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失控。
“阿珂,够了。”从来都没见过季玄珂这种反应的宫彼乐着急制止。
她看向沉默的瓦塔,经历了吉吉伊热的事情后虽然不知道瓦塔的身世和详细遭遇,可是对于一个身心都遭受巨大折磨和创伤的少年来说,季玄珂如此刺激的话语,必然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瓦塔抱着怀中的包袱几度挣扎着想要起身,怎奈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甚至重重跌倒。
“太勉强了”宫彼乐见状想要去帮忙但却被真北拦着。
真北知道季玄珂是因为瓦塔推倒了宫彼乐所以有些生气,但实际上,面对一个有过那般经历的少年,并不是其他人能够与之感同身受的,只是他现在也不是完全明白自己的察林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凝重,反倒是刺兜此时只是非常寻常的样子跳到桌上抱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完全视若无睹。
呼呼呼呼~
忽然响起一阵完全破坏整个气氛的响动,刺兜捧着茶杯发出因怕烫而吹气的声音,让人听来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又尴尬。
“嗯?干嘛”刺兜好不容易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这才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自己,它漫不经心的看向背着自己瘫坐在地看不见表情的瓦塔,随即它瞟了一眼同样让它没有太大好感的季玄珂,“真是麻烦的人类小鬼”说着,它竟无奈叹口气。
宫彼乐看向季玄珂,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之后他的情绪好像变得很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又不受控开始发病的缘故。
“就连婴儿都知道在饿了,痛了的时候就哇哇大哭,反而长大了,却忘了如此直白坦率的办法,人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刺兜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眼里满是不舍和束手无策,心急的时候的确是喝不了热水。说罢,它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其他波动意思,仿佛自己关心的东西里,根本不包含人在内。
季玄珂抬手按住胸口,沉闷和隐隐作痛的感觉让他此时眉头凝蹙,听见刺兜的话,他连转头的动作也没有,眼中的冰冷依然:“不管如何拟人,兽族,始终不懂人心,又如何能明白人族,反正,你们与其他异族一样总是高高在上,就连俯瞰世人亦是睥睨。”
刺兜此时像一只普通兔子一样蹲在桌上,然后不以为然地用着后退快速蹬着自己的耳后,一举一动都与一只常见的兔子一样。
听见季玄珂的话,刺兜竟然没有反驳,只是扭过头盯着他,虽然只能从侧面看见他的清冷轮廓,刺兜抖动全身,淡然道:“这是自然,毕竟,人族是人族,兽族是兽族,像现在这样还能够交互相通,就连我也觉得算是异象,界线有时候一旦模糊不清,混乱就会产生……”说着,它继而盯着瓦塔,“就像那小鬼一样,还会产生更多类似的事情,或许……也包括你在内。”
一语既出,季玄珂眉头顿时紧蹙,他转动眼珠斜睨着刺兜,此时内心的起伏已然能够透过眼神让人看见。
真北对此莫名心悸,不知为何,听见刺兜的话,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内心油然而生,他甚至有一瞬觉得惧惮。
“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灵兽”季玄珂眼中的血丝似乎在这一刻一点点浮现出来。
“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各位怎么都一脸心事的样子!”
被药童引领者出现在屋子外的年轻人一脸清爽的模样环顾房间里的人。
刺兜听声看去,一张让它内心复杂的熟面孔不适时的出现:“你们可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霜敷走入屋内,扫视一圈后没见到鱼庭雀,却很快注意到了除了刺兜以外第一次见到的人们,他站在门口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身形魁梧但有着分明的仪态,加上一张与身材相悖的爽朗面容,同时也让真北他们猜到了他的身份与普通人不同。
“因为现在事情稍有变化,我家当主知道你们回到了中心林,所以派我前来走一趟,她……怎么没有在这里?”
“我如果说那女人逃走了你信吗?”刺兜坐起身来慢悠悠地回道。
霜敷一愣,随即很是真挚地将目光停在此时用着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宫彼乐身上,片刻后眨巴双眼走向宫彼乐和真北,越是接近两人,身形差异便更是分明,真北连忙警惕又惊愕地护着宫彼乐往后退,霜敷盯着宫彼乐仔细打量后开口问道:“是这样吗?”
