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烧书书生

段木边走边清点收获。

嗯，获得十三功德，其中大头是来自屠夫的五点，其他几个恶鬼各贡献了一两点不等。还收获右臂一处咬伤，已经止住血了，又有一股清凉之意缠绕在伤口周围。想必以他的体质在这么一个神鬼世界不用担心什么细菌感染。

此外全身酸痛，可能还有几处拉伤，疲劳之感更甚，腹中饥饿。段木非常肯定他需要休息一会儿。

不久，他来到了目的地，那位王先生的家。

这是一座低矮的茅屋，与别处村民并无不同。屋前生着一团篝火，火旁有一株柳树，树下奇异地裹着一团阴影，连火光都无法透过。一双手从阴影中探出，手中摊着一卷书稿，不时有一张书页被撕下投入火中，伴随着啧啧叹声，似有惋惜失落之意。这位，就是王先生了。

甫一靠近，段木便感觉周围森冷之意加重，只有手中的青岚刀便持续发烫，那温度甚至要超过与村长的照面。

这是除了石洞内部那未知的危险外，目前他遇上的最强大的敌人。不同于石洞，徐徐走近，感受着扑面危险感，段木心中不但没有拔腿就跑的想法，反而想冲上去踹翻火堆，再一刀砍过去，连阴影带树一起劈断……

打住，段木深吸一口气，面对似乎毫无所觉的王先生一抱拳：“在下端木延，路过贵地，不忍村民惨状，特来先生处请教，以尽绵薄之力，救李子村于苦海。请先生指点。”

“指点？我一个村野教书匠哪当得起。”不待段木开口，王先生停下撕书的手，往火堆旁一指，“坐下歇息吧，我会告知你我们村的事情。然后你可以选择是否离开。”

段木自然地在火边盘腿坐下，下意识心思一动，便有一点清凉之意从小腹丹田处蔓延开来，身体各处也逐渐出现这种感觉，遥相呼应，酸痛感立刻减轻不少。段木稍一凝神，清凉之意收束消失，同时一股气流从丹田出发，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自己身上运行，似有一双素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滑过，婆娑而上，直达头部。段木眼一闭，有点晕乎乎地沉浸在这种感觉中，连该有的警戒心都放下了。

运行几个周天后，段木徐徐睁眼。他周身各处的酸痛感已然消失，连右臂伤口处也只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痛感。同时他发现同这具躯体的契合更加紧密，他能清晰感知到小腹丹田处的气团和外布在周身的一层薄薄的气层。似乎他心思一动就可以调用。

除了更加饥饿，一切都好了起来。

他感知到了手中的刀，惊讶地发现青岚刀的热度减弱。这刀看来会根据敌我强弱确定危险度。

真是智能啊。段木站起身。树那边阴影已经消散，显现出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儒生，一身破旧的长袍，手持一卷书稿。他看着段木，面色有些动容，“小友真是信任老夫啊。”

段木就坡下驴，“哈哈，谢过老先生护道之恩。所谓君子之交坦荡荡。我与老先生一见如故，又处同一阵营，这点信任还是应该的。”

“君子之交坦荡荡。好句，好句！”王先生神色更为振奋，又从书稿上撕下几页纸投入火中，“不比那陈宣，单与你相较，我这诗文简直……粪土一堆！”他神色又几变，最后还是一抱拳，“鄙人王立和，谢过小友之句。”

又是一番客套后，段木从王立和处得知了李子村的真相。

李子村本来是一个古老的村落，不知从何年月起，李子村便一直供奉着土地爷。当今世道妖鬼横行，而李子村有土地爷庇佑，等闲妖鬼不能接近，强大的妖鬼要么看不上，也有县城和理安盟顶着。村里倒也安稳，虽然税重，也不敢说能比县城安全，但多年来一无妖鬼害人，二来有时常显灵的土地爷压着，税吏也不敢催逼太紧。就这样，在这不安定的世道，李子村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也多有路人在这里借宿，然后去到有理安盟分部的县城。村里一般予以招待，这么多年里没闹过什么乱子。

一日，有个外地人来了，没有走，反而在村中住下。他名叫陈宣，二十岁许，据说是个落榜的书生。据他所言是落榜之后四处游学，见此地风景甚美，便暂住一段时日。此人非常有亲和力，没有读书人的架子，又兼有文才，很快博得全村人的喜欢。

他非但没有嫌弃农活粗鄙，反而时常请教村民，又多有给屠夫打下手，和村中闲汉打赌之举，一度引得王立和不忿，觉得有辱读书人斯文。但在与陈宣恳谈几次，见过几首他的诗作之后，王立和甘拜下风，觉得他有狂士风范。

后来，听庙祝说土地爷也对他赞赏有加，引以为知己。甚至请他入住土地庙，与土地爷梦中畅谈。

再然后，在陈宣与土地爷畅谈之后，全村都被他屠灭，化为怨鬼，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