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刺官

第十六章 刺官

几人一路说笑,回到城中,正是下午时分,长安城内一片喧闹。长街之上,挑柴的卖菜的、骑马的乘轿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熙熙攘攘,一片喧嚣。

正骑马在人流中缓缓前行,忽然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跟着就听后面有人高声叫喊道,“哎——!都让一让,让一让了嘿,小心冻着……”几人回头望去,只见后面十余丈开外,一群人正簇拥着匆匆而来。四周还有十几名闲汉,一边叫嚷起哄,一边又躲避什么似的不停后退着。

“休要捣乱,休要捣乱,这可是我们从终南山请来的神物,在山中修行已历千年,只因刚刚遭了天罚,所以精神才有些不济,列位可莫要惹怒了它,大家吃罪不起。”

几人正奇怪时,就见临街的一家酒楼之上,几个年轻公子推开二楼的窗子向外看了看,跟着一个身材矮胖,满脸肥肉,看来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嗤笑道:“不就是条蛇嘛,我还当是什么神物,又不算多大,算什么稀奇。”说着话,忽觉一股寒气直涌上来,便陡地打了个寒噤,说道:“好冷!”旁边一个瘦高些的也跟着道:“果然好冷!”说着,忽然大声对下面喊道,“嘿!那卖蛇的,等下把蛇送去我家里,自有大把银子赏你。”

这时那群人已渐渐走进,听到楼上喊叫,当先那汉子便抬头道:“这位公子说笑,这可是螭龙一属,我等搭了好些人命才请回来的,却是没打算出卖。”

陆羽几人眼看前行不得,后面的人又不断拥堵过来,无奈之下,只好下马,勉强在街边避了。跟着就看见一群闲汉吵吵嚷嚷着走了过去,后面又是一群短打装扮的汉子陆续从身边走过,再接着一团寒气便直迫过来,街道两旁数丈方圆顿时变得一片冰寒。

四周摊贩行人本来都抻脖张望,此时也都忍耐不得,纷纷走避退让,一时间,街道上便越发拥挤了起来。直到这时几人也才看见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条手臂粗细的青黑大蛇从街面中央走过,而随着那汉子走过,街道两旁的木柱石阶上也渐渐被一层冰霜覆盖。

酒楼之上,几个年轻公子刚从楼上冲下来,说要给那卖蛇的一个教训,不过一个臭卖蛇的,也敢扫了几人的颜面。只是刚走出酒楼,整个人从内到外便瞬间被冻了个通透,几人大惊,急忙又逃回店内。受那寒气所迫,街道上正说笑围观的百姓也都争相逃进酒楼之中,原本就坐满了宾客的酒楼霎时便挤了个水泄不通。

酒楼的掌柜刚才还在说笑围观,眼看一群穷酸乞丐都挤进酒楼,弄得酒楼臭气熏天,登时大怒,转头就将几个还在说笑围观的伙计骂了个狗血淋头。伙计被骂,急忙便去驱赶打骂那些乞丐穷鬼,一片哭嚎喝骂声中,又有贵人正大声喝斥着,让周围的人快快滚开,不要堵住去往二楼的通道。

一时间,酒楼中吵闹、打骂、哀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正吵嚷时,就听外面传来几声锣响……

几名富贵公子逃回二楼,凭窗远望,却见街道北面一顶轿子正缓缓而来。轿子两边有仆从数人,前方还有两名差人一边鸣锣开道,一边高声叫喊着,也不知是哪位大官儿正好从此经过。所谓官威之威,有甚于毒蛇,官威所至,莫说是区区一条长虫,就算是一座高山,你也得活生生裂开来,老实将道路让出。

眼见官大人出街,本来还在前面起哄开路的一众泼皮闲汉瞬间便安静下来,老老实实退去街边,将道路让出,后面的那些短打汉子还有扛蛇之人无奈,只好也躲去一旁。随着冰蛇靠近,本来都挤在街边躲避寒气的各色行人无处可去,只得簇拥着逃向街道另一面,有那身手灵活的更是不顾主家喝骂,径直爬上人家屋顶,胡乱踩踏之下,屋顶顿时传来一连串瓦片碎裂之声,气得下面的主家一叠声地喝骂了起来。

官轿眼见无法通行,只好先在街心停下。旁边,一个仆从急忙俯身上前,在轿旁低声说了几句,跟着轿中人掀开帘子向外望了望,又转头吩咐了两句,然后便安坐轿中,耐心等待官帽之威将街面一打而通。

