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敲竹杠
城门处,还没到正午,甘横估算了一下,客商往来匆匆,怎么也有几千之数。
昨日他已经得知那案子已经告破,他把嘴闭得严严实实,心里却美滋滋的,那还不全是自己的功劳?既然事情办妥了,那凌将军允诺自己的事,也就有了着落,他感觉踏实多了。
只是今日这人真是多,和走马灯似得,看得他实在是眼花。罗天啸也不见了人影,他有了一个新的搭档,普普通通的一个汉子,远不如他壮实,他非常看不上眼。
这时,凌将军的卫兵慌张赶来,被甘横一下就认了出来,他恭敬施礼。
“凌将军命你速去见他!”卫兵昂着头,轻蔑看了一眼,一手插着腰,向城中指了指。
“不知凌将军有何吩咐?”甘横心中一喜,莫不是今日就要走运?
“我等怎知,还不速速前往!”卫兵转身,恶狠狠说道,“耽误了大事,看你怎么交代!”
甘横手在怀里一揣,假装是握手的样子,将几个铜板放在卫兵手中。他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暗骂,等有一天发达了,定要收拾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请您多多指点!”
卫兵手中掂量了掂量,脸上露出鄙夷地表情,但是多少也是钱,低声说了句,“看将军神色,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脑子飞速一转,甘横揣测了一下,心想该不会是昨天的事有什么不妥吧?当即让卫兵稍等,朝着城外就跑了去。
他找到自己藏衣的草丛,挖了快一米来深的大坑,却还是没找到自己藏的东西。心想,这可怪了,我也没藏这么深,那我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大事不好,甘横的脑门上,一下子就挂满了汗珠。他站直了腰板,左右环视了好几遍,地方没错,这不应该啊!
随便往土坑里提了几脚土,甘横拔腿又回去找卫兵了,不管怎么说,先去见了凌将军,还是先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当甘横见到凌将军时,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尤其看到地上卷缩在一起的差役,他的双腿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
“甘横,你小子长了几个脑袋?”凌将军盘腿坐在书案后,怒目圆睁,刻意压制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威严。
几个脑袋?甘横抬头偷瞄了一眼,这话一听就不是算数问题,那可是生死的大事,他赶紧跪倒,把头重重砸在地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说话,说的多,错的多。
“包袱的事,都办不牢靠,你还能干什么?”凌涌骂了一句,昨天包袱布都被摆在了公堂之上,若不是秦公子在,那可就不好说了,“那夜行衣呢?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是处理了,可是现在找不到了,但是甘横不能这么回答,他眼神飘忽,连忙答道,“处理了!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
“烧掉了!”
听到这答案,凌涌松了口气,但是正巧瞥到了刚才的差役。心想,这甘横会不会也是个贪图小利的人,当即决定诈他一诈。他慢慢起身,走到甘横身前,“你会舍得烧掉?还不如实招来!”
甘横被这一吼,直感觉后背凉气腾腾,他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说,“我,我把衣服埋了。”
凌涌的火气,蹭得就上来了,提起脚来又是一脚,这次力气更大,甘横被踢飞两丈不止。心想,怎么都是些不牢靠的红眼玩意,这么大的事,却在蝇头小利上拌住了脚。可他也不想想,生活是如此不易,这些人怎会有他将军富裕,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卫兵端来一杯热茶,凌涌一饮而今,也不顾那水烫不烫,“埋哪了?立刻找回来!”
甘横立马又跪倒在地,毕竟是个兵士,比那差役强壮些。他声音颤抖着,心中慌得犹如被浇了一碗热油,“刚去找,不见了!”
“什么!”气血上涌,凌涌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他骂自己,当初怎么就相信了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甘横呢?
缓了半晌,凌涌总算平静了下来,既然已成现实,现在惟有想办法补救了。他当即命令差役回去,继续观察县衙的一举一动,而卫兵则带着人,和甘横一起再去寻找夜行衣。
……
凭借着两把桃木剑,任若远算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现在桃木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可算是一件吉祥之物。他换了新的深蓝色长袍,铜环的青丝腰带那么一束,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黑发束在脑后,胡子也去铺子里修理了,人就怕打扮,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年轻了好几岁。
昨日,和宇文炳天的短暂碰面后,任若远便决定,再不做那骗人的勾当了。这一身新的行头,正是为了,和从前的自己,做个告别,然后重新开始。
本来,他打算将蒙面人的事,告诉古家家主,换些好处。可是那案子已经断了,而且自己也决定了,不再干这些投机的事了,于是决定离开洛县。
可没走几步,他肚子咕咕了几声,伸手再探探囊中,已经是空空如也了。改过自新的时候爽快,可是钱袋子也是空了,他摸着腰间的桃木剑,放慢了脚步,脑子拼命转着。
走了百步之后,任若远狠狠跺了跺脚,大喊一声,“再做最后一次!”
几个路人,被他这奇怪动作惊了一下,任若远赶紧几个闪身混入人群。他已经决定,最后一次,再为了生计问题,低一次头。他要去见见那蒙面人,敲他一竹杠!
说干就干,任若远很快来到城门处,可是他前后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个兵士。他立在城外,抬头仰望着城头那两个大字“洛县”,心想,没错,就是这里,人呢?
“要进城便进,在这里挡什么路!”
正欲转身之际,任若远听得身后人人骂骂咧咧喊着,他转身,看见一个高个子大汉。
这汉子身高八尺,看起来很年轻,虎目横眉,脸上青筋暴露,穿了件有些不合身的绿缎子长袍。他一手提着一把宝剑,一手牵着一匹黑色的宝马,人和马都是鼻孔朝天,神气十足。
任若远往旁边一让,这汉子大摇大摆就进了城。
汉子宝剑上的蓝色宝石,如碧空清澈,光滑圆润,被阳光这么一照,熠熠生辉。汉子穿着一双虎头鞋,长袍摆起,连一个褶皱也没有。
此人相貌、气质不凡,为何总有点奇怪呢?任若远如是想着,正巧看到自己要找的蒙面人,从城门口朝着自己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