宫彼乐一愣,她迎着霜敷这样的目光虽然不解又疑惑无措,但渐渐自然地平静下来,随后竟然摇了摇头。
“如果说你就这么离开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霜敷露出淡然微笑后说着斜睨着刺兜。
“啧!讨厌的臭小鬼”刺兜忍不住咂舌。
霜敷侧头看了看被药童扶起来的瓦塔,继而看向面色憔悴的真北,以及冰冷漠然的季玄珂,这行人此时的状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状态,不过,霜敷却没有过多表情变化。
“请恕在下无礼,我是此地绀翾家族当主身边的近侍,唤霜敷,受主人之命前来相见”霜敷这才迟一步表态,“看来各位这趟行旅走得也是相当疲惫,既然大雨滂沱,脚下崎岖泥泞,不妨寻得栖身之所暂且休整以待晴日降临如何?”
“没门儿!”刺兜顿时反对,“又要让本大爷去那地儿绝对没门儿!”
“没想到世间还有地方是灵兽不敢重踏的,这也太稀奇了~”
“臭小子,你再说一次!”
霜敷眉头挑起,一副轻佻的表情,甚至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也难怪,我胭芜岸(绀翾家居住的石林建族群统称)对外来异族而言简直就像卸力池,一旦踏足其中会有什么反应谁也不知,就像被人强行褪去了周身铠甲一样,理当害怕。”
“你说本大爷害怕!?”刺兜就像一个火炮,一点即着。
“不过这几位看来都是普通的行旅之人,我想,作为中心林绀翾家族的当主的盛情,各位应该不会像某只胆小的灵兽一样就此推却吧?”
真北明白霜敷的意思,他看向季玄珂,此时的季玄珂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他顾不得更多只能答应:“盛情难却,既然是此地之主这般邀约,我等必当受邀,只是……”
霜敷这才挥手让数位绀翾护卫进入房内:“不必担心,我绀翾一族内有最好的药师,既然各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我中心林的客人,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那么,请随我前来。”说罢,护卫们将瓦塔和季玄珂小心翼翼的移动,这架势,根本不允许他们拒绝。
当真北他们先一步离开,霜敷侧身盯着还在坚持的刺兜:“你要留在这里等她回来吗?”
刺兜闷闷地盯着眼前这个让自己不爽到极点的年轻人,却见乞望也起身抖了抖身体后朝着外门走去,它不由得叹口气,但并非完全妥协地压低声音道:“如此着急前来,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在那诺萨鲁所在之地发生的事情……中途打断仪式的家伙,是不是你们所为?”
霜敷收敛了自己刚才不正经的一面,他转动眼珠迟疑后恢复正常神色:“我只是当主身边最普通不过的近侍,亦是绀翾家族的一员,对于当主所做的一切决定我都遵从,所以,你的问题,我不能作答。”
“那怕那些决定你自己都觉得不能理解也一样?”
“当主的所有考虑都是为了绀翾一族,亦包括中心林的住民,这点毋庸置疑”霜敷一旦涉及到关于紫伏眠的事情就变得很是激动,“就算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理解和明白,但大家都清楚,绝不会有其他可能。”
刺兜忽然冷哼一笑。
“就算你是灵兽,如此无礼,我亦不能接受”霜敷感受到了刺兜的讽刺味道霎时原本清亮的眼底闪现出凌冽的味道。
刺兜何时怕过谁,但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它反而有些反常地像一只刚睡醒的动物一样,摆了一个下犬式动作伸懒腰,随即起身跳下桌子,从霜敷脚边淡漠地离开,这让霜敷倒是露出微怔的神色。
当刺兜抬脚踏在门槛上时,它侧身回头看向霜敷竟然一笑:“反正我只是一个不懂人心的兽族罢了,这样想想,越是与你们较真我越是显得可笑起来,还浪费工夫,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结果如何,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霜敷听后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说不出的不舒服。
与许多人一样,宫彼乐与真北远远见到名为胭芜岸的绀翾家族那嵌入石林中的建筑群都不得不感叹实在是鬼斧神工一样的手笔,是什么人竟然会造出这样神奇又巧夺天工的建筑来,之前是深夜的缘故,当刺兜再次所见虽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惊叹,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昼下的胭芜岸的确精巧又恢弘壮观。
“能在石林中建造这样的住所,一定是出自匠人之手吧”宫彼乐忍不住问道。
“大概……应该是锻锦坊内的匠师级别才能建造的……”
“没错”霜敷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骄傲,“这座胭芜岸的确是出自名门匠师之手,乃是能氏匠师村的一众优秀匠师全力打造,而且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
“能氏……,很熟悉的姓氏”真北低喃。
“闻名遐迩的锻锦坊内的匠师,每一代中出身自能氏的匠师都占很大一部分,不仅仅是整个夙花集,就算是顷原或者图鞥广月内,都有其家族后裔手艺的传承者。”
“难怪。”
“匠师村……”宫彼乐呢喃着,她觉得很熟悉,忽然想起在山洞内时尔亚曾与鱼庭雀的对话,同时想起了当时鱼庭雀那复杂隐忍的神色,“他们所在是否是距离中心林不远的地方?”