陆羽几人牵马靠在街边,此时已被挤得前胸贴后背,出气都似不能。正踮脚抻脖的在那里倒气挣命,就看见对面屋顶之上忽有人影一闪,紧接着,一支长矛便疾电一般掠过半空,“嚄”的一下插进街心那顶官轿之中。

街面上先是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一声惊惶的叫喊声便冲天而起,“有刺客啊——!快抓刺客啊——!”话音未落,街上忽然就乱了起来。一时间挑柴的撞了卖菜的,骑马的踩了推车的,人们互相推搡着,哭喊着,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商贾农人,每个人都想快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生恐慢了一步便要招惹是非上身。官字两个口,那可不是个讲道理的所在。

随着一连窜“呯呯砰砰!”门窗急速关闭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前还熙攘喧闹的长街顿时变得一片死寂。微风吹过,一片轻纱缓缓飞起,飘飘荡荡地飞过空寂的长街,在官轿上翻滚缠绕了几下,最终绕过前面那一汪鲜红的血泊,再一次飘舞着飞上了半空……

※※※※※※※※※※※※※※

丞相府

丞相蔡朴正一手提笔,一边专注地盯着一旁的一块青色石板。书案一角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木匣的下部满是被水浸泡的痕迹,虽然已经被人仔细擦拭过,可依然有一些白色的矿物结晶析出了木质表面,似乎木匣曾常年浸泡在水中一般。书案的一侧,两名相府清客同样神情专注地盯着那块石板,似乎正陶醉于精美的字画之中一般,一边陶陶然忘忧,一边还不时地用手指在空中描摹勾画着。

书房里寂静无声,除了毛笔偶尔落在纸面之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此外更无一丝杂音。旁边一只古朴的香炉里,袅袅青烟萦绕不散,若有若无的香气缓缓飘散开来,沁的人宛似魂魄都飘荡在仙境中一般,无际无涯,若存若亡。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中的三人却一直静立无声,甚至连脚步也未曾挪动一下,似乎那方石板之上隐藏着什么大道天机一般。

傍晚时分

一个恭谨的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进来,“老爷,京兆尹来了,正在前面候着,说户部侍郎黄煜,于今日下午遇刺身亡……”

正提笔沉思的丞相大人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知道了。”说罢,微一凝神,在纸上笔走龙蛇地书写了起来,只是写到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

旁边两名清客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叫徐明达的看着案上的文字,一边不落痕迹地吹捧了几句。只是可惜,字只写了一半,他也不好过度,只好先给出一半的吹捧。正搜尽枯肠而不得,一错眼却见那石板之上隐隐似有文字物象变幻其上,不禁惊讶地说道:“奇怪?怎么这石板上还显出刑部侍郎遇刺之事?”

蔡朴也不抬头,只笑着问了句,“不知明达在上面都看到些什么?”

那徐明达再次看了看石板,跟着道:“石板上文字和图像都模糊得很,且又变幻不定,详情也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似有此事变幻其上。”

另一名清客熊茂彦见徐明达如此,不禁心中奇怪,暗道这徐明达怎么突然犯混,一味地胡说个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就出声说道:“明达是在说笑吗?怎么管家刚一来报,你便在这石板上看到,之前又不见你说,况且,我怎么只在上面看到些书法和画卷,而且还多有破损和缺失。”

那边徐明达笑了笑,跟着道:“我也正为此事奇怪,一直以来,这石板之上看似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但凡你心中所想,这石板便都有文字物象显化其上,偏偏这些文字物象又都变幻不定,所显尽是一鳞半爪,而且每人所见又全不相似。所以我就想,会不会这石板只是映照人心,人心捉摸不定,这石板上所显自然也是如此,而这石板本身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教我等,也根本就不是我们之前胡乱猜测的那些。”

“若是这般……你的意思,这石板上之所以会显化黄侍郎遇刺之事,只是因为你心中正好想到此事,而旁人因为所思不同,所见自然也是完全不同?”

“正是如此。”

两人说话时,蔡朴便一直在看着石板,此时也抬头笑道:“想来就是如此了,我原也以为这石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原来竟是另有缘由,多日谜团,没想到却被你二人一言而破,倒要庆贺一番才是。”说完,三人又说笑了几句,蔡朴便起身去前面见客,留下两人继续赏玩那方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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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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