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热血(下)

第七章 热血(下)

“是。”木长生点头,看着吴不赊的眼神里,很有点胆战心惊。

吴不赊明白他的心理,道:“果然神妙,你且小心收好。”

木长生就怕吴不赊起贪心要了去,闻言狂喜:“多谢主人。”

“你自己都是我葫芦里的宝贝,还怕醒木令跑了。”吴不赊暗笑,道:“这木人能做什么?”

“一般壮年汉子能做的事,它都能做,且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力气也更大。”木长生说着对那木人道:“给主人倒茶。”

“遵令。”那木人嗡声答应,走桌前倒一杯茶奉给吴不赊:“主人请喝茶。”手脚灵便,神态恭敬,若不明就里,还真以为是家中的一个佣人。

吴不赊接了茶,木人垂手侍立一边,吴不赊越看越满意,心中算盘珠子乱拨,问道:“你说他这个样子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是吧。”

“是。”木长生点头。

“那一个时辰后再用醒木令点醒他呢。”

“当然可以。”木长生明白了吴不赊在想什么,道:“不过醒木令灵力有限,十二个时辰之内,最多可以用六次。”

吴不赊心中算盘珠子掉了一地:“就是说他一天之内,最多能活六个时辰?”

“是。”

“那如果是六个木人呢?”

“如果同时点六个木人,则都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这样啊。”吴不赊心中大是失望,他先前在想,有了这醒木令,一家伙点醒千儿八百木人,不要钱的超级人工啊,干什么不行,立马发天财了,却原来天上并不能掉馅饼。

“如果过了一个时辰,又不再用醒木令点醒,那这木人怎么办?”吴不赊向木人一指。

“如果不点醒他,一个时辰后,他就是个木偶,和那些庙里的木雕没什么区别,如果主人想要提前收功,那也是可以的。”木长生看着吴不赊眼睛,见他微微点头,转脸对木人叱道:“回去了。”

“是。”木人抱拳应令,双手抱着自己脑袋,一拧,竟生生把自己脑袋拧了下来,头一离体,灵气消失,刹时又回复成木偶的样子,却失了重心,扑通一声栽倒,再不能动。

“不错。”吴不赊点点头:“好了,你也回葫芦里吧,有用得着你处,自会叫你。”

“是。”木长生抱拳一礼,跃回青光中,青光回收,钻进了葫芦里,吴不赊先不动声色,塞上塞子,可就狂跳起来:“发财了。”

第二天一早,高秋远亲自出马,到周府拿人,周有财也是狂妄,虽然知道高秋远在查他,竟是不跑,吴不赊带人冲进去,周有财在一大帮丁打手的簇拥下迎出来,他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一身肥肉,脸上的肉同样的厚,板着,下巴斜抬,看向高秋远吴不赊的眼光,凶横,傲慢。

“你就是周有财?”高秋远的脸同样板着,周有财眼里的凶光撞在他脸上,就象撞在铁板上。

周有财哼了一声,并不答他,他如此骄横,高秋远越怒,厉叱:“拿了。”

“不怕死的就上来。”周有财边上一个年轻人跳出来,手中持一支长剑,这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眉眼间与周有财有几分神似,脸上的骄横更是一模一样,这人在阳城无人不识,乃是周有财的独生子,有名的花花太岁周小山。

周小山发横,焦三孟四一时有些发怵,停步不前,吴不赊嘿嘿一笑,缓步走到周小山面前,他笑得渗人,周小山心中发冷,呀的一声叫,一剑对着吴不赊胸口直刺过来,眼前一花,突地没了吴不赊身影,耳中却突得啪的一声,脸上同时一痛,脑中一黑,身子腾空飞起,却是给吴不赊扇了个耳光,一耳光打飞了。

这一耳光重,周小山飞出数丈远,在地下昏头昏脑,挣不起来,周有财又惊又怒,厉叫:“我养着你们吃饭吗?还不给我打。”

众打手这才醒过神来,哇哇叫着往上冲,吴不赊始终一脸笑,身影连晃,追风步展开,左一穿右一插,也懒得动手,就去腿上乱踹,但闻得满场咔嚓声响,然后是漫天的惨叫,却是给吴不赊踹断了无数只腿,只是一眨眼,倒了满院的打手,人人抱腿惨叫。

周有财白脸发黑,狠狠盯着吴不赊:“吴不赊,你狠。”

“知道老子狠,还不下跪。”吴不赊脚一抬,一腿砸在周有财肩上,周有财扑通一声跪倒,这一跪重,双膝欲断,长声惨叫。

“拿了。”吴不赊一挥手,焦三抢步上前,铁链一套,拖了就走,带回衙门,高秋远当即开审,周有财先还想嘴硬,高秋远毫不客气:“不用重刑,量你不招,先打四十大板。”

