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兵临城下

卞蛟亲率大军一路向东。沿途攻破了一系列小据点，势如破竹很快兵临平山城下。

平山城虽是孤城，但一直以来作为程世章的大本营，其防御工事是相当完善的。城高池深，多积粮草，守备部队更是精锐，且都对他忠心耿耿。

卞蛟的五个标军队围住了城池，但并未急于攻城。当然，如果攻城的话，这座城肯定会被官军拿下。不过，也得耗时两个月左右，人员伤亡也会相当大。

平山城合围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夜幕降临，官军绵延的大营亮起了灯笼火把。我想，在城头往下看，看着这些灯火，守城士兵肯定心头会蒙上一层阴影吧？

中军帐内，卞蛟召开军事会议。

众将领就座。卞蛟的亲兵开始给大家发放文件。这文件现场将领们每人一份，每一份都是一样的。我当然也拿到一份，观看时，原来是一封写给程世章的劝降信。

这封信先体谅了程世章造反的苦衷。然后又恭维了一番程世章的能力以及品格。毕竟他能从草莽中振臂一呼揭竿而起，还能混成盘踞数城追随者数万的枭雄，身上肯定有可圈可点之处的。再然后，卞蛟回忆了双方军队交战的经过，指明了程世章如果不投降将必然面临失败的悲惨结局。最后是卞蛟对程世章做出的承诺：只要程世章投降，献出平山城，遣散手下部队，或者让部队完全接受朝廷的改编，朝廷可以对他之前的叛逆过往一概不咎，还会赐他个官职以及金钱上的赏赐。如果程世章能做出如此决定，将是他本人的明智，也是双方士兵的福祉。而如果执迷不悟拒不投降，那就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朝廷大军攻下平山城之后，他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大家都看完这封信了吧？”卞蛟估摸好时间，说话了。

“看完了！”我说。

别的将领也都作出了同样的回答。

“这封信我将派人入城，交给程世章。”卞蛟抬头扫视了一下全场，笑道，“如果我是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再反抗也无非是困兽犹斗，螳臂挡车而已。我会就坡下驴，投降官军。这样，能保全个人身家性命。”

“程世章是你的老领导。你觉得他见信后会不会如我所料，献城投降呢？”卞蛟说着话，将眼光看向了张宝明。

张宝明显然是紧张的。他立刻站了起来：“将军......我......我自从弃暗投明报效朝廷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对程军作战也是毫不留情。程世章与我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再无丝毫以前的情面可讲，也算不上什么老领导了......程世章这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投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他这个人也很多疑。将军您得让他确实相信您的诚意才行。不然，他怕朝廷出尔反尔。万一投降之后朝廷再秋后算账动手杀他，那个时候他无兵无将，岂不是只能引颈就戮......”

“张宝明，你投诚之后，我对你怎么样？”卞蛟问。

张宝明离开座位，跪倒在地：“将军对末将完全信任，恩重如山。末将时刻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你起来，就座吧！”卞蛟道，“我一向以诚待人。我想你投诚之后的遭遇，程世章他也定有所耳闻。我充分信任你，从不为难你，而且重用你！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大家都附和卞蛟的话，也包括我在内。毕竟每个人都希望战争就此结束。

但张宝明偏偏没有附和，而是说道：“将军，恕末将斗胆建言。仅凭末将投诚之后得到善待的遭遇，并不能一定打动程世章。道理也很简单。我投诚朝廷的时候，山南还有诸多叛军。朝廷为了以后的平叛方便，必然要善待我，做给之后的叛军看。现在，程世章是最后的叛军头领，他投降之后，朝廷没必要善待他给谁看了。甚至，朝廷为了杀鸡儆猴，可能会诛杀他这个带头造反的首恶。这种道理我一个粗人都能明白，何况程世章呢？”

说话的时候，张宝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跟他都是半路上由叛军投诚过去的，可谓是同病相怜。我觉得张宝明这个话不光是为了协助卞蛟招降程世章而说，同时还为了我们以后的命运。毕竟程世章覆灭之后，朝廷也不必保留我和张宝明这样的“榜样”给谁看了。相反，杀了我们以儆效尤倒也不是不错的选择。

他希望卞蛟拿出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如果能让程世章放心，那他张宝明当然也可放心了。

“你说得有道理！”卞蛟点头赞许张宝明的话，接着问他道，“你既然考虑到这方面，是否心中已有对策了？”

张宝明摇了摇头。

八字胡师爷忽然开口道：“将军，我们或许可以从被俘的程世印身上做文章。”

卞蛟看向师爷：“此话怎讲？”

八字胡冷笑道：“我们就把程世印从银湖城的大牢里提出来，对他晓以利害，让他带着这封信入城，将此信呈送给程世章，向程世章劝降......”

卞蛟略显惊愕的神色：“可是，您知道，这程世印也是审讯过的。此人极不配合，油盐不进。宁愿一死也不愿投降，更别说替我们传信以及劝降程世章了！我们让他进入平山城，就好比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跟放了他本没有区别......”

八字胡道：“将军说得在理！但是您只说了其一，并未考虑其二。这程世印在我们手上，其实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他又不投降。因为他是程世章的亲弟弟，我们为了招降程世章，连对程世印用刑都不太合适。既然这样，不如放他入城。哪怕我们放虎归山，他回去后重新指挥军队与我们打仗，那至少也表明了我们对程世章的诚意！”

卞蛟听了八字胡的话，若有所思。

八字胡接着说道：“这程军里头，说话做主的终归是程世章而不是程世印！程世章见我们为了招降他，连不愿投降的程世印都愿意放回去，应该就能感觉到我们的满满诚意。再加上我们信上承诺给他的优厚条件，他可能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