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烈烈寒风﹐漫天飞雪。
一支马队出现在西北的荒原上。
马上乘客个个腰悬利刃﹐背负强弓﹐肩跨箭壶﹐手上执着各式兵械﹐劲装烈马﹐顶风冒雪﹐奔驰在雪原上。
转过一道小小的山梁﹐眼前一马平川。只见为首的一位汉子﹐把手一举﹐众人齐齐勒定马匹。那汉子年过五旬﹐深目短须﹐把手上短枪去带事环上插了﹐转头对大伙道︰“俺们已驰出山区﹐前面一带平川﹐料已无甚大碍﹐过了此处﹐再有大半个时辰﹐便可到新庄集了﹐俺们便在那投店过夜吧。”
汉子身后一人道︰“总镖头﹐这一带一向平安﹐并无贼寇出没。这些天﹐多少险恶去处都平安闯过来了﹐总镖头就放心吧。”
另一人道︰“赵镖头说的对﹐此处地势平坦﹐并无可藏身埋伏之处﹐就算有那不开眼的小毛贼﹐凭总镖头您‘神镖铁枪’的威名﹐只要一亮字号﹐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言罢﹐众人大笑。
那总镖头姓陈名固﹐乃西北武威城中义胜镖局的总镖头﹐听得下属恭维﹐心中受用﹐脸色稍缓﹐仍道︰“秦镖头﹐话虽这么说﹐但我等走镖的全靠道上朋友卖交情﹐给面子﹐并非单靠武功勇力;非不得已时才动武﹐如果与道上朋友都结下梁子﹐俺们这口饭就别想再混了。”
秦镖头道︰“总镖头说的是。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赶路吧。早点到新庄集投店﹐大伙都累一天了。”
陈固道︰“且慢!赵镖头﹐你带两个人﹐向前哨探一下﹐看看有无异状。”
赵镖头道︰“总镖头﹐何必……”
陈固打断他道︰“赵镖头﹐此次俺们保的暗镖非比一般﹐休要托大。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镖头道︰“是!遵命。”带了两个人向前驰去。
此时雪越下越大﹐陈固等人﹐立马雪中﹐人马皆白。不久﹐赵镖头回来﹐道︰“总镖头﹐属下哨出半里多路﹐都是平地﹐并无可疑之处。”
陈固道︰“好!赵镖头﹑秦镖头﹐你们左右护卫﹐石镖头仍为合后﹐只管快马奔过去﹐不得稍事停留。”
众人答应一声﹐一齐催动坐骑﹐向前奔去。转眼间便驰出里许。突然﹐一声厉啸响起﹐一支利箭迎头向陈固射来。陈固心中一懔﹐高声道︰“不好﹐有埋伏!大伙仔细了!”一边说﹐一边舞动短枪﹐把那支箭一拨﹐便拨出一丈开外。
陈固把箭拨开﹐喝道︰“大伙只管向前﹐不得停留。”猛吸一口真气﹐高声道︰“道上朋友请亮字号。武威义胜镖局陈固路过贵地﹐未及拜会﹐失礼之处﹐容陈某日后亲自登门谢罪。今日请朋友让开一条道﹐他日必有厚谢。”
话音才落﹐只见数排利箭分左中右三路急射而来。陈固避无可避﹐眼看就要把陈固射个透心凉。好个陈固﹐轻喝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左手反手从背后抽出半截枪杆﹐与右手的短枪一合﹐瞬间便变成一杆一丈长的长枪﹐半空中把枪一抡﹐如风车一般﹐把那数排利箭悉数拨落﹐众镖师齐齐喝声彩。
陈固从马背上跃起﹐电光石火之间﹐合枪拨箭﹐一气呵成﹐可见“神镖铁枪”的名头并非浪得。只是这么一缓﹐马队便停了下来。陈固只好喝令︰“下马。”
众镖师一齐下马﹐把陈固围在中间。陈固示意赵镖头喊话﹐赵镖头放开喉咙﹐喊道︰“请道上朋友当家的说话。”一连喊了数次﹐不见对方回话。
陈固道︰“看来这回是遇上硬点子了。”
石镖头凑上来道︰“总镖头﹐如此下去﹐对我们十分不利﹐快想个办法。”
秦镖头道︰“不如咱们拼了性命﹐护卫总镖头冲出去﹐只要镖货不失﹐咱镖局的金字招牌就能保住了。”
陈固道︰“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事不宜迟﹐大伙听我号令﹐一齐上马﹐硬闯出去。如果走散了﹐便到新庄集的马家客栈会合。”
众人齐声道好﹐陈固正待发令﹐突听一声唿哨﹐便听得嗖嗖之声﹐四面八方箭如飞蝗而至。大伙只好伏在雪地上﹐不敢动弹。可怜那十数匹马﹐不是中箭毙命就是带伤而逃。过了盏茶功夫﹐箭停了﹐陈固抬头一看﹐心头格登一下﹐只见十丈开外﹐四﹑五十个壮汉﹐一式白衣白袍﹐白巾蒙面﹐把他们团团围住。原来他们埋伏于雪地之中﹐难怪赵镖头没发现他们。
陈固站起身来﹐喊道︰“义胜镖局陈固拜上贵当家的﹐请贵当家的说话。”
那白袍人中一个高大的汉子﹐似是为首的﹐并不回话﹐把手一挥﹐数十个白袍人各挺兵器﹐如旋风般﹐四面八方﹐往陈固这伙人冲来。
陈固怒道︰“这班狗贼分明是欲杀人夺货﹐说不得﹐今日只有拼死一战了。”
众镖师齐道︰“人在镖在!”
