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癫狂
我们都会步入死亡,正如同既定的法则一般,我们无法制定新的规则打破它,又无法同不言的神明交谈,我们能做的只有默默忍受其悲哀,或者奋力一搏?
艾萨克走出了避难所,那里死去的猎人和政客并没有困住他的脚步,因为一股更为熟悉的气味悄然出现在街头角落的阴影之中,那源自于遥远星空的歌谣再一次出现在了此处,艾萨克明白,那令人作呕的畸变体也加入了这场游戏。
艾萨克拿出了他的切割器,不过现在看来它比起工具更像是一把过度安装配件的拉栓步枪。艾萨克没有任何犹豫便隐藏在了另一处阴影之中,沿着那暂存的气息前行,将尸体与哀嚎甩在了身后。
“赞美画皮,赞美这令人喜悦的新生!”一个裹着袍子的人癫狂的高声呼啸着,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身体胡乱的扭动着,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呕吐着,从他早上吃的早饭到他的胃酸和胆汁都一视同仁,而后他的身体传出了骨头碎裂,肌肉绞动的声音,随后猩红的触手贯穿了长袍,带着新生的喜悦胡乱的舞动着,倒也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啊,多么,令人愉悦啊。”在他缓过神来之后,他温柔的抚摸着触手,用他那畸形手臂上修长的利爪。“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来为主扫清障碍了。”
这头新生的怪物刚想体验一下他那所谓的主上带给他的馈赠,便被古老且实用的事物给禁锢在了陆地之上-一根钢钉击穿了他的脚踝。
“来自陆地的问候,孩子,还请你死在此处罢,毕竟你长得也太丑了,走出去也不怕吓人吗?”艾萨克从一座被烧尽店铺之中走出来,他拿着他的武器,等待着那头怪物做出反应,他的云淡风轻现在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教徒抽出了断裂的右腿,转向了艾萨克,身后的四根触手也长出了骨刺,教徒的面容逐渐扭曲,更显然他并不想被这意外之客打搅了自己的美事。
教徒观察着艾萨克,最后目光集中在了艾萨克的武器之上。他的武器很特殊,从上往下一共有三个造型各异的枪管和配件,下侧的枪口温度更高一些,钢钉看起来是这里打出来的,嗯,先做一些试探吧,毕竟我还有任务在身,不可耽搁了主的要事。这位教徒如此想着,便动起了他的小脑瓜子。
教徒猛然跃起,四根触手刺向艾萨克,他故意暴露出了自己的躯干,想着只要艾萨克攻击自己身为人类的要害部位,他的触手就能在下一刻肢解艾萨克,而他自己则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很多时候,我们都过得不大顺意,现在也是。
“无聊透顶的把戏啊,孩子。”艾萨克并没有在意他故意露出来的躯干,而是转向了他的触手,连开两枪打断了了两根先发的触手,在利用店铺的墙壁挡住了余下触手的攻击后趁着触手被卡在了墙壁里闲庭信步般击碎了骨刺。
“墙壁的质量还不错嘛。”艾萨克从空中狼狈摔下来的信徒。
畸变体可不会因为失去心脏或者说失去大脑而死,只有将其彻底肢解粉碎,让他们无法再度聚合为止才能算是真正的杀死了他们,这一点,艾萨克感受过了无数次,毕竟亲手点燃的火焰,亲手撕裂的躯体,那一切都让艾萨克感到无奈又悲伤。
信徒在稳住身形之后便贴附在地面之上,他的下颚开始撕裂开来,就像日本都市传说中的裂口女一般,原生的牙齿脱落下来,伴随着溢出的鲜血,冰冷的尖刺挤满了他的口腔,成为了他新的利齿。
“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人类吗?”艾萨克站在原地,左手抬起,身体重心下压,右手握住枪支就好像握住了一把长枪一般。
等待,此刻双方都在等待着,信徒匍匐于地,他极低的重心加上他超越人类的肌肉力量让艾萨克难以击中他,同时在信徒的眼中,艾萨克就宛若一座毫无漏洞的堡垒,无论自己从任何角度攻击,那钢铁的左臂都一定会挡住最为致命的一击,而后他右臂的武器则会撕裂信徒的身躯...
