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伴君如伴虎
武英华带着大内侍卫把宫殿和园子搜了个遍,依然毫无发现,手下侍卫禀报:“统领,前面就是冷宫了,搜吗?”
武英华想起顾泽章说的话,一咬牙:“搜!只要是在这宫墙里,一块地砖都要扒开看看!”
冷宫,却并不叫冷宫
宫门上方悬挂的牌匾斑驳陈旧、摇摇欲坠,还能分辨出上面写着:“椒房宫”三个字,门檐砖缝里长出的野草,随风飘摇。
门前的长长的甬道,枯叶凌落,不知道多久无人打扫过,反正,金贵的主子们是不会来这不祥之地的。
大门上的锁链和锁头上都落着厚厚的灰,灰尘被抖落之后,露出红红的铁锈,钥匙捅了半天,才把大锁打开。
入眼,满院的荒草齐腰高,院里的人或站或坐的女人,突然停止了各自的动作,神色各异地看向他们。
这些女人,头发散落、衣服破烂,脸上脏的更是连五官都很难分清。
武英华一声令下:“搜!”
侍卫们纷纷冲向各个房间,其余的房间都敞着门,毕竟,冷宫里的人精神都不正常,更别说有什么值钱物件了!
武英华抬眼看到正对大门的正殿房门紧闭,抬脚向正殿走去。
正要推门,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个一身素白的女人,武英华先是一愣,随即道:“婉妃,婉妃娘娘!”
婉妃一身白衣洗的一尘不染,头上的发髻梳得一丝一乱,脸上未施粉黛,却美的出尘脱俗,她抬眸,黝黑的眸子深不见低,开口缓缓道:“武统领,有何贵干?”
武英华躬身道:“卑职奉命例行检查各宫,请婉妃娘娘见谅。”
婉妃侧身,让出房门道:“请便!”
武英华按住佩刀,微微颔首,抬脚迈进房门。
屋里一眼便可看尽,一张木桌,两张圆凳,桌上一个没了盖的茶壶和两只破了口的茶杯,靠墙一张床,上面一套旧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边一个衣柜,没了门,里面几件叠的整齐的衣服。
门边一个木架,上面一个水盆、搭了条脱了线的巾帕。
简陋如斯,却一尘不染。
“卑职告退!”武英华拱手。
婉妃点点头,落迫如此,依然气质高贵,武英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佩。
一众手下聚集过来禀报:“统领,没有发现异常。”
“撤!”
他示意手下们先撤退出去,自己转身道:“婉妃娘娘,可有何短缺之物,卑职让人送进来。”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不下去,就是想帮她一把!
婉妃笑了笑,淡雅如菊,指着墙边道:“那株蔷薇一直长得挺好,年年开花,今年不知怎的,就死了,若是武统领方便,让人再送来一棵花苗,我自是感激不尽!”
武英华愣了一下,他以为,婉妃会要冬衣、冬被、炭火、肉干,毕竟这八面透风的地方,冬日是最难熬的。
婉妃见他发愣,解释道:“蔷薇不好找的话,别的花也行。”
武英华回过神来道:“好找,好找。明日,明日卑职便让人送来。”
婉妃微微颔首道:“多谢!”
武英华拱手一礼,一手按住佩刀转身出去。
冷宫的大门轰然关闭,那个洁白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的朱漆大门之后。
第二日,武英华趴在床上,查案不力,屁股被板子打的稀烂,个把月是下不了床了。
“宏庆,东西送去了吗?”
宏庆一边给武英华的屁股上药,一边没好气地数落道:“你都成什么样了?还惦记着给人家送花?”
武英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既答应了人家,就一定信守承诺。”
宏庆是武英华的副手,也是他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的两个人,倒不似与其他属下那么拘谨道:“武统领顶天立地,一言九鼎!小人亲手选的全京都最好的蔷薇花苗,亲手送到人家手上了!请武统领安心养你尊贵的屁股吧!”
武英华起身要打他,却疼的呲牙咧嘴。
杨宏庆一脸得意,晃了晃手上的药膏道:“这个药,是武世伯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给你抹上。”
武英华的父亲武文定时任兵部员外郎,与宏庆的父亲是上下级关系,看杨宏庆就像看待自家子侄一般。
“哎哟哟,你轻点,这个药粉疼的与毒药也差不了多少!”
“药王谷的生肌粉,止血生肌,千金难求,也就是你,用着还嫌弃!”
“这么贵重,你自己留着用吧!”
杨宏庆一脸坏笑道:“我可没那个福份,能让皇上亲自赏板子!”
“你!哎哟哟~”杨宏庆将药粉及时倒在武英华伤口处,疼得他叫苦不迭。
上完药,杨宏庆收起药瓶,好奇道:“婉妃也是奇了,被打入冷宫也有八年了吧?怎得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武英华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疼出的冷汗道:“她也是可惜,好好一个名门闺秀,爹爹莫名就被扣了个谋逆的罪名,她不过是去为父求情,却把腹中的孩子也给跪没了!还被皇后以自戗罪打入冷宫......”
杨宏庆探头过来道:“你说,婉妃父亲真的参与谋反了吗?”
武英华摇头道:“咱们当时还在泥坑里打滚呢,哪知道这些?”
杨宏庆摇头道:“听说婉妃诗词才情在整个后宫都是一等一的,样貌更是无人能及,若不是失宠入了冷宫,现在也没娴贵妃什么事儿了!”
武英华拧眉呵斥道:“胡扯什么呢?不要命了?”
杨宏庆赶忙闭嘴,起身拉开房门向外张望,还好,这是给武英华分配的独院,外面没人。
“在宫里谨言慎行,不然害了自己也连累旁人!”武英华可不想因为杨宏庆一句话,把灾祸引到婉妃那里去。
御书房
皇上对顾泽章哼了一声道:“宫里宫外都没有,难道朕真的遇到了鬼不成?”
顾泽章拱手道:“陛下,为了查这个案子,锦衣卫、巡防营、京兆衙门上下已经好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了,不仅京都城内,就连城郊附近全都彻查了,真是毫无踪迹!”
“你少找挡箭牌,说说,你觉得这个刺客究竟躲在哪?”
“刺客躲在哪里,老臣确实不知,不过,他这次没有得手,下次是不是还会再来?”
“你个老东西,你让朕等着,他下次来刺死朕,你再抓他吗?”
“老臣不敢!”顾泽章跪地,解释道:“皇上不若加强护卫,明里暗里的都加强,就算去后宫,也不要屏退暗卫,如此便可确保龙驾平安?”
“说来说去,还是要朕自己顾着自己,指望你,朕早就驾崩八百回了!”
顾泽章伏地道:“老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啊!”
皇上盯了他半晌才松口道:“起来吧!”
顾泽章蹒跚着爬起来,两腿膝盖处传来刺痛让他一时无法站稳,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