陈固把枪一抡﹐当先迎将上去﹐喝道︰“杀啊!”一招白蛇吐信﹐便把一个白袍人刺了个透明窟窿。陈固把枪一拔﹐正要寻人厮杀﹐早有六﹑七个白袍人把他围定﹐正待动手﹐那高大白袍人把手一挥﹐围着陈固的白袍人便各自散开﹐自寻目标厮杀去了。
陈固盯着他道︰“阁下何人?报上万儿来﹐陈某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白袍人空着一双手﹐望着陈固﹐目中尽是不屑之色﹐只冷哼了一声﹐却不说话。陈固大喝一声﹐把枪一摇﹐幻起朵朵梨花﹐向白袍人扎去。
白袍人不避不闪﹐嘿的一声﹐觑准陈固枪势来路﹐伸臂一格﹐一股大力从枪上转来﹐陈固虎口震裂﹐哪里还拿得稳枪?长枪便被震得脱手飞出丈外。
陈固一招之间便被震飞铁枪﹐自出道以来还是头一次﹐心中大骇﹐双足一点﹐向后便退﹐一边退一边喝道︰“看镖!”双手连扬﹐十数枚飞镖便分上中下三路﹐成品字形﹐向白袍人击去。白袍人双掌向前一拍﹐把十数枚飞镖尽数拍落﹐一抬腿﹐人便已欺近陈固;陈固措手不及﹐被白袍人照胸一掌﹐登时口中狂喷鲜血﹐倒在雪地上。
白袍人环顾四周﹐一众镖师也快被手下尽数斩杀﹐只剩一﹑二人还在顽抗。白袍人去陈固怀中一摸﹐摸出一个红布包裹着的物事﹐打开红布﹐又有一层黄绸布﹐解开黄绸﹐只见一个约四寸三分见方的锦盒﹐入手甚沉。白袍人打开一看﹐一方玉玺赫然入目﹐那玉玺方圆四寸,纽交五龙,上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白袍人失声道︰“传国玺!!”
一个中等身材的白袍人闻言走近他身边﹐道︰“恭喜帮主!”
高大白袍人兴奋莫名﹐仰天笑道︰“不想此宝物落于吾手!不想此宝物落于吾手……”
突觉背心一痛﹐高大白袍人低头一看﹐只见一截利剑从自己前胸透出﹐他回转头来﹐指着中等身材的白袍人道︰“你……你……你……”
那中等身材的白袍人嘿嘿冷笑﹐把剑一抽﹐一把夺过锦盒﹐再一掌拍在白袍人胸前﹐白袍人庞大身躯被这一掌一拍﹐竟然飞出丈外﹐呯一声摔在雪地上;中等身材的白袍人看也不看一眼﹐转身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三月﹐BJ城﹐春寒料峭。
这日半夜﹐下起雨来。西城兵马指挥司吏目张福全﹐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从西门下值﹐独自回家。张福全嘴中啍着调儿﹐正想着那玉春楼的小翠云。
突然﹐陋巷中闪出数条人影﹐张福全未及反应﹐便被点中穴道﹐拖进陋巷里。少停﹐那巷中走出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此时一道闪电掠过漆黑的夜空﹐照在那人脸上﹐赫然便是张福全!
张福全回头望了一眼那巷口﹐嘴角一动﹐“嘿嘿”地奸笑了一声﹐不久便消失在漆黑的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