沉默,双方都沉默了,余下的徒有不远处叛军随意点燃的房屋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这份沉默裹挟住了信徒,他把利爪嵌入了地面,他脑海中不停的想着:为什么,他不害怕?而后一种更为疯狂而又冷漠的声音清扫了他的迷惑,那份低语告诉他“因为他的愚昧看不见升华的美丽...”教徒明白了,于是又一次笑了出了,尽管他现在也只能做出笑脸。
爆发,在木屋倒塌的那一刻,教徒用尽全力弹射而出,若离弦之箭一般飞向了艾萨克,然后如他所预料那般的,艾萨克挡住了他,不过出乎他意料的艾萨克甚至是做到了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而后他先是鼻梁骨碎裂,而后是眼眶被压碎,前额彻底破碎化作了漫天飞屑,白色的脑花则好似空中柳絮般优雅的飞舞着。
但是这并不重要,教徒这般想着,因为就算失去了脑子,自己依然可以行动,他的胸口长出了一堆眼睛,而后他顺势砍断了艾萨克的左臂,正打算终结这个可恶的敌人之时,艾萨克开枪了,上方的枪口喷射而出的是热熔的铁屑,超高温度的铁屑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这一回想必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心里暖暖的。
疼痛和肢体的损坏令信徒放弃了这一次追击,因为他已经拿到了一份极大的战力品了。
“人,终究是有极限的,比如你,现在就失去了手臂,而我,无穷无...”没等信徒开始用他腹部长出的大嘴宣扬他的伟大之主,他怀里的艾萨克的手臂就爆炸了,一片漆黑的碎片刺中了他的身体,而后他的身体发出了悲鸣,既无法控制,也无法再度聚合,他无力的倒下了。
“人确实是有极限的,不过罢,人总是知道留一手的不是吗?更何况拿手好戏呢?”艾萨克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就像抚摸着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温柔仔细的肢解了他,然后小心又颇有仪式感的拿起了黑色的碎片,顺便点了一把火,用他从商店里顺来的打火机和汽油。
“再见啦,亲爱的左手MK2。”艾萨克向他左手的遗体告别之后把碎片装进了背包里面,这次搏斗不过是路上的插曲,他所要见到的是那令人作呕的圣物。
道路就在前方,只要走下去就一定会有路的,这并不是因为道路存在于我们的前方,而是因为我们开垦的荒野,成为了道路...于神明而言不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人,神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和玩物。
艾萨克一边思考着不着边际的事情一边继续往前走着,在他推开了一扇大门走进了一个地下室之后便如他预料一般,那些他熟悉的事物再度浮现在了眼前。
一个臃肿肥胖的人正努力用他长满肿瘤的手臂拖着另外一个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人,而后那个肥胖的人咬碎了肿瘤,用另外一只犹如婴儿般娇小的手臂从他另外一只手的囊泡之中取出来了一些蛆虫,随即直接将乳白的蛆虫连同着黄色的脓液一同喂进了被他拖着的人的口中,他一边笑着一边喂着,口水顺着他无法闭合的口中流了出来,“赞美画皮...嘿嘿嘿...”
艾萨克走上前去,一枪打出了他的脑袋,随后又送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接着向前走去,而后蛆虫努力的顺着胖子脑子的缺口爬了出来,用他们乳白色的身躯奋力的啃食着与他们一般雪白的脑花。“赞...赞美...画...”
艾萨克推开了下一扇门,便到达了大厅,大厅的装修相当的讲究,他们用肋骨与腿骨搭建了一座祭坛,由大腿骨作为祭坛的地基,小腿骨做成了阶梯,肋骨做成了祭坛的陈物台,他们把人背部的皮肤用牙齿接合在一起,做成了美妙的地毯,而最为重要的颜料自然使用他们充满激情的血液来充当。
“赞美画皮,赞美吾主,赞美新生。”教徒们跪伏在祭坛的四周,他们的身体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畸形之处,一眼望去看不见一个能称之为正常人体的存在,他们没有注意到艾萨克推开了大门,他们只是一边重复着这句话语,一边用牙齿,指甲,石头,乃至是一切他们能想到的东西来撕裂自己的肉体,他们在流血,他们在等待着,那座祭坛之上沉眠的石块能给予他们新生,可那个圣物不会说话,那也不是所谓的神明。
艾萨克踏上了地毯,只觉得溢满鼻腔的血腥味令他感到作呕,艾萨克走上了阶梯,粘稠的脓液拉扯着他的鞋子,艾萨克走到了圣物的旁边,这是一块黑色的碎片,和艾萨克手中的那一块碎片除了样子不一样之外几乎一摸一样,艾萨克伸出了右手...
凌冽的寒风回荡在地下室,教徒们随着寒风一边高声呼啸着一边更为努力的互相抓挠着,撕咬着其他人的畸形部位,黄色的脓液从中喷涌而出,他们贪婪的将其一饮而尽,而后接着啃食着其中的蛆虫,乃至是正常的血肉与骸骨。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共生吗?”艾萨克向着黑暗问道。
“不,他们,不过是失败品罢了,真正伟大的生命,不也孕育于这份丑陋之中么。”黑暗回应了艾萨克。
“愚蠢,你们所谓的神明可救不了你们。”艾萨克拿走了黯淡的碎片,愤怒难得登上了他的面容。
“不,这并不愚蠢,我们会创造出来的,一个更为美丽的世界,大家,合而为一的世界...艾萨克,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黑暗之中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悲伤的看着艾萨克离开后接着说:“伽可汗,你可要准备好啊。”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