四板下去,周有财已是鬼哭狼嚎:“我招了,我招了。”衙役看高秋远,招了该是不打,高秋远哼一声:“招了也打,四十大板一板都不能少。”

他是恨极了周有财,眼见县令大人铁青着脸,衙役哪敢再犹豫,把板子下死力招呼,打得那叫一个爽啊,周有财的**都乐开了花,剩下半条命,老老实实招供,高秋远下令将他打入死牢,七日后处斩,家产抄灭。

抄家产可是个肥差,自然是吴不赊带队,一众衙役如狼似虎,抄得周府鸡飞狗跳,众衙役自然顺手发财,吴不赊虽然见钱眼开,但他想得更远,他盼着以后高秋远升了官,能给他推荐个小官当当呢,真到当了官,捞钱不是一句话?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捞钱,是要给高秋远留一个良好的印象,不过他为人活泛得很,自己不要,却并不阻碍众衙役发财,于是皆大欢喜,众衙役个个捞得满脸油光,而高秋远暗中听了风声,知道吴不赊洁身自好,更又高看他一头。

第三天夜里,有人来拜访高秋远,吴不赊就住在衙门里,不过是住在右侧的小院,与高秋远隔着两个院子,听得声音,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担心来客对高秋远不利,便在暗中盯着。

来客做师爷打扮,四十来岁,自称姓马,带了两个随从,吴不赊扫了一眼,三人都平常得很,没什么功夫,也就放心,不出面,只在一边盯着。

两个随从在外面,马师爷一个人进去,吴不赊耳朵尖,虽在一边,高秋远与马师爷的对话仍一字不漏落在他耳中,听高秋远打了招呼,问起来意,马师爷道:“敝人奉候爷之命,特来请高县令高抬贵手。”

“果然是来给周有财做说客的。”吴不赊暗暗点头,却听高秋远冷冷的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周有财已判斩刑,此事无情可讲。”

马师爷呵呵一笑:“高县令若能高抬贵手,我家候爷自然会有个心意,敝人此次带来纯金一千两,另外我家候爷还会推举高县令为襄南郡郡相,只要周有财出狱,七天后调令就会来到阳城。”

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银子,这也罢了,最让吴不赊心跳的,是后面那个条件。

本朝官制,地方民政官系为牧、守、令。一州有州牧,总理一州民政,一州一般管五六个郡,每郡设一个太守,理一郡事务,大郡有十多个县,小郡也有五六个县,各县再设县令,县与郡之间,好象只是一级,其实不是。

本朝对州牧管得较严,一个州五六个郡,上百万人口,若是权力太重,那几乎就是个土皇帝,为免州牧权重难制,朝庭便加重了太守的权力,州牧对太守只有监察之责,并无任免之权,太守任免,直属中央,太守权重,下面属官就多,别驾、典尉、长吏、从事,数不胜数,那些管着十多个县的大郡,又加设郡相,郡相分几个县来管,等于就是一个副太守,太守是正四品的大官,郡相是从五品,而县令不过正七品,可是连跳了好几级,到了郡相,升太守就要容易多了,而到了太守,就拥有了推荐任命县一级官吏的职权。

如果高秋远真做了郡相,吴不赊再跟他混得两三年,留个好印象,待他升了太守,甚至不要到太守,只要和太守关系好,就可以推荐吴不赊到下面的县里面来当官,县令不说,县尉县丞之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吴不赊一颗心一时怦怦直跳。

却听高秋远断然拒绝:“候爷好意,敝人不敢领受,师爷请回。”

马师爷显然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难道高县令真就不想升官发财,还是嫌候爷给的价低了些?”

吴不赊尖起耳朵,且听高秋远如何回答,却听得怦的一声,窗子突然给推开了,高秋远站在窗前,往城西一指:“马师爷,你来看。”

“什么?”马师爷过来,顺着他手指看,一脸的莫名其妙。

吴不赊也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夜有星无月,远远的夜空中,挂着一天的星子,神秘,悠远,寂静。

“看星星吗?星星有什么看的?”吴不赊大是迷糊。

“那边是城西,星光下面,有五个万人坑,去年饿死的数万人,大都埋在那五个坑里,那是数万个冤魂,数万双眼睛,马师爷,你看见了吗?”

他忽地转过身,狠狠的盯着马师爷,连问两次:“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什----什么?”马师爷给他的样子吓住了,情不自禁退了一步。

“你没看见吗?可我看见了。”高秋远双手紧紧捏着:“我还知道他们也在看着我,也在看着你,升官发财,马师爷,你敢对着这数万双眼睛,把这四个字再说一遍吗?”

