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一剑诛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众人不知所措。
下一刻，仙府秘宝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刺激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而后，一道金色的人影站立在场中，手中握着仙府秘宝。
这道人影模样清晰，不似虚假的神魂，仿佛真实存在一般。
人影是一中年男子模样，样貌气质皆是不凡，此时正面带笑意地看着众人。
“师尊，好久不见……”魔后喃喃自语。
为何说好久不见？
因为这是魔君原本的模样，这便是魔君的神魂。
“魔君，果然还没死。”韩天陌嘀咕道。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仅仅是国师的神魂，便让我隐约能够触摸到世界的壁垒，若能将你们一同吸收，那就必然能够飞升上界！！”魔君笑意渐浓，看着其余四名大宗师，仿佛是在看着极为美味的食物。
魔君的神魂握着仙府秘宝，缓缓升空。
顿时，天地之间狂风大作，乌云遍布，电闪雷鸣。
天地能量汇聚在魔君身后，竟化作一道三丈高的金色透明人影。（注1）
那人影，与魔君一般无二！
魔君携着仙府秘宝，向后融入三丈高的人影，与其合为一体。
融合之后，那三丈高的透明人影，竟逐渐凝实，不再是虚幻透明的模样，仿佛真实的巨人，泛着金色的光芒。
“轰！！”
天空之中，一道天雷落下，击打在魔君巨大的身体之上，但却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这是……涅槃金身！！”沈萱惊呼一声。
惊呼过后，她知道秦轩几人可能不知道何为涅槃金身，又解释道：“涅槃金身，是涅槃境的标识之一，以自身本相，凝聚真身。”
听得沈萱的解释，秦轩与秦应面面相觑。
秦应惊呼道：“这么说魔君已经是涅槃境了？可剑仙前辈不是说这方世界有着境界限制，不能存在涅槃境以上的强者吗？”
沈萱微微摇头：“涅槃金身只是涅槃境的标识之一，并非凝炼出涅槃金身便是涅槃境强者。况且，哪怕是初入涅槃境的强者，所凝炼的涅槃金身也有五丈之高。”
“也就是说，魔君还未达到涅槃境，不过也极为接近了？”秦轩插话道。
“不错，若魔君真能继续吸收大宗师高手，恐怕真的能达到这方世界的极限，从而打破限制，破开世界壁垒，进入到玄界。”说罢，沈萱眼神复杂地看着魔君，她不得不承认，魔君真的是惊才绝艳之辈，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突破小世界的办法。
“你们看！”忽然，秦应指着天穹喊道。
几人望去，只见天穹之上，竟裂开了几道裂痕，裂痕之中漆黑一片，仿佛天要碎了一般。
而在小世界之外，天山山脉之中，那颗一直不停自转着的透明色圆球表面，几道细小的裂纹突现。
沈萱神情严肃：“如果让魔君吸收了其余大宗师，境界再度提升，那么此方世界便会承受不住从而崩塌，陷入虚空乱流之中。以魔君的实力或许能够从中脱险，去到玄界，但我们，乃至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会葬身在虚空乱流之中！”
“必须要阻止魔君！”秦轩喊道。
可，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问题。
要如何阻止魔君？
若不是韩天陌突然爆种，五名大宗师联手都对抗不了先前的魔君。
更何况如今魔君实力更进一分，且少了国师这一助力，只有四名大宗师。
这个局面，要如何对付魔君？
“世界……末日了吗？”
魔后望着天穹上的裂痕，喃喃道。
此刻，除了韩天陌，几人皆已失去了斗志。
要如何与这带来世界末日的魔神相斗？
不若平静的迎接死亡。
魔君终于完成了融合，吼道：“下一个！”
巨大的手掌伸出，直接抓向左相。
左相虽没有斗志，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生存的本能，还是让他释放出了神识力量防护。
但，根本没用。
魔君的手掌直接透过了左相的神识，将左相捏在手中，举起。
“不！不要！！”
左相万分惊恐。
哪怕是大宗师高手，身居高位的大炎左相，在死亡面前，也与常人无异。
啪。
魔君用力一捏，将左相的身体捏碎。
金色的看不清样貌，比起国师更为虚幻透明的金色人影从左相的身体中出现。
魔君松开手掌，左相的身体碎片掉落在地，他一手抓向左相的神魂，直接放入口中。
咔……
