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背腹受敌
鸡鸣时分,曲怀瑾已在泳池中闭息入定半个时辰了。
细长的木枝悄无声息潜入水中,绕过漂浮的发丝,向他头顶轻轻挠去。
就在枝桠即将触到身体的瞬间,浩然之气本能护主,激荡间,一道澎湃水柱螺旋上升,呼啸着拍向岸边。
“呀!”木枝主人受到极大惊吓,仓促间转身欲逃,却被后发先至的水中来客环臂抱住。
尽管多数水花打在曲怀瑾宽厚的脊背上,身前少女仍是湿哒哒地从头淋到脚。
“沅英,睡得好吗?”曲怀瑾随手拿起竹椅上的毛巾,开始上下其手地为湿身少女揩拭身体:“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王沅英打个激灵,彻底猫进曲怀瑾的怀中:“你这里隔音太差,睡不着。”
曲怀瑾不免有些心虚:“听见什么了?”
“新木优子一直在喊的达咩,干巴爹,还有kimoji是什么意思?”
听得这么具体,恐怕王女侠昨夜做了梁上君:“呃。。。我也不懂,可能是什么咒语?”
“那她传你的火种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见王沅英果真不懂,曲怀瑾故作神秘地说:“是一套高深的棍法。”
王沅英身为曲怀瑾的剑术老师,听到他又从别人处学了兵刃,大为不服:“难道比我的剑法厉害吗?来,比划比划。”
曲怀瑾固定住毛巾下躁动的小白兔,继续给她擦拭着头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等时机成熟了,我天天陪你比划。”
“公子,方姑娘见你毛巾湿了,吩咐妾身再送一块过来。”
乳白色的晨曦中,柳诗诗捧了一方托盘,裙摆下时隐时现的修长美腿焕发着耀眼夺目的光泽。
曲怀瑾把王沅英头发擦干,又将毛巾翻了个面,整个披在她身上:“快去穿件外套,当心着凉。”
王沅英与方圆亲如姐妹,对柳诗诗还是有些芥蒂的,于是顺从地拉住毛巾,跑回院子了。
柳诗诗递来托盘,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方姑娘给你烘热的衣服,快穿上。”
“师姐人呢?”
“她在准备早餐。”柳诗诗瘪瘪嘴:“你把优子收了?真偏心。”
“不会吧,难道你也听见了?”
“我看见她一大早出门,腰都挺不直了,你还真当人人都像小王姑娘那么单纯?”
曲怀瑾运转真气将身体晾干:“我那是工作需要,技术交流。”
柳诗诗咯咯笑了起来:“呸,怪不得小王姑娘总说你不要脸,臭流氓。”
笑完又道:“同样是舞姬,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我不喜欢共享单车。”
“共享单车?”虽然四个字连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共享两个字还是懂的:“得了吧,你这里莺莺燕燕的,却来挑我。”
曲怀瑾突然严肃起来:“她们不是你的那些客人,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柳诗诗拾起衣物,帮助曲怀瑾穿戴起来:“难道我过去有的选?”
俯瞰之下,波澜壮阔的事业线顿时让曲怀瑾血脉贲张,脑海中尽是昨天夜里勇攀高峰,征服富士山的壮举。
“公子,既然以后不用再回红袖招,妾身就是你一个人的。”
曲怀瑾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反嘴道:“说不定你还得回去,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不用再出卖身体。”
柳诗诗从怀中掏出一只温热的木梳,细心地打理起曲怀瑾的长发:“她那么早出门,干什么去了?”
“去黄表那了。”
木梳被一撮打结的发丝缠住,揪得曲怀瑾后脑生疼:“你看,人家还不是走了?”
曲怀瑾自己抓起头发扎束起来:“我让她去的,你去叫王爷一家起床用膳,再过会人该来了。”
“谁来?”
“不该问的别问。”
话音刚落,门房老仆气喘吁吁地跑来:“公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再不开门,恐怕他们就要硬闯了。”
“没事老李,你先用饭,我去外面看看。”
院门外,庞鉴引着一路官兵,气势汹汹地堵满整条巷子,前面六人抱着一根圆木,正在撞门。
曲怀瑾跃上墙头:“哟,好大的敲门声,是什么风一大早把庞兄吹来了?”
庞鉴伸手指着曲怀瑾,义愤填膺道:“曲怀瑾,你祖上代代为官,世受皇恩,王爷更是对你偏爱有加,将郡主许配给你。你却不思图报,反因儿女私情,将王爷杀害,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曲怀瑾冷笑一声,伸个懒腰,然后跳到门外,轻描淡写地伸手按住圆木,六名官兵无论怎么用力,都难再将其推动分毫。
“曲怀瑾,你敢拒捕不成?”庞鉴见他如此神力,心虚地退进官兵中央:“来人,将他拿下!”
曲怀瑾正想试试传火一次会有多大提升,就有这么多杂鱼送上门来,简直喜不自胜。
他不避不退,双膝略沉,真气聚集掌心,而后扭腰送肩:“走你!”
咔嚓一声,掌中圆木如同遭受刀斫斧劈,瞬间裂成十数根木条,惊得六人急忙撤手。
曲怀瑾随手捏住其中一根当作标枪,掂了两下之后对着巷口远远掷去。
只见一条笔直射线瞬间穿过人群,准确地将每人手中朴刀全部击落,而后力贯砖石,深深插入巷口墙壁。
“黄太守,次次都要躲在后面看戏呢?”曲怀瑾背负双手,对着墙边一道佝偻身影喊道。
那人明显颤了一下,而后缓缓走到近前:“曲怀瑾,你好狠毒,居然买凶杀了朋儿,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黄表说这话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
细看之下,他竟与昨夜元气大伤的弘帝一般,眼窝深陷,两鬓斑白,显然遭受了极大的创伤。
看着这位中年丧子的对头,曲怀瑾内心甚至产生了一丝同情:“我虽然憎恨黄朋,却没有杀他。冤有头,债有主,太守可不要乱咬。”
对于黄朋的突然死亡,曲怀瑾也是十分诧异。
再看庞鉴眼角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心底隐隐猜到此事定然与他有关。
“还有庞兄,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已经对你十分忍让,也给过你天大的机会,可惜啊,你没有抓住。”
“少废话。”黄表亲自动手,从身旁护卫腰间拔出一把刀:“曲怀瑾,你少得意,就算他们拿不住你,城北营也马上赶到,你今天是插翅难飞了。”
“杀手呢,叫他来对质。”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杀手早已服毒自尽,如何与你对质?”
“那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黄表面色铁青,五官抽搐,嘴唇颤抖,哇哇怪叫着向着曲怀瑾砍来。
这一刀在曲怀瑾看来毫无力道,随意出手,便将黄表缴械:“别急,你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黄表捂着手腕咬牙切齿:“你你你,你这刁民,还敢还手。除非你有以一敌千的本事,否则本官非要将你就地正法不可。”
黄表和庞鉴,一个要制造曲怀瑾杀死弘帝的假象,一个制造了曲怀瑾杀死黄朋的假象。
前者计划失败而不自知,后者则已阴谋得逞。
曲怀瑾前进一步,将众人逼得连连后退:“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锅,我曲某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