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 温璋查案
昆叔边走边对鱼玄机说道:“先生在的时候,一直在做诗集的整理,他说他预感自己活不长了,如果还有没整理好的,让我交给你帮他完成。”
鱼玄机再次泪目,哽咽着问:“他真的、这么说过吗?说自己活不长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昆叔摇头,他也很纳闷,有一天,温庭筠突然就说了这话,他当时还以为先生只是因为身体不好心说的丧气话,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鱼玄机随昆叔走进书房。
温庭筠整理的手稿还摊放在桌上。鱼玄机抚摸着这些手稿,眼里的泪止不住掉下来。
“还有一事。”昆叔站在鱼玄机旁边,鱼玄机抬眼看他,“先生生前很喜欢抚摸那支九鸾钗,我想着先生如今去了,就收拾一些他生前喜欢的东西放在他身边吧,可是当我打开九鸾钗的盒子时,发现它不见了。”
昆叔拿出九鸾钗的盒子打开给鱼玄机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有人拿走了,或者送出去了?”鱼玄机问。
昆叔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先生送东西出去我都知道。”
“那就奇怪了,家里可有丢别的东西?”
“也没有。”
“九鸾钗的遗失与老师的死之间有没有关系呢?”鱼玄机沉吟片刻后对昆叔说道,“昆叔,待会儿你把这事儿告诉尹君,看他怎么说。”
昆叔应了,拿着空盒子去厅里。
鱼玄机在温庭筠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来,翻看温庭筠整理的诗歌。
温庭筠整理得十分细致,鱼玄机写给他的诗歌他也一句一句摘录下来,并注上何年何月收到该诗以及摘录的时间。
温庭筠做事向来细致,以前给鱼玄机整理律疏的时候,他甚至把典型案例都给摘抄下来。
这么细致踏实的人,境遇却是如此不顺,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没了生命。鱼玄机的心里似有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她。
昆叔从外面进来,见鱼玄机抚摸着诗集伤心落泪,他也湿了眼眶,用手偷偷地摸一把眼泪,说:“京兆府只怕还要好久才能过来这里。”
鱼玄机点头,站起身来,面对昆叔问道:“昆叔,最近这段时间谁来过别院?”
“这一个月内吗?李可及李将军来过这里,然后就是陪你来的那位郎君——明德君,他也来过,另外还有陈韪,韦保衡,李亿等等。”
“他们见老师时可有异常?”
昆叔想了想,摇头,“没有异常。”
鱼玄机一手撑着额头,把昆叔说的这些人在心里一一过滤。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理不出头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近仁在外面敲门,“京兆府的人来了。”
鱼玄机应了一声,和昆叔从书房里出来。
厅里,京兆尹温璋正满目沉痛地望着棺椁中的温庭筠。
鱼玄机走过去时温璋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看向昆叔,问昆叔温庭筠死前的饮食起居。
昆叔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鱼玄机道:“尹君,老师的书房里丢失了一件重要宝物,那是南朝的一位嫔妃留下的,非常珍贵,不知道老师的死与宝物丢失之间是不是有一定的联系。”
“南朝嫔妃留下了什么稀世珍宝?”
“九鸾钗。”
昆叔把九鸾钗的盒子递给温璋。温璋只是看了一眼,说:“你带我去书房看看。”
鱼玄机于是带着温璋去了温庭筠的书房。
温璋在温庭筠的房子里到处看了看,除了那个已经空了的装九鸾钗的盒子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带过来的仵作也说了之前仵作一样的话,“做尸检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人死了两天还如此栩栩如生的。”
温璋让仵作把温庭筠吃穿用的东西都做了一番检查,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温璋又询问近来到过别院的访客。
当听到李近仁到过别院的时候,温璋转头看向李近仁,问道:“你是李虞侯的儿子。”
李近仁抿了抿唇,“是,但是我不会杀他,我知道他一直受到内心的谴责,生活得并不安宁。”
鱼玄机惊讶地看向李近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近仁眼神幽深地看了鱼玄机一眼,“他害死了我父亲。”
“这怎么可能?”鱼玄机下意识反驳道。
李近仁拧眉不语。
“李虞侯?!”鱼玄机突然想起温庭筠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他知道李虞侯会那么脆弱,他就宁肯自己受了那份委屈,“李虞侯是你的父亲!”
鱼玄机看向李近仁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这些人里,要说最有可能杀温庭筠的,非李近仁不可。在李近仁的心里,他的父亲可是被温庭筠逼死的。
“你这么看着我,是不相信我吗?”
鱼玄机摇头,“倒也没有。”
“我没杀他。”李近仁语气沉沉地对鱼玄机说了这话。
鱼玄机点了点头,然后肯定地回道:“我相信你不会杀他。”
然而,不管他们两个如何,温璋还是把李近仁叫到一边好好地询问了一番。
正在这时,李亿从外面走来,他的衣服不似从前那般整洁,头发也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鱼玄机,然后走近棺椁看温庭筠。
李亿的脸自看过温庭筠后变得更加阴沉,他再次看向鱼玄机,然后,对着温璋跪下了,而且,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温璋办案多年,却也被李亿的举止惊了片刻,“不知子安君这是何意?”
“尹君,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
“是,我妻子裴氏乃是中毒而已,与温先生一样是中毒而死。”
“温先生是中毒?你怎么知道?”温璋转眼看向棺椁里面,温庭筠一张脸栩栩如生,脸上的胭脂红比活着时更加鲜嫩。
“我知道,他们中的是美人醉的毒。中了美人醉之后,尸身不腐,看起来就如活人一般。”
“那你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是她。”李亿转身,用手指着鱼玄机。
鱼玄机吓了一跳,同时也有些恼怒,这可是杀人的大罪,李亿疯了吧,怎么能攀诬她?
温璋的眼睛随即看过来,“鱼玄机,是你杀了李亿的妻子裴氏及温庭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