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天石甲

第四章 玄天石甲

五日后回到镖局,紧接着给王千烈发丧,王虎山还有一个比王千烈大一岁的女儿王小玉,看到弟弟的尸体,顿时就哭昏了过去,王虎山一夜白头。wWw.

吴不赊跟着镖队到家,他心中充满欠疚,王千烈先救了他,后面如果不是他的拖累,镖队冲出去就会容易得多,王千烈也就不会死,但他不知道跟王虎山说什么,一路沉默,到是王虎山有一次注意到了他,说不要多想,跟他没关系,还嘱咐陆小四,回局里后立刻去请大夫。

他苍老的面容,嘶哑的话语,让吴不赊心中阵阵酸痛,想说点什么,却是开不了口,说谢谢吗?能说谢谢吗?

吴不赊的爹以前救过一个人,也是个行商,叫肖有根,来来去去都住平安老店,有一回却在店里病了,身上钱也光了,吴不赊他爹帮着请大夫,所有食宿垫付,还托人带信去肖家,一直过了差不多两个月,肖家才来人接了回去,肖有根走的时候,竟然没说一声谢谢,当时吴不赊有七八岁了,很生气,说这人真不懂道理,虽然把钱款结清了,好歹也照顾了他一两个月嘛,要换成其他店子,三天没钱就赶人了,还不早死了,更别说还帮他请大夫,却谢谢都不说一声,岂有此理,他爹却笑眯眯的,什么都不说,大约一年后,平安老店遭了一把火,店面烧了个精光,就剩吴不赊父子两个光人,眼见是要讨饭了,肖有根突然赶了来,竟然出钱在原地重建了平安老店,吴不赊目瞪口呆,但肖有根回去时,他爹却也没说一个谢字,吴不赊很奇怪,他爹跟他说了一句话:大恩不言谢啊。

大恩不言谢,王千烈救了他,王虎山为了要带上他,却使得王千烈死在了山贼手里,救命之恩,活命之恩,这个谢字,他说得出口吗?

镖局所在地叫方城,地处通衡,人烟繁茂,陆小四替吴不赊请来的是城中所谓的第一名医,但对着吴不赊的怪病却也是束手无策,吴不赊本来估计就是这个结果,再有了大夫证实,也就绝了治好的心,在虎山镖局养了五六天,力气又足了些,只要不运功,差不多也是个正常人了,就想告辞回东镇去,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虎山镖局另外还有一路镖,由王虎山的大徒弟同时也是他女婿盖一仑押送,这天盖一仑带镖队回来了,却是人人带伤,一见王虎山,盖一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王虎山神情一变:“怎么回事?镖丢了。”

“弟子无能。”盖一仑低下头,他二十五六岁年纪,方脸,高高大大,胸膛宽得象门板,平时该是一条十分威猛的汉子,这会儿却莠丧得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连遭重击,王虎山再也撑不住,头一晕,一个踉跄,王小玉忙伸手扶住他。

“师父。”盖一仑也跳起来要扶。

“你怎么这么没用?”王小玉一把打开他手,怒视着他。

王小玉小巧秀气,性子却十分泼辣,盖一仑给她叱得胀红了脸,呐呐难言,却一眼看到了王小玉鬓间的白花,变色道:“怎么回事。”左右一看,叫道:“二弟呢?”

“爹他们回程遇到了山贼,二弟他------。”王小玉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

“二弟。”盖一仑痛叫一声,哭倒灵前,王虎山在一边陪着,老泪纵横,王小玉说了大致经过,盖一仑奇了起来,红眼叫道:“不对啊,那一带好象没有什么成伙的山贼啊。”

“爹也疑惑,但这会儿没心思去查。”王小玉点头,看盖一仑:“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丢的镖。”

“也是碰到了山贼。”盖一仑说到这里,忽地跳起来:“不对,我遇劫的地方,本来也是没有什么成伙的山贼的,师父这边也是,为什么?这里面有鬼,是张武威搞的鬼,他就是要逼我们联镖。”

“对,一定是这样。”王小玉也叫了起来。

“住口。”王虎山低喝一声:“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可------。”盖一仑还要争辨。

“不要说了。”王虎山喝住他:“先说丢镖的事,镖能找回来吗?”

“怕是不行。”盖一仑摇头:“丢镖后弟子拜会了那一带开山立柜的老大,他们也奇怪,都说不知道是谁做的,拜托他们查了一下,一点线索也没有。”

“那就只有赔了。”王虎山颓然摇头。

“可要赔五千两银子啊,怎么赔得出。”王小玉急了,瞪一眼盖一仑:“你怎么就那么没用。”

“不要怪他了。”王虎山摇头:“把房子押了吧,应该能凑出来。”

吴不赊没有进大厅,但以他的功力,王虎山几个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落进了他耳朵里,心中一动,五千两银子,他到还拿得出来,不过要回去才有,只是若明着说,王虎山只怕不肯要,最好的办法,是回去拿了银子来,赎出典当的房产,到时王虎山不要也得要了,沉重的欠疚感一直压着吴不赊,能多少替王虎山出点力,他心头也能轻松一点,不过镖局刚出了事,他马上开口告辞,好象有点开不了口,想着等明天再说。