天穹之上，再度出现了两三道裂痕，而魔君的身体也壮大了一些。
韩天陌不悲不喜，再度唤出湛蓝苍龙，剑意不减，欲与魔君再战。
他跃起，出剑，苍龙飞出。
魔君一掌拍出，魔气萦绕，使出了与魔后相同的天魔大法。
这具“涅槃金身”，可要比夺舍的老皇帝肉身要强得多，甚至强过了原本他的肉身，自然也就能够施展招式。
一击击散苍龙，魔君一手抓向韩天陌，后者一剑刺出。
魔君毫不在意，抓住龙渊剑，微微用力，打算将其捏碎。
然而，他愣住了。
以他如今的身体，居然没办法轻易捏碎这柄剑。
韩天陌的龙渊剑乃是宇级中品的宝器，与寻常刀剑不同，能在魔君手下无恙并不稀奇。
趁着魔君愣神，韩天陌抽出龙渊剑，绕过魔君双手，来到后者头颅前，朝着眉心处便是一剑——带着剑意与精神力的一剑！
经过了先前韩天陌的疯魔一剑后，魔君再不敢小觑韩天陌，甚至在他看来，五名大宗师中，对他威胁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韩天陌了。
因而，他不敢以肉身强行去受这一剑，而是运转神识力量与天魔大法，将韩天陌震飞。
魔君不打算给韩天陌喘息的机会，立即又是一掌拍出，天魔大法催动，欲取韩天陌性命。
韩天陌连忙稳固身形，催动剑招，想要挡下魔君这一掌。
哪怕他知道他极大可能挡不下这一掌。
然而，变故突起。
在魔君与韩天陌之间，忽地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倩影，那倩影双臂交叉，掌心贴身，做出防御姿态，抵挡了魔君的这一掌。
但，也仅仅只能挡下一掌。
魔君一掌之下，倩影消散。
“谁？”
魔君怒喝一声，朝着不远处的一旁看去。
众人顺着魔君的目光而去，只见一名女子左手扶着右手，右手掌心向前，朝向魔君，脸色有些苍白，在她一旁，有一年轻男子搀扶着她，在二人身后，还有着一名老者。
女子便是文若曦，先前替韩天陌挡下魔君一掌的便是她所召唤的法相。
但她毕竟只是天人合一的大成宗师，还未达到大宗师，抵挡魔君一击已是极为不易，一击之后，再无余力。
而搀扶着她的，自然不用多说，是那燕开宇。
二人身后的老者，身份也呼之欲出。
“剑神前辈！还有燕兄和若曦姑娘！”秦轩喊道
“剑神凌虚子。”魔君紧紧盯着老者，无视了燕开宇与文若曦二人。
剑皇：“老师？”
魔后：“剑神？”
韩天陌：“剑神。”
“魔君，你若继续下去，就算能够进入一个更高的全新境界，但也会因此毁了这个世界，众生皆会因你而亡！此等行为简直人神共愤！”剑神视线紧肃，沉声道。
“呵呵呵呵……只要我能飞升仙界，一睹那从未有人见过之景，众生又与我何干？”魔君不怒反笑。
“那我也只能阻止你了。”剑神正声道。
“凌虚子，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如今的我了。况且，你的实力不是一夜之间全失了么？你要如何阻止我？”魔君讪笑道。
“我的确不如你，所以只能取巧。”剑神大方承认，而后催动神识，一柄长剑自剑神体内缓缓飞出。
这剑呈银白色，约莫三尺（注2），剑身有两指宽，极其锋锐，古朴的褐色剑柄与那迎风飘扬的红缨搭配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美感。剑身四周散发着锐利的剑气，似要割裂空间，威势骇人。远远看去，一抹银光在远处熠熠生辉，极为不凡。
“看来这就是你从南海仙府里带出来的那柄仙剑了吧。”魔君淡淡说道。
虽然剑神入仙府得仙剑是发生在他陨落之后的事情，但他夺舍了老皇帝之后，自然是了解了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此剑，名为红缨，是我从南海仙府中带出。”剑神承认了此剑的来历。
“在仙府中，我进入了一间密室，在踏入那间密室之后，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包围，令我动弹不得。”
“那时的我已经是大宗师，可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依旧如同小孩一般，令我大为震惊，冷汗直流。”
“而后，一道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那道声音和我说，它是仙府的守护者，守护了仙府无数年。”
“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感到很疲倦，于是便陷入了沉睡。”
“它沉睡之时，便是300年。”
“当它醒来之后，发觉所守护的仙府之中遗失了一件物品，那件物品乃是仙府所镇压的至邪之物之一。”
