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
他们的等级制度相当严格,并且摆明不公。为了制衡他们不公带来的问题,他们有意设计了上升渠道,展开了早有准备的蓝图。
按照设计,每一个在他们的等级中生活的人都清楚一件事,他们所生活的现状是一个有意设计的时代切片,是为了对抗曾经发生过的经济瓦解而有意设计的。他们无法通过民意对其中的一切产生影响,改变现状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考核,得到名额,进入更高一级的切片。
曾有人尝试过联系不同切片中的人产生不可忽视的民意,但失败了。倒不完全是从下面晋升上来的人不愿合作,只是不同切片中的人观念与想法有很明显的差异,通过与新晋升上来的人的接触,他们很快会发现他们彼此之间很难成为同路人。
越是底部的人口,他们就生活在越原始,越不守序的状态下。他们也许可以一时合作,但走到一起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生活的环境中生活太久了,随着合作的深入,矛盾也会因此日渐尖锐,最后不欢而散。
不同层级之间想要合作只能进行保持一定距离的合作,而这种合作被贯穿各层级的关系户所垄断。
为了确保稳定性,确保每个切片都绝对不会因为民意而产生任何变化,每个层级掌握绝大多数资源的巨头都是上层委派的。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决不允许切片的格局产生任何变化,始终要维持设计好的格局。
改良可以有,但改良却只能是自上而下的。他们的一切运转都在围绕着对抗经济危机,让当前的时代切片软着陆,完成整轮的善后工作以后。
不过改良这种东西是针对于相对中上的切片的。太过底层的切片也永远不会迎来改良。
这些新派曾经的统治者们在他们完全接触不到的地方继续他们的斗法,底下的人们连听消息的资格都没有。唯一留给他们的一条路就是通过考核,争取到提升的名额。
这个名额与社会地位没什么关系。等他们进入了更高一级的切片,他们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只不过他们可以在此接触到他们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进步技术,解决在下层完全束手无策的各种问题。
会拼命争取名额的,多是走投无路,想要求得一线生机的人。他们遇见的问题都是受技术所限,以至于他们听说过解决之道,但毫无办法的麻烦。
有正常抢名额的,自然也有另辟蹊径的。他们知道这技术迭代都是通过某个魔道来实现的,而这个建立严格等级制度的路线也是倚仗于控制了几个不关注周围的魔道使用者。
那几个使用者又不是创始人。大不了想想办法重新复制一个那样的核心,又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有可能归有可能,只是失去了因果律级别的压制,很多之前暂时收敛的魔道开始重新现身,在如此高的夭折率压制下,另起炉灶实非易事。
为了规避夭折,大多数人还是尽可能进入最低等级的切片,在这相对而言安全一点的切片中发展。
切片外与切片与切片之间是不一样的。切片与切片之间有专门为关系户开的晋升通道,让他们不要与外界争夺名额,切片与外界却没有这个专门的通道。
没有归没有,最低级的切片吞吐量还是相当可观的。进入其中的考核不难,被从其中逐出的人也不少。
每一层的考核,最基本的实力是有一定要求的,除此之外,考核的并不是有没有价值,多是对下一层基本规则的适应能力。
最低一层的切片不允许明火,技术水平极其有限,寸土寸金。
他们的世界,但凡是完全没有光照的地方就基本上无法维持基本温度。因此想要在其中生活,就不得不住进房子,并且在有光照的情况下休息。露宿街头是会死人的。
很显然,最低一层的一大核心支柱产业就是房子。这是赤裸裸的压榨,但他们如果不想面对恐怖的夭折率,就只能在其中拼命。
更高层的其他切片可能会得到上面在完成周期后度下来的技术,因此生活更好一些,但他们这最底层不行。
看起来他们房产永远不会暴雷的原因就是无人监管与杀人灭口。欠下贷款的人根本不会看利率是多少,反正不论多少,他们都永远还不完。
他们有一个唯一摆脱债务的方法,考过考核,并且按照条款把房主纳入一起带上高一层切片的关系户。至于剩下的债务则会根据条款分摊给别人。
虱子多了不怕痒,人们都知道自己基本上是卖身给别人换房子,给房东打工了,也没人在乎到底有没有被分摊债务,反正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可能还清。
每一个切片都有无限广袤的范围,因此想要维持寸土寸金还是需要其他的办法。否则要是人群聚集起来,开发出了新技术,为了维持他们的切片仍是设计的模样,他们还得费劲把多余的人清理出去,还不一定有能力清理。
光靠上升通道不够稳定局势,因此他们的核心区域大多还有走私中心的身份在。
上界技术远超当前切片的限制等级的产物被少量地泄露,走投无路之人除了一级级升上去,还有拼命换一次的机会。
这走私中心当然不光是给人换一次机会一种作用。这最底层的切片吞吐量很大,外面的人也会花大代价来换取其中的产物。说是走私,其实就是借个名头,有限地利用技术差距挣钱。
这都不需要猜。那些根本没想着自己能还清债务的人们怎么可能换得了这些走私品。为了避免外面的人滞留不走,让危机超出管制范围之外,这最底层的切片晚上不开路灯,利用要命的失温驱赶来此高价买货的人。
人人都知道在这最底层的切片生不如死,但却无人敢于闹事,只把考核当作自己的安慰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