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未来
房屋内。
古吟在厨房前忙活了一阵子，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汤。
花羽涅显然好久没吃东西了，拿起汤勺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进食期间，她开始与古吟讲述这三年来发生的事。
首先就是全大陆性的大暴雪突然出现，导致各地都开始大幅度降温，最先死去的就是不少热带的植物。
暴雪一直未停，大棚与各种阵法技术没能救下等待成熟的庄稼，大陆各地开始出现粮食短缺问题，但有野外的诸多动物可以食用，所以人们还撑了一段时间。
精灵族因为寿命长久，时间观念较为淡薄，所以家中的储备粮都是以年为计数。
花羽涅家储存了足以让一家三口生存五年的粮食，本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场雪灾。
可积雪越来越厚，甚至掩盖了他们的住所。
一家三口迫不得已，不停地往高处搭建新的楼层，确保不会哪天突然被大雪掩埋。
随着积雪越来越高，大陆的气温也逐步降低。
一家人不仅要拿食物换取些许建筑材料，还得花费额外的食物去换供暖用的能量块。
堆积的食物越来越少，通往外界的道路却早已被茫茫大雪覆盖，根本不可能辨认方向。
村子里所有人都被困死在里面，可物资越来越少，后来就闹饥荒了。
再后来因为忍受不了饥饿，有的村民开始杀死友邻，将昔日的朋友当做食物吃下。
秩序的崩坏往往只要一个小缺口。
这位村民的暴行被人发现，被其余村民乱棍打死，然后……分而食之。
从此之后，村子内的食人风气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村子的结局就是先前知道的那样，被星穹商会摧毁。
之后花羽涅就被带到了天穹之国住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将分配的物资送上门，保证他们这些住民能勉强吃饱。
虽然食物种类每天都是固定的土豆、面包、蔬菜汤这几样，但好歹能填饱肚子，比起大陆各地被饥荒所困的人们要好多了。
除此之外，因为能源不足的问题，天穹之国的诸多不必要功能都被关闭，例如空间压缩和次元隐匿等都被关掉，省下来的能源被用于供养更多人生存。
天穹之国的高层则是因为耗能问题，纷纷陷入休眠状态，等待暴雪结束的那一天到来。
据说魔塔的高层们正在研究改善天气的大陆规模阵法，刚开始在魔网上传得火热。
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暴雪而死，研究也就慢慢停滞了，只有极少部分魔塔高层还在努力研究，至今没有成果。
“现在大陆上的有名强者基本都因为缺乏食物，开始住进地下城，靠地下城的怪物为食，一开始还有强者将里面的食物分给普通人，但后来就……”
暴雪不见终结，也许有善良的强者，但不可能有善良到割肉喂鹰程度的强者。
修炼本就是“掠夺外界，强化自我”的过程。
圣母早在成长路上就因为多管闲事的性格延缓修炼速度，更有甚者因为善良丢了性命，哪里可能修炼到能住进地下城维生的地步呢？
所以能进地下城的强者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管外面人的死活。
花羽涅啜饮了一口汤，说道：“不过地下城的核心能量也不是无限的，低阶的地下城早就因为人数太多而耗光能源，现在还留存着的只有7阶以上的地下城。”
7阶地下城，若是独自一人的话，至少得9阶才能保证自己性命无忧，人多一点的话倒是7阶就能进去生活，但仍然十分危险。
“得益于”人魔战争的残酷程度，人族的强者已经死了许多，这才让仅剩的多族强者们不至于压垮地下城的核心。
当今世界的情况已经大致明了，古吟站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了，这三年辛苦你了。”
花羽涅不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拿开，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认。
古吟笑着拿开手，为她赋予了5阶冠冕者的魔力，说道：“接下来要好好对自己，要是有人欺负你，直接用这股力量反抗也没问题，做你想做的吧，就当我对你……们的补偿。”
花羽涅一愣：“您要去哪里？”
古吟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言简意赅：“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大门一开一关，门口没了他的踪影。
明明寒风没有刮进屋子，花羽涅却感到一阵寒冷，默默地蜷起身体，抱住自己。
好不容易有了一名依靠，结果就这么走了。
她把头埋进大腿间，闷声道：“谁要什么力量啊，真是自说自话，难怪大姐老说你不解风情。”
“哦？她还说过我什么？”
古吟突然出现在碎碎念的少女身边，笑着问道。
花羽涅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你，你怎么没走啊！”
古吟一耸肩：“我看你好像挺希望有人陪的，所以就回来咯。”
毕竟你也算是我犯下的错误之一啊。
这一点通过眼神传达给了少女。
花羽涅默不作声地转过身，不驱赶也不挽留。
古吟怔怔地望着她。
这不明说却意思很明显的表达方式，真有蝶兰的影子啊……
他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想法，说道：“那我先去外面把暴雪止住，有事的话就叫我，我会立刻回来。”