他牙关死死咬着,单薄文弱的躯体,这会儿竟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马师爷不敢与他对视,又退了一步,看一眼外面黑黝黝的夜空,似乎真的看到无双数眼睛在盯着他,猛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出院上马,急叫:“快走,快走,这人疯了。”带着两个随从狼狈而去。

他竟然是给吓跑了,吴不赊情不自禁想笑,又叹了口气:“高大人是真正的好官,唉,不过这世道,好官往往当不长啊。”

回来睡觉,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王有令,阳城令高秋远为官清正,特旨升为太守,即日上任,因高秋远推荐,捕快都头吴不赊接任阳城令。

喜出望外,吴不赊有些傻了:“县令?我怕干不好啊。”

高秋远亲热的拉着他的手:“不要怕,你不是开过店子吗?商道官道,其实是相通的,你别想你是县令,你就想你是阳城店的大掌柜,你能把店子开得红火,自然也能让阳城兴旺起来。”

这话有理啊,换个角度想,当县令和当掌柜,还真有相通的地方,而说到做生意,嘿嘿,吴不赊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吴不赊马上就有了信心,走马上任,衙役站班,焦三孟四左右叉手,齐喝威武,有人告状,肖秃子家的狗咬死了金跛子家的鸡,金跛子一怒,又打死了肖秃子家的狗,肖秃子要金跛子陪狗,金跛子要肖秃子陪鸡,这个容易,且听吴老爷判来,肖秃子你回去剥了狗,金跛子你回去杀了鸡,狗烹了鸡炒了然后老爷我提一瓶酒来,咱们三个打平伙,如何?老爷我判得公道不公道啊?

我呸--------。

吴不赊突然就醒了,原来是黄粱一梦,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顺着梦境又狠狠的意淫了一把,自鸣得意:“高县令这话还真没错,当县令和当掌柜还真差不多,我要来当县令,就把这阳城做店子开,铁定红火。”

眨眼到了第七天,摆下刑场,合城百姓知道要斩周有财这黑心狼,顷城来看,个个叫好,午时三刻将到,忽地马蹄声骤响,几骑如飞而来,乃是几个官差,还有马师爷。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马师爷飞身下马,到高秋远面前:“高县令,刀下留人。”

高秋远冷眼看着他:“马师爷,你还有什么话说?”

“太守朱大人有令,阳城令高秋远就地免职,另有委任,阳城令由马皮担任,这是公文。”马师爷从腰袋里掏出一纸公文递给高秋远。

高秋远脸色一变,不接公文,冷眼看着马师爷:“马皮,就是你了?”

“正是区区。”马师爷一抱拳,回身向刑场上的周有财瞟了一眼,喝道:“周有财一案,还有不少迷团,需押回重审,来呀,把周有财押回去。”他带来的几个随从立时便要去给周有财松绑。

吴不赊想不到马师爷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让太守下令免了高秋远的职,又惊又怒,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

“啪。”忽听得一声脆响,却是高秋远猛拍了一下惊堂木:“谁敢动?”

几个随从一惊止步,马师爷愕然回头:“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清楚,现在你已经不是阳城令了,阳城令是我马某人呢。”

“对不起。”高秋远扫他一眼:“我还没交印,没办交接,所以现在我还是阳城令。”

这话占理,马师爷又气又急,一张麻脸胀得通红,点点头:“很好,那你现在交印吧。”

高秋远到笑了:“马大人远来辛苦,又何必急在一时,高某还有桩陈案未清,待理清手尾,自然清清爽爽交给大人。”便在这时,鼓响三点,午时三刻到了,高秋远脸色一变,两眉齐竖,厉喝道:“午时三刻已到,斩。”丢一枝红签下去。

“高秋远,你---你----。”到了这个地步,高秋远仍然坚持要斩周有财,马师爷惊怒交集,却又拿高秋远无可奈何,眼见刽子手上台,情急之下,竟是放起刁来,指着那刽子手道:“你敢动手,高秋远马上就不是县令了,我才是县令,你现在敢动手,转眼我就能要你家破人亡。”

刽子手姓屠,有名唤做屠一刀,五大三粗膀阔腰圆,在阳城已做了十多年的刽子手,往日上街,胆小的都要绕着他走,都说他身上有杀气,但这会儿却是气沮神消,迟迟不敢举刀,马师爷这话比他的刀锋利,是啊,转眼高秋远就不是县令了,马师爷才是县令,真要听高秋远的话动了刀,马师爷接手,铁定会拿他开刀,所谓灭门的县令,马师爷绝对能说到做到。

马师爷一到,周有财便知自己有救了,在刑台上高抬着头,这时眼见屠一刀迟疑畏惧,忍不住得意心起,眼光乱扫,哈哈狂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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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小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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