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潭剑经
一路从峨眉金光顶往后山竹林走，走过竹林之后再走半个时辰能够看到一处山中溪谷。
这里就是陈玄的住处。
峨眉派毕竟都是女弟子，当年青玄师太力排众议将年幼的陈玄带上山，却也没法堵住悠悠众口，只能将他安置在后山的溪谷之中。
溪流旁边有一处竹篱笆围起来的茅草屋，茅屋之后有一处石室，那里本是青玄师太静修的地方。
如今一直是陈玄在这里住着。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溪流边，突然脚下猛然一发力，纵身腾空跃起，直接跳到了那山间瀑布之下。
伴随着瀑布的冲刷，陈玄爬山之后的热气瞬间掩去，这冷冽的溪水一激，甚至让他的脸色都发白了。
陈玄稍一咬牙，在瀑布之下稳住身形，开始第二项训练。
挥拳五千次！
峨眉派的武功秘籍全都偏向于灵动巧劲，他后天残疾根本没法修炼峨眉派的武功，再加上青玄师太早亡也没人会教他武功。
所以这些年来，他能做的只能是最基础的体力锻炼。
从爬台阶到瀑布挥拳，每一项训练都无比简单纯粹。
和爬台阶一样，最开始他在瀑布的冲击下，连站都站不稳，但渐渐的他可以勉强挥出第一拳。
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一口气在瀑布的冲击之下挥出五千拳！
只不过这样还远远不够。
恍惚间，正在挥拳的陈玄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爹娘凄厉的惨叫，他瞬间紧咬牙关，本已经放慢的拳速猛然加快！
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当年父母惨死的那一天。
握拳，挥拳，上山，下山，他极力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平复自己心中的不安。
终于伴随着体力达到某个极限，他一头倒进了水潭之中。
他全身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以至于他摔进水潭之后，直愣愣的就往水底沉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刻钟。
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股剑气，随后他恍惚间在潭底的石缝之中看见一柄古旧的长剑。
那柄剑上的剑气之强，甚至到了草木皆惊的地步。
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陈玄还是会像第一次见到这柄剑时一样心惊胆战。
本来还疲惫不堪的身体被这剑气所慑，似乎是勉强榨出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打了一个寒颤，勉强在水里运气调息，那剑上的铭文他已经烂熟于心。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这柄剑上的铭文似乎是某种内功修炼心法，十几年前陈玄第一次尝试在瀑布下挥拳就被冲进了潭底，找到了这柄剑。
只可惜这柄插在潭底，像是铸铁焊死了一般，根本拔不出来。
陈玄只能模糊的看清剑上似乎是有一行行经脉运行的诀窍，但也不知道这门内功究竟叫什么名字。
后来便笼统的称之为《剑经》。
虽然当初找到这剑经之时，他异常兴奋，还以为是找到了峨眉先贤藏于潭底的绝世武功秘籍。
但这十几年修炼下来，这剑经上的文字他已经烂熟于心却还是一事无成。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修炼剑经之后，身体恢复速度的确是加快了不少。
无论是疲惫成什么样子，运转剑经之后，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三五天就可以恢复身体的疲劳损伤。
正是因为有了剑经的存在，
他才能十年如一日的不断修炼。
随着他按照剑经运转气息，他开始慢慢的浮出水面，最后随着溪流飘到了岸边。
等到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身体的疲惫尽消，握拳之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肌肉的酸涩。
“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
陈玄暗暗叹了一口气，哪怕是日夜修炼，但他总是觉得不够，甚至一清闲下来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被灭门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也得吃饭。
他起身回到了茅屋，开始张罗起晚饭来。
这茅屋本来是青玄师太的住处，一共有三间。
中间的是客厅，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阴阳八卦挂画。
峨眉和武当一样都崇道尚贤，不同的是峨眉是佛道皆修，融汇各家所长。
挂画之前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一尊小香炉还有两个果盘，以前还会供奉些水果。
不过陈玄没有这个习惯，甚至连香火都很少供奉，倒是供桌前面的蒲团，他偶尔会坐着修炼那寒潭里的古剑《剑经》。
除了客厅以外，左手边的茅屋就是卧室，里面有一张木板床，一个衣柜。
右手边原本是青玄师太的书房，后来被陈玄改成了做饭的伙房，当然书房里的书都保存得很完好。
虽然因为不能习武，心中一直有郁结，但他倒没有想不开，一把火把那些书都给烧了。
吃过晚饭之后，陈玄在客厅的蒲团上静坐了半个时辰，顺带着又修炼了一遍《剑经》随后开始准备晚上的修炼。
在峨眉派这么多年，他白天都是做一些基础的体力锻炼，只有晚上会尝试着练习一些拳脚招式。
相较于峨眉派最强的掌法和剑招，他给自己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
拳法。
拳有百力，一力能破万法。
陈玄知道自己的身体缺陷，在后天的残疾之下，脚步身法都存在先天的不足，所以只能学习刚猛的拳法。
一拳下去，要不敌人倒下，要不就自己倒下。
“就是这本。”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他起身从衣柜里翻找出青玄师太的藏书，从中翻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册子，上面写着《峨眉剑手》几个字。
他早年一直学的是川西地方武馆的基础拳招套路，名为《绿林短打》。
《绿林短打》以小云手开式，其拳理是“人怕盘头，树怕扒根”，以掌捶为主，动作连贯，手到脚到，步步紧逼，专攻上盘。
主要招式有鹫鸯手、太极翻花、追风掌、一马三箭、迎门铁扇掌、穿云手等。
虽然招式繁多，但因为是地方小拳种，远不及峨眉派这种名门正派的武功秘籍来得玄妙。
这本《峨眉剑手》融合了峨眉剑法的精要，虽以剑手为名，实际上却藏着一套拳法招式。
陈玄偶尔会去金光顶正殿看峨眉女弟子练剑，其实就是为了研习这峨眉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