剂，血清……”监控生命体征的研究员大喊，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手忙脚乱，不停往陈墨瞳体内注射着各种不明作用的针剂。

陈墨瞳的意识渐渐崩溃。

“杀掉……”

“人类……”

“报仇……”

“妈妈……”

束缚陈墨瞳的钢索纷纷绷断，陈墨瞳突然背生光翼漂浮起来，身体里爆发出炽烈的红光，实验室内的研究员乱作一团，纷纷叫喊着随后倒地不起。

“这种虚伪的世界，应该得到毁灭！”

“人类，你们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

“这样的世界，没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那一夜，“陈墨瞳”杀死了家族内所有的研究员与护卫。

城市里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中的壮丽奇景，那是一个巨大的红色水母状球形闪电，它像只跃动的红精灵，爆发着璀璨红芒，但久久也没有落下，只是地面被高温灼烧着燃起了火焰。

“可恶，为什么，力量消失了。”“陈墨瞳”咬着牙无奈撤消掉天空中酝酿的红色闪电，她突然想到被注射的那些针剂，“可恶，是那些药剂的缘故吗。”

而等陈墨瞳彻底醒来之后，发现不知为何自己躺在了小巷子里。

她庆幸着，自己似乎不知为何逃出了魔窟。

她往回看了一眼，家族驻地大火纷飞，火焰染红了整片天空，其中还有各种怪物的虚影。

它们怒吼着，咆哮着。

破坏一切视野范围之内的建筑。

杀死一切视野范围之内的生命。

陈墨瞳很害怕，不敢停留，只是不停的逃，不停的跑。

之后她遇见了一个看起来12岁的白发小女孩，拥有心理侧写的陈墨瞳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于是便跟着她一起，小女孩说自己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长，卡塞尔学院是专门对抗崩坏的学院，而这里刚刚是爆发了崩坏。

要加入我们吗？能从崩坏中逃出，你的崩坏能适应性应该很好。

有心理侧写的陈墨瞳没有任何怀疑，她改名诺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了卡塞尔学院。

……

陈墨瞳看过路明妃的资料，她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陈雯雯把路明妃从独自一人的黑暗中拉出来，却又像是要将她抛弃，使路明妃渐渐变得非常敏感，陈雯雯像是变成了照亮路明妃心灵的亮光。

有人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孤立，欺凌，谩骂，诋毁……路明妃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讨人嫌的角色，但还是不由分说的去帮助他人，从不奢求回报，是因为担心真的被抛弃？还是因为太怕重新孤独？

陈墨瞳有点想把陈雯雯的事说给路明妃听，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对路明妃来说也太过残忍。

也许说不定路明妃自己也门儿清，她可能清楚自身是在被人玩弄，但是不愿也不想去相信那个残酷的真相，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把心都掏空了，却还假装不疼，自欺欺人罢了。

“我大概，也是这样自欺欺人吧。”

陈墨瞳喃喃自语着，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洞。

她那不堪的回忆不知为何，一遍又一遍的不断涌上心头。

“我，是谁？”

“你是个胆小鬼！”

“你想要逃避过去！”

“改个名字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真是，太可笑了！”

不知不觉间，陈墨瞳已经很靠近天台边缘。

“是的，这样的我。”

“真是可笑至极…”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是我最好的选择吧？”

陈墨瞳这样想到。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不值得期待的，生命的最后关头，遇到路明妃这样的人，这样无私奉献，毫无芥蒂的帮助他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只能获得这样的下场吗？”

陈墨瞳半只脚悬空。

“诺诺姐？”路明妃似乎察觉到了陈墨瞳的不对劲。

“诺诺姐……你在，干神魔？”在天台边缘坐着的路明妃缓缓站起身，脸上冒出一滴冷汗，说话的音调都变了味。

“喂喂喂！”

“骗人的吧？”

“诺诺姐！”路明妃焦急的大声叫喊。

……

陈墨瞳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路明妃，最后关头一个激灵，似乎恢复了点意识？

“啊——！”

陈墨瞳踩在天台边缘的那只脚突然一个踉跄，重心渐渐不稳。

路明妃惊呆了，“诺诺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路明妃飞奔了过去。

“啪！”

路明妃飞身抓住了陈墨瞳的手，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一些地面的青苔被掀起，拉扯出一条长长的白痕。

“呀——”路明妃闭着眼睛咬牙，想要把陈墨瞳拉上楼。

但她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气，也实在是拉不动比她大一圈的陈墨瞳，自己整个身躯反而被慢慢拖向天台边缘。

“诺诺姐！”

路明妃大喊。

“为什么？”

“快点抓住栏杆！”

路明妃闭着眼睛使劲拉住陈墨瞳。

“我，快坚持不住了。”路明妃咬着牙艰难吐出话语，眼看马上就要被拖下天台，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此时，陈墨瞳双眼灰暗，意识还在不断下沉，彻底断片了一样。

“诶？”

“好奇怪…”

“这里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在自杀吗？”

“我，是在跳楼？”

“我，是谁？”

“我…”

听着路明妃的不断呐喊，陈墨瞳眼神恢复一丝清明，她使劲眨了眨眼，又狠狠晃了晃脑袋。

“我是，诺诺！”陈墨瞳自语。

随后茫然四顾了一番，震惊之余，一脚蹬了下墙壁，整个人顿时翻身上了天台。

陈墨瞳也被自己给弄懵了，“路明妃，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赶紧下去吧，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里风水并不好。”路明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拉着陈墨瞳就要下楼去，“诺诺姐，你刚才在干嘛，为啥要自杀？”

“对…对不起……”陈墨瞳道歉。

……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也不知道。”陈墨瞳脑子还是空空的。

她仔细回想，不至于吧？我竟然会为了这点事自杀？总感觉，好不真实，那真的是自己吗？

她不是一个习惯于往回看的人，她只会享受当下，所以真的很奇怪，奇怪自己竟然伤感到出现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陈墨瞳问道。

“我……也不知道。”路明妃摸了摸后脑勺，“啊！我不是要学你说话啊！”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我家的天台？在这里跳楼，我得负很大的一份责任欸。”路明妃想避免尴尬的氛围，开着玩笑的吐槽。

路明妃觉得这样说可能不太好，又仔细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或许，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吧！”

“我希望在我走投无路时，也有人可以向我伸出援手。”路明妃面做严肃，气氛再次尬住。

“啊哈哈…”路明妃只得摸着后脑勺尬笑，想要避免尴尬。

“不管如何，你这条命现在是属于我的了。”路明妃叉着腰，又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所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千万不可以随便就死掉哦！~”

“嗯。”陈墨瞳嘴角强行扯出一个弧度，应了一声。

“算了算了，那些不开心的赶紧忘掉吧。”路明妃扭扭捏捏的摸着后脑勺，也不好意思起来，“嘿嘿嘿”的笑着。

“走，我们打电动去吧。”路明妃觉得，陈墨瞳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突然有轻生的念头，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打电动解解压。

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她经常在游戏街机厅一个币打通关三国战纪，在游戏里磨磨蹭蹭的各种刷分，强行把一个小时就能打通关的游戏，拉长到两个半小时，老板也经常站在她身后看她玩，也没有说啥，反倒是路明妃自己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