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奖金有比前面那栋大厦高吗?
李逊面无表情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手上的辞退书让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在这家投资公司工作了两年多,最近三个月管理资金浮盈率排名垫底,准确点说,是令公司交给他管理的资金出现了亏损四十多个点,这是公司辞退他的理由。
当然,如今大环境不好,辞退员工新闻在这一两年随处可闻可见。
工作的事情,他有争取过。
然而资本家眼里,没有一分价值的存在都是垃圾,都是蹲茅坑只放屁,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美味的小鸡炖蘑菇。
“阿逊,怎么样了?”组长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他手中折叠着的文件。
李逊抬眼看向组长,摇了摇头,说道:“谢谢组长为我争取了机会。”
“可我终究没帮上你。”组长语气有些自责。
李逊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耐人寻味,可也改变不了结局。
“给大家添麻烦了,那些亏损让四组业绩和收入减少了大半,抱歉了。”说话间,他的目光扫向组里其他同事。
有的同事摇头表示没关系。
有的同事表示这个月努力赚回来便是。
有的同事默不作声,也懒得客套,不满情绪还是能感受到。
李逊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到了位置上,简单收拾着物品。
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公司已经把他管理资金的账户权限关闭了。
这种岗位也没有什么文件资料可以交接,但他还是对组长说道:“组长,平时工作资料都放在桌上这一栏4个文件夹里,资金账户安保部门已经冻结关闭了。”
“行了,我还不相信你吗?”
十多分钟后,李逊去了一趟人事部门,回到位置上,把私人物品放进手提袋,然后与组里的同事挥手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公司。
他回看了一眼工作两年多的地方,心情有些复杂。
这三个月时间,老爸重病住院,老妈腿脚不便,妹妹又在省外读大学,只能他经常请假回去照看,更为了应对高昂医疗费,东借西筹,令他面临巨大精神压力,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资金仓位,几只持仓股票出现了严重亏损,其中一只股票更是闷了四个跌停板,累积浮亏超过60%。
叮!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他扫了一眼,顿时,脸上浮现了些许笑容,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梓琪,我没事,不过工作没有了,我得重新去找。”
叮!
“工作没了再找,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家里那边的事情,你不要多想,咱们一起去面对,一起解决,好吗?”
杨梓琪是他的女朋友。
这段时间,她没少承受压力。
主要来自李逊这边经济和生活压力,她把工资都垫付了出去,甚至,还向周边朋友和家人借钱,凑够了二十万元给李逊老爸看病。
她家人知道后,给李逊施加了很大压力。
但他并不知道,杨梓琪向她家人提出要与李逊领证结婚,这事遭受了家人强烈反对,不断对她展开思想工作,更是提出真要结婚的话彩礼必须要给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现在不仅没有彩礼,还以她的名义东借西凑,倒贴过去了二十万元。
到底谁是女方,谁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还要抖个一干二净送出去,她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
杨梓琪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李逊,不断安慰他,一起想办法解决和面对目前糟糕状况。
她是没有告诉李逊,可她的家人早已经找上门,跟他摊开来说了一顿,他心里压力很大,对杨梓琪更是充满歉意。
他看了一眼往上一条信息,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房东很不是时宜的催缴这月租金,祸不单行。
他能刷的银行信用卡、微粒贷、借呗、网贷都满额透支了,这样的局面,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冲出一条血路。
对于普通家庭,一场大病就是一个降维打击,令人毫无还手之力,他不怨家人,只恨自己无能,赚不到足够的钱应对突发状况。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太阳高照,天气有些热,他走累了,在小卖店买了一瓶东鹏,来到路边一处小绿景的长条椅子上坐下,一口气喝了半瓶,补充点能量。
他看着街道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不由扫向四周建筑,看看哪座大厦更高一些。
这实在有些太难了啊!
连续好几条女朋友发来的安慰短信,李逊看得心肝有点疼,本应是给她创造幸福,反而让她跟着承受各种压力。
金钱真是特么的好东西!
健康真是他娘的好东西!
他躺在长条椅子上,闭上眼睛,胡乱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想心情越是低落,他打开手机,搜索出来一篇篇心灵鸡汤,那些充满鸡血味道的名言名句。
可怎么也看不进去。
反倒觉得无比的讽刺,连那些字,那些话,都充满了嘲讽味道。
“这位兄弟,我留意你很久了,遇到麻烦了吧?”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对面的长条凳子上,穿戴着黑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皮鞋锃亮,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包。
李逊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你还年轻,再大的麻烦能有我的麻烦大?要不试试这条路?”
中年男子说话间,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宣传单,伸着老腰递了过来。
两条长凳之间,也就一米多的行人过道。
李逊看对方如此热情,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就扔了回去。
券商招聘。
老子刚从投资公司出来,头顶着纯净绿悠悠的光环,哪家同行业公司敢要我。
“现在证券营业部招聘还需要派传单吗?”
中年男子耐着性子说道:“兄弟误会了,这家券商最近做活动,新开户并且报名参加炒股大赛,得到名次的话会有高额奖金。”
“奖金有多高?比前面那栋大厦高吗?”
李逊提不起兴趣,无聊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