下午,虎山镖局却又接了枝镖,五口大箱子,挂着大铜锁,货主也没说明里面是什么,只声明保价是十万两银子,这是可以的,保镖,可以看货也可以不看货,随货主的意愿,只要货主给出货的价值,然后照镖行规矩,逢十抽一,十万两的货,一万的保费,哪怕是空箱子,只要货主出得起一万的保费,镖局也照保不误,当然,万一丢了镖也是照赔。

一万的保费,先付五千,到地头再付五千,有这五千银子,立马就能赔了盖一仑丢失的那趟镖,虎山镖局翻过身来,吴不赊也替王虎山高兴。

即然事情过去了,吴不赊还是想着第二天告辞,第二天一早,他还没开口,镖局来了个人,四十来岁,师爷模样,还真是师爷,盖一仑正从里间出来,横身就是一拦:“张师爷,你来做什么?”

张师爷一抱拳:“敝人奉我家总镖头之命,求见王总镖头。”

“我爹不空。”王小玉也出来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过若是什么联镖的屁,那就不要放了,趁早滚蛋。”

她如此泼辣,张师爷皱了皱眉头,却也无可奈何,显然不甘心,道:“听说你们昨天接了枝大镖,这样的大镖要是丢了,把你们虎山镖局连人带房子全卖了只怕也是赔不起啊。”

“你说什么?”盖一仑勃然大怒,冲上去就要动手。

“石哥。”王小玉一把拉住他,盯一眼张师爷:“滚。”

张师爷嘿嘿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盖一仑愤愤然怒叫,一眼看到站在门洞口的王虎山,道:“师父,那张武威也太欺负人了,见我们接了枝大镖,竟就想来啃一口。”

王虎山却是一脸深思之色:“我们昨天才接的镖,价值十万的货物,货主肯定不会到处宣扬,那张武威是怎么知道的。”

“对呀。”盖一仑也叫了起来,却还没醒悟:“姓张的是怎么知道的?”

王小玉却已经想到了,惊叫道:“这是一个套子。”

“什么?你说这镖是张武威下的套子?”盖一仑还有些不相信:“可他要付一万的保费啊,他舍得花一万银子来设套。”

“如果我们撑过去,这一万银子他当然是白花了,可张武威即然下套子,又怎么能让我们撑过去。”王虎山哼了一声:“即然我们撑不过,那就是我们赔十万了,赔不出,虎山镖局也就完了。”

“这老狗好毒。”盖一仑终于明白了,暴叫出声:“我去和这老狗拼了。”

“站住。”王虎山怒声低喝:“无证无据的,你凭什么和别人拼命?”

盖一仑不敢动,呼呼喘气,王小玉看着王虎山:“那怎么办,难道看着是套子还往里钻,要不我们退了这镖?”

“退镖要赔一成的保费。”王虎山摇头:“面且这样一来,虎山镖局的牌子也就算砸了。”

“那怎么办?”王小玉完全没了主意。

“嘿。”盖一仑猛地一拳砸在院中大树上,砸得树叶纷落。

王虎山想了想,道:“舍着这五千银子不要,我去请几个老朋友,这一关,虎山镖局一定要撑过去。”这一刻,因丧子之痛而驼下去的背,突然又挺直了。

吴不赊站在一边,所有的话都听在耳里,不过还有些不明白,现在走肯定是不合适了,转一圈,看到陆小四,便扯了出去喝酒。

陆小四对吴不赊的感觉比较复杂,那天听王千烈的话丢下吴不赊,他觉得有点愧疚,但王千烈后来死了,他又觉得还是受了吴不赊的拖累,两种感觉凑到一起,到不知要怎么和吴不赊打交道了,吴不赊是个处世非常圆滑的人,更是会说话,扯了出去,两杯酒下肚,一切便都说开了,随即问起张武威的事。

方城地处通衡,商旅众多,世道又不太平,保镖业便十分兴旺,一座城里,居然有七家镖局,其中以张武威的武威镖局最大,张武威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揽去了三分之一的生意,还觉不够,想创一个七星联镖,七家镖局联手,同进同退,共同抬价,这本来是件好事,其它五家镖局也差不多都同意了,惟有王虎山坚决不同意,王虎山觉得张武威为人不地道,做事不择手段,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王虎山坚决不同意加入,其它五家镖局也就犹犹豫豫,这让张武威很恼火,曾放言要对付虎山镖局,加上这两次遭遇山贼都比较奇怪,所以猜测是张武威搞的鬼。

说到做生意,吴不赊是成精八百年的老怪,明白前因后果,他立即肯定,铁定是张武威弄的鬼,两次山贼劫镖,只是小教训,这次才是真正的绝户计,只盼王虎山能请来几个高手帮镖。

傍黑时分,王虎山才回来,王小玉迎上去:“爹,怎么样?”