“嗯,如果是普通走路过去,应该是三日的路程,但若是有车的话,可能更快。”
“那,在此之前,那里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霜敷一愣,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宫彼乐然后陷入了迟疑的沉思中,半响后才继续开口道:“我是听闻他人所传,能氏宗家当主病逝后其长女不知何故变得判若两人,不仅行为举止怪异并且围绕在她身边发生了一系列的不堪之事,甚至后来扩大到令人骇闻的程度,还一度被许多人追缉,此事传来时大家都很惊异。”
宫彼乐下意识是双手捏紧,试探地开口:“是……什么事情?”
霜敷对这件事似乎不太愿意提及,但想了想后还是低声开口:“有人说,一开始发现她行为不正常的时候是见到她以动物为目标,之后,周边开始出现一些死状怪异的普通人,尸体上的刀法和整体呈现出的状态简直就像一件认为雕刻的作品,直到有人目睹了……她对人下手……。”
“抱歉”宫彼乐捂住嘴,下意识道歉。
“大概,这也是她自身作为雕刻师的业障吧,只是一旦跨过了那条线,就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霜敷说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片刻的失落后他很快恢复原状,“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每个人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别人。”
真北始终默默在侧听着,但从胸口传来的痛觉却似乎变得很是古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吉吉伊热离开踏足中心林后这种感觉便一直伴随,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甚至越发变得加剧,虽然自从浅晕进驻自己身体后已经一点点接纳了持续的灼烧痛觉,甚至一旦浅晕因为世事受到影响反馈到自己身上时痛觉加剧,可之前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真北,你脸色越发难看了,是不是身体有恙?”宫彼乐这才注意到真北的状态连忙扶住他问道。
“没事……”真北忍耐着对她摇摇头,但听口吻却比往日还要低沉。
“不行,等落脚后一定要让药师给你把把脉才行,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听见宫彼乐的话,看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真北却第一时间想到季玄珂,甚至很是焦急地四下环顾,害怕被季玄珂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没事的,阿珂他在很前面的地方”宫彼乐说着看向前方,季玄珂与瓦塔此时已经率先一步进入绀翾家的领地中。
真北这才稍微松懈一些抬手按住胸口发出难受的低吟,豆大的汗珠一瞬从他额头渗出,痛觉甚至扭曲了他的脸。
“真北!”宫彼乐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真北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排笛与笙箫的妙音如同心跳的韵律在云海中飘忽不定,冲击着彼身让精神与之拉扯,每每想要清醒的时候,又再一次被淹没。
真北犹如被惊吓一般睁开眼,眼前顿时一片白茫茫之景,过了片刻后,他再次眨巴双眼才看清了是陌生又高远的屋顶,伴随着意识恢复并清醒,在昏迷中未曾感知到的痛觉同时袭来。
“呃!!”