花羽涅还是背对着他，不温不火地“哦”了一声。
古吟揉了揉她的脑袋，离开屋子。
……
此后古吟便在天穹之国暂时住下，平日里就飞上高空，吸收附近的暴雪天灾。
大陆上的暴雪逐渐被他封印在体内小世界。
各地的灾情有所缓解，积雪也在慢慢退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眼见暴雪即将被彻底封印，古吟带着花羽涅启程，去寻找游走于大陆各地的星穹商会成员，欲要与005当面对质，问清方舟的问题。
——结】
这段解说内容不多，只是解释了古吟在圣域大陆做了什么，然后把东大陆这三年的情况简单概括了一遍。
叶召拿起笔，在旅集上精炼了一番内容——
“古吟入圣域大陆，斩杀暴雪化身，遭冰封。”
“东大陆遭暴雪肆虐三年，饥荒遍野，人人相食。”
写完这两句话，他跳转时间线，来到下一段解说画面。
【始——
自古吟回归东大陆已经过了三个月，暴雪天灾已经被他彻底吸收，大地上的积雪消散，露出许久未曾出现的土壤。
尽管因为低温，所有植物都已经枯死，但大陆各地依然因为环境的好转，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古吟游走于大陆各地，救助因为暴雪而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难民。
食物都是从地下城内取得，味道不尽如人意，可数量足以填饱肚子，难民们对他感恩戴德，泪流满面。
大陆上的灾情因为积雪消失，开始慢慢好转。
古吟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暴雪天灾消失了，可天地间的自然灾害逐渐频繁，要不是他一直在主动吸收，恐怕大陆会爆发新一轮的天灾潮。
这多半是原神明所说的“天灾化身位居神位，会导致世界灾害频发”。
兴许是古吟杀死了暴雪化身，导致神位与天灾概念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最终让灾害频发提前到来。
又或者是世界意识在主动放开神位对天灾概念的压制，意图用这些时不时出现的灾害阻止古吟返回圣域大陆。
东大陆经过三年的摧残，生态早已脆弱不堪。
若是古吟执意放任不管，恐怕不出一年，大陆生态就会被灾害彻底摧毁，除去机械神教、魔塔、地下城内的居民，全大陆都会死绝。
古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私仇」就坐视全大陆数十亿的人死去，他已经犯了一次错，不能重蹈覆辙。
就这样，他与花羽涅在大陆上行走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了一开始想要见到的目标——005。
古吟与这位星穹商会的会长相视无言。
良久，古吟开口：“你们说过，存在诺亚方舟，你们承诺过，会保护大陆上的人们。”
005一推眼镜，面无愧疚：“抱歉，古吟，世界意识毁坏了方舟，这同样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场景。”
如他所言，星穹商会同样不希望东大陆的人们灭绝，所以才会出手拯救灾民们。
古吟可以听出他没有说谎。
发生了意外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情况，可作为计划者的两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影响，惨痛的代价由全大陆的人们分担。
大陆死亡无数，“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
古吟质问：“我杀死了神明，却引来了天灾，这么做真的正确吗？”
005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古吟，放任不管只会导致后果更加严重，即便你不动手，天灾化身的体内灾厄还是会满溢而出，影响到整片大陆，这不是你的错，杀死世界意识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若是古吟不动手，天灾还是会蜂拥而至，一切都不会有根本性的变化，他只是加速了天灾来临的过程而已。
可缓缓溪流令人舒心惬意，高压水枪能切开人体。
溢出的天灾概念再多，也比不上彻底引爆一位天灾化身体内的灾厄。
若是放任天灾慢慢出现，也许人们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抵抗这些自然灾害，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死。
古吟摇头：“只是一位天灾化身都能导致如此灾害，若是我再杀死一位，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005依然保留自己的看法：“那不是放任隐患存在的理由，古吟，即便你杀死全部天灾化身，机械神教和魔塔也能保住千万级别的人口，这个世界不会就此灭绝，一切的种族都被我们保留下来，未来只会更加美好。”
古吟询问：“可其余人呢？”
其余数十亿的人呢？
005一推眼镜，淡淡道：“为了更安稳美好的未来，可以适当放弃一部分人口。”
古吟愕然。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005的最大区别——对代价的接受程度。
005的世界已经被毁灭，所以他可以保持绝对理性，只保证「种族」的繁衍。
至于会产生多少死亡，他无所谓。
他所认定的美好未来，只局限于「族群」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