“那时我便知晓，魔君趁着仙府守护者沉睡之时，取走了那件物品。”
“那仙府守护者似乎能够读取我的意识，也知晓了魔君取走了那件物品。”
“它告诉我，那件物品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莫大的灾难，请求我一定要将那件物品带回仙府，亦或者毁掉它。在仙府无数年的镇压之下，那件物品已经十分脆弱，能够被摧毁了。”
“我告诉它，魔君已经死了，死在了天劫之下。”
“但守护者告诉我，有那件物品在，不会那么轻易死亡。”
“于是，守护者借仙府之力，预算未来，最终得到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幕画面，传入到了我玩的脑海之中。”
“那副画面，正如今日一般，天穹出现裂痕，仿若世界末日，魔君如灭世之魔神，傲然立于世间。”
“为了这个世界的生灵，我知道，必须要阻止魔君，可我连魔君在何处都不知晓，只能等待魔君出现之时，再去阻止。”
“可，我对自己没有自信，我没有信心能够胜过魔君。”
“为了让我能够对付魔君，守护者将红缨剑交付于我。红缨剑能够汲取宿主修为与剑意，存储于剑身之中，待需要之时便能一口气爆发出来。”
“我不愿拿天下苍生的命，去赌我能够赶超魔君，所以我只能选择这一条路，将我一身修为与剑意由红缨所吸收。并且在那之后的日日夜夜，都将修炼而来的真气用于温养红缨。”
“原来这就是剑神一夜之间修为全失的原因……”听着剑神的自述，秦轩有些动容。
几人看着剑神的眼神中带着由衷的敬佩。
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宁愿放弃自己多年苦修而来的一身修为。
这是何等的大义？
“师妹，在我心中，你真的比道更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这天下苍生，是这个世界，为此，我没有办法。你，能原谅我吗？”将沉于心底近一百年秘密尽数述说后的剑神在心底暗暗自语，神情复杂。
但很快，复杂的神情便被他收起，转而换作严肃的神情，喊道：“魔君！我封剑百年，为得便是今日这一刻！这一剑，你可能接下？”
“那就让我悄悄，你这一剑到底有多强！”魔君丝毫不惧，他对自己有着极度的自信。
剑神紧闭双目，红缨自从手中脱出，飞到半空，剑尖直指魔君。
“一剑，诛魔！！”
百年的沉淀，这一刻，那绝世的剑意终于再次露出了峥嵘，剑出惊天！
“你喜欢用剑，那我也用剑！”
魔君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出现了一道深黑色的光，形成了深邃的长剑。
底下，看着魔君以指凝剑的剑皇，极其诧异地喊道：“以指凝罡，以罡凝剑，魔君的剑道境界竟有如此之高？”
可以说，魔君的剑道境界，已然高过了他。
他这剑皇之名，当真是名不符实。
魔君一剑点出，契合的魔气遮掩了整片天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然而，黯淡无光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颗颗星辰，璀璨明亮，将整个皇宫照得清冷梦幻。
剑啸之声破空，一道彩虹横跨，赤橙黄绿青蓝紫，明艳迷离。
两剑相触，引起了阵阵爆炸，空气中布满混乱的能量风暴。
但终究，是那红缨更胜一筹，刺进了魔君的身体之中。
“不！！！”
魔君不甘地怒吼着，但却无济于事。
“轰隆隆！！”
魔君的身体各处开始爆炸，产生一道道能量风暴，隔绝了众人的视线与神识。
“这下，终于结束了么？”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还没有结束。”剑神忽然开口，“不除去那件秘宝，魔君就能一直借助那件秘宝‘重生’。”
“那快点去把那件秘宝毁掉呀！”秦应焦急地喊道。
剑神摇头道：“原本按照仙府守护者的说法，那件秘宝在被仙府镇压这么多年后，已经十分脆弱，红缨剑能够将其摧毁，可魔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凝炼着秘宝，使其超过了守护者的预算。我与红缨剑有着联系，能感受到此时红缨剑正对那秘宝无计可施。”
“那要怎么办？”秦轩连忙问道，却发现剑神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有些不解。
“此局，还需依靠你来解。”剑神道。
秦轩指了指自己，长大了嘴巴疑问道：“我？”
“不错，正是你。”剑神点头同意，“准确来说，是你在西域之时，破开蛮族封印的那柄剑。”