“真北,你醒了”宫彼乐手里捧着汤药碗用脚开门,刚进来便见到他难受地伏在床榻边挣扎的身影,她连忙将药碗放下后赶到真北身边,“好烫!”她刚碰到真北的身体,竟被一阵灼烫给吓到,看着一瞬泛红发痛的手指,宫彼乐愕然盯着他。
真北痛苦地抓紧了床榻边缘,一瞬,木质的床榻竟发红发黑成为焦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与当时被浅晕附体时一样,火灵的力量已然从体内渗出,他连忙挣扎着下床,只听得咚地一声,他此时浑身都像被灼烧剥皮一样痛苦难耐根本不能移动身体。
“真北……”宫彼乐着急地不知所措,但渐渐地她开始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一股热浪从真北身上迸射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甚至能够令人看见那形态似火焰的状态。
听见动静赶来的霜敷与刺兜刚站在门外已经被热浪冲击止步,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霜敷惊愕,在这胭芜岸内居然会有人能够不受影响甚至变成这般具有威胁的形态。
“这小子是火人吗?”刺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忍不住惊呼。
“别过来”真北蜷缩着身体艰难开口,然而原本应该被灵子术式所控封在体内的火灵之力不知为何会突然失控渗出,他看着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焦化随即又重复愈合,这种双重循环的痛苦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真北整个人都变得血红敏感,他不下百次在内心呼喊浅晕之名,但浅晕却没有回应过,原本始终可以感受的连接在离开吉吉伊热后仿佛断开了所有联系。
霜敷无措间看见了周遭的一切开始受到影响,不容他多想,他赶忙命所有人离开并打算招来特殊护卫鱼贯众。
“你们也赶快离开这里,建筑虽然受损但始终是在石林内部,他不至于能够将石山也融化”霜敷对宫彼乐和刺兜叫道。
受真北火灵之气影响很快就化为火舌吞噬着建筑,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与倒塌的场面仿佛是眨眼间展开的,宫彼乐根本来不及从最内里的地方逃出来,刺兜见状立刻敏捷地跳跃起来朝着宫彼乐所在奔去,当来到宫彼乐身边后带着她从边缘往外跑,好在凭着超乎自身的灵兽之力躲过了数次建筑崩塌和火舌带来的危机。
“可是真北他怎么办?”宫彼乐回头看着在火焰中心几乎一动不动的真北着急不已。
“啧,究竟是怎么回事”刺兜因为不知道真北与火灵的关系面对此景它也又急又不知所措。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紫伏眠被骚动惊动在护卫的引领下现身,因为从护卫口中只知是起火,没想到到此后一看却让他惊讶不已。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带当主来此干什么?”霜敷听见紫伏眠的声音回头,顿时冲着其他护卫怒吼道。
怎料,紫伏眠抬手示意却让其他护卫退下,他反而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侧头静听身边隐身的水灵落茄之音,静默后他面色变得很是复杂,只是在犹豫间,原本建造在石林内部的木质建筑早已被火焰完全焦化,甚至将石林烧得通红,热浪每一次冲击而出都加大了力量令人退避三舍。
就在此时,让刺兜一眼熟悉身着特殊护卫长服的鱼贯众接连出现,看见当主紫伏眠时皆颔首行礼等候命令。
“鱼贯听令”随着紫伏眠低沉冷静的嗓音响起,身边一众鱼贯护卫抬起右手,“施术!”
刺兜这次站在刚好可看清施术的鱼贯众的斜对面,当他们展开右手那刻,一条条发光的雾丝交互扭转成为锁链从施术着手心裂开的缝隙中飞射而出,当锁链几乎不受火焰影响将真北整个身体捆绑时原本失去意识的真北这才再次如同喘过气来一般浑身颤抖。
“这究竟是什么术式?”刺兜虽然见过无数异族的各种不同的术式,但面对人族中非术者与祭司施展的这种术式还是头一次见到。
“颠雾锁?”霜敷原本只是打算让鱼贯众施展领域封印类的家族术式,可是没想到紫伏眠竟让他们施展只对司节才能使用的颠雾锁,这让他顿时疑惑不已,而且尤其是看见此术式居然能对真北起作用这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落茄,又要拜托你了”紫伏眠向左侧身后低声呢喃。
一阵湿润的清风从其身后无风而起,甚至以无形的推力加诸在鱼贯众的身上,鱼贯众们亦愕然一愣,但此时众人只觉浑身被一阵清爽的冷风加身,就连手中那条光雾锁也改变了色泽,变得像流水一样晶莹剔透,鱼贯众们虽不解却不敢收回术式。
真北缓缓睁开眼,已经被火焰灼烧变成赤色的双瞳缓缓地开始恢复原状,本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十足的沁心感加身,开始压制他身体上肆意渗出的火灵之力,痛到麻痹的身体也终于可以受到他的控制。
“真北?真北!你没事吧?”
“……浅、浅晕?”
“真北,你听见了?你能见到我的声音了?我已经唤你许久,可是,可是,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的力量好像被强行拉拽,我……我控制不了……”
“被……被谁?”
“我不知道,我、我一直都在唤你,可是,我的声音好像一直都无法被你听见”
“我也、我也一直都在跟你说话,可是……”真北此时每吐露一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咽喉仿佛也再次被撕裂,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从离开吉吉伊热山以后我好像就再也不能与你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该如何是好……”
浅晕此时的声音急切又颤抖,对于自己力量倾泻这件事她似乎更加显得力不从心。
真北忽然艰难地抬起头,却见到身前站立着一个貌似人形的影子,作为荻耳逹的他即使身体的护卫记忆复苏但此时的状态也让他无法动弹。
“火……灵?”
一个颤抖的女子音色好似牙牙学语的孩童般响起。
真北用尽浑身的力气撑起身,他这才仰望对方,一个身形轮廓逐渐清晰但明显不是人类的半透明之人怔怔地看着他,虽有着超出成人的身形但却是稚幼的少女面庞,甚至除了面庞似人外,整个人都是活水流动的影子,简直和在鲸乐都所见的灵子一模一样,真北不由得一愣:“灵……灵子?”
“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水灵落茄比起真北的讶异显得更是震惊不已,她绝想不到会在这里竟然能见到被火灵加身的人族。
“水灵?”借着真北双眼,其体内的火灵同样惊讶,忽然浅晕再次确认一般开口,“你是……水灵吧?”
“是,我是水灵,名落茄。”身为灵子的落茄面对这样一位独一无二身份的火灵,她后知后觉仍旧表示自己的敬意。
“幸好在此遇见你,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借你之力,助我收势”浅晕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
水灵反而露出了为难之色,她迟疑着并未答应甚至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
“我、我的灵子力量正在锐减,现在只是压制您已经是尽了最大限度,我……恐怕,没有多余的力量助您重新收势。”
浅晕隔着真北打量眼前的灵子,见到水灵此时的形态后才确认的确不是正常情况下的灵子,浅晕不解:“现在我的力量紊乱四散什么都感知不到,你、你并非出入鲸乐都的普通灵子,为何灵子之力会这般虚弱?”
“这……”
真北忽然痛苦呻吟出声,不知是因为落茄力量减弱的缘故还是鱼贯众封印的力量不够,火灵溢出的反噬之力竟再次扩大来。
“不管如何,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将我的力量重新封印”浅晕着急道,“落茄,即使你的力量锐减,但此地早已渗透了你的灵子之力,借助此力召出你水灵一族,否则,我的力量一旦冲破此人身体你也应该明白会让此地变成什么样。”
“是,我试试看”落茄虽然早已不算是完全鲸乐都的灵子,但不管在此地过了多久,她身为灵子的记忆依然清楚记得自己家乡鲸乐都的一切,包括关于火灵的事情,现在她必须冒险一试。
落茄说罢顿时再次顺着鱼贯众的颠雾锁返回到紫伏眠身边,每一次现身都会消耗她仅存不多的灵子之力,因而她回到紫伏眠身边时只得借助紫伏眠的身体勉强维持虚弱的形态,她伏在紫伏眠肩上对他低喃:“伏眠,我要立刻打开灵巢道,召我族人现身。”
紫伏眠听闻顿时大惊失色:“灵巢道?你现在这种状态怎么能冒这种险,若是中断,灵巢道会出现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现在的情况比起你所预料的更加糟糕”落茄说罢看向真北所在之地,原本一度被压制的火灵之力已经开始反噬,甚至将鱼贯众的术式有反噬的现象,火焰开始顺着颠雾锁一点点吞噬而来。
霜敷见状连忙让刺兜和宫彼乐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