说到这，秦轩明白了，剑神所指的应当是娑婆剑，解除了封印之后的娑婆剑。
剑神接着说道：“那把剑是我所见过最强的剑，比起红缨还要强上不少，若用那把剑，或许能够摧毁秘宝。”
“我明白了。”秦轩也点了点头。
之后，他走向沈萱，与后者四目相对，后者自然也明白意思，从空间戒指中唤出娑婆剑。
两人携手握住娑婆剑，沈萱进入审判神体状态，秦轩也开启了无双战决，同时催动玄气，将娑婆剑的封印彻底解除。
刹那间，娑婆剑亮起耀眼的光芒，宝气冲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娑婆剑的威能，就连剑皇，看着娑婆剑都升起一丝贪婪之意。
“这剑……皇级宝器？”韩天陌也有些哑然，“在我天府之中，仅有天穹剑是皇级宝器，可这剑似乎不是天穹剑……”
“你去还是我去？”沈萱轻声问道。
“我去吧。”
“好，要注意安全。”沈萱松开手，让秦轩接过娑婆剑。
她一直都是这样，和秦轩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当绿叶。
“我去了！”秦轩一步跃起，天灵羽瞬间自背后展开，释放玄气，在周身形成防护，飞进了能量风暴之中。
风暴中，秦轩得见红缨剑。
红缨剑不断对着秘宝挥砍着，但对秘宝根本造不成伤害。
魔君的声音自秘宝中传出：“哈哈哈，你奈何不了我！只要秘宝还在，我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届时，看看还有谁能阻止我！！！”
“你没有机会了。”秦轩淡淡说道。
魔君这时才发现有人进入了风暴中，发现是秦轩后，便笑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来自海外的宗师小辈，怎么？进来送死？”
“我是来杀你的。”秦轩一字一句吐出。
“就凭你？要如何杀我？哈哈哈哈……”魔君的笑声持续传出。
“就凭我手中这把剑！”秦轩远远一剑挥出，便有一道剑气飞出，击中秘宝。
咔嚓……
秘宝之上，被剑气所击中之处，一道裂纹出现。
“怎么可能！！”魔君自然能感受到秘宝的损伤，因而万分吃惊，就连仙府之剑红缨都奈何不了的秘宝，竟然被秦轩随意一道剑气打伤。
“这…这是什么剑！”魔君的声音颤抖不已。
秦轩没有回答魔君，而是来到秘宝身边，一剑斩出。
娑婆剑斩入秘宝，深陷其中，只需秦轩再一用力，便能击碎秘宝。
“第一次听说你的事迹时，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其实，你一直追求的仙界，真实存在。”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秦轩很想告诉魔君，告诉他玄界的存在。
“我就是来自你口中的那个仙界，而这柄剑，便是我的世界中最为顶级的皇级宝器。”
说罢，他用力下斩，娑婆剑穿过秘宝。
“原来……如此……”魔君微弱的声音传出。
嘭！
被娑婆剑穿过的秘宝轰然炸开，碎片飞散，魔君的神魂裸露在风暴之中，在短暂的失神后冲向秦轩，钻入其体内。
秦轩不过一介宗师，不曾修炼出神识，是他能够夺舍的目标。
只要夺舍了秦轩，这个来自仙界之人，自己也能去到那仙界了吧？
魔君如此想着，却不想，秦轩嘴角微微一扬，自语道：“上古地煞七十二兽之一的三目天犬都夺舍不了我，更别说是你了。”
秦轩的意识深处，魔君的神魂在侵入秦轩意识后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到了此处。
一入其中，魔君便惊呆了，比起见到娑婆剑斩碎秘宝时更为震惊。
在秦轩的意识深处，满是极其耀眼的金色光芒，那是比起魔君更为纯净，更为磅礴的神魂力量。
若将这股力量比作大海，那魔君充其量只能算作大海里的一朵小浪花，何其渺小。
忽然，在金色的光芒中，逐渐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不似人类，而像是一头凶兽，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威压，令得魔君的神魂看不清模样。
“吼！——”
那头凶兽微微张口，传出一道低沉的兽吼。
魔君从未听过这样的吼声。
更令他绝望的是，在这吼声中，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神魂也愈发黯淡。
“不……”
绝望的呐喊声自魔君神魂传出，但下一刻，他的意识便彻底消失，神魂也崩散，化作纯粹的神魂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