王虎山黑着一张脸,摇摇头。

“没碰到人?”王小玉不死心:“擎天剑文叔我昨天才看见了啊,双刀吕大胖子好象是要娶第八房小妾,应该也不会出去啊。”

“都在家。”王虎山嘿嘿一笑:“不过有的卧床三日了,说是只剩了一口气,有的喝醉酒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哈哈哈。”说到后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脸上却是一脸悲愤之色。

“他们都给张武威收买了。”王小玉明白了,一张脸胀得通红:“怎么能这样呢,姓文的上次请爹爹帮忙,爹还替他挨了一刀,姓吕的------。”

“不要说了。”王虎山低喝。

“都是一群不讲义气的王八蛋。”盖一仑怒骂。

“那现在怎么办?”王小玉叫:“要不舍着退一成的镖银,退了镖。”

“难道白陪一千两银子?”盖一仑瞪眼。

“那你说怎么办?”王小玉瞪着他:“这明摆着就是个陷阱,姓张的就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盖一仑呼呼喘气,拳头捏头格格响,却是毫无办法,王小玉看着王虎山:“爹。”

“别说我们拿不出一千银子来退镖,就算拿得出,退了镖,虎山镖局的牌子也砸了。”王虎山眼中射出锐光:“明日起镖。”

“起镖?”王小玉惊呼一声,盖一仑和边上的镖师也全都吃惊的看着王虎山。明摆着这是个陷阱,张武威肯定安排了人手在前路劫镖,怎么还能眼睁睁往里面跳呢。

“起镖。”王虎山重复一句,眼光坚凝如山:“大家都到厅里来,我有话说。”

吴不赊远远的站在月洞门口,所有的话都听在耳里,他也有些吃惊,看着王虎山迈步进厅,他满生白发的头微微昂着,腰板如标枪般挺得毕直,吴不赊突然就明白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可以叫我死,但休想让我屈服。

虎山镖局不算大,镖师趟子手全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人,所有人都给叫进厅中,王虎山每个镖师发了三倍的薪酬,一抱拳:“从今夜起,虎山镖局就没有了,没有诸位相帮,虎山镖局也走不到今天,我这里多谢了。”

王虎山的意思很明白,这趟镖是个陷阱,他要面对着陷阱跳下去,但不会拖累其他人,虎山镖局从今夜起没有了,帐也和大家结清了,他王虎山的事,从此和别人无关。无论生,还是死。

众镖师**汹涌,一个镖师道:“总镖头-----。”

王虎山猛地举手,拦住他的话头,缓缓看向众镖师:“大家要还看得起我王虎山,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话说到这份上,众镖师还能说什么,黯然而退,随即纷纷离开。

在与王虎山相遇之前,吴不赊从来不知道义气是个什么东西,他眼里只有利益,心里只装着一把算盘,任何事,都一定要先到算盘上拨一下,有赚才做,亏本不来,但这会儿,看着一众镖师纷纷离去,他却忍不住暗骂:“都是些没义气的王八蛋。”

吴不赊更恨自己,顺逆两气一天斗两次,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两股气的力量都在变粗增强,虽然他的身体吃了苦头,两股气却在战争中日渐强大,果然是苦练不如实战啊,如果两气不相斗,别说二气合一,只要任一股气能顺利运转,他至少也能挤进三流高手之列,别说三流不是高手,三流玄功比二流武功还要管用得多,起码能御风而行。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躺在床上,吴不赊暗暗发狠,子时到,阳气发动,他一咬牙,运起追风诀,强力助功,在他运功催动下,顺行的气奋力上攻,但逆行的气却也是死战不退,吴不赊不信那个邪,强忍着痛,不顾一切的催功猛冲,猛地一下大震,一个身子直弹起来,口喷鲜血,昏了过去。

悠悠醒转,全身瘫痪欲死,肚中情形一样,仍是顺逆对恃,互不想让,吴不赊彻底死了心,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给院中响动惊醒,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身上有了点力气,吴不赊爬起来,到外进,院子里,盖一仑已把五口大箱子装在了一辆大车上,王小玉也换了劲装,在一边帮着绑绳子,显然也要跟了去,镖若失,十万银子,无论如何都是赔不起的,生不如死,那就父女夫妻死做一堆。

王虎山在一边吸着一杆大烟锅,刀背在背上,转头看见吴不赊,他走过来,道:“吴小哥起来了啊,这些日子照顾不周,实在不好意思。”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吴不赊看着他的脸,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装好车,王虎山冲吴不赊一抱拳,喝声起镖,王小玉打开院门,却突然讶叫一声。

院门外,站着一群人,都是昨夜离开了的镖师和趟子手,个个装扮齐整,手执武器,王虎山跨上一步,叫道:“你们-------。”

“总镖头,借你一句话。”最前面年纪最大的镖师一抱拳:“你若还看得起我们,那就什么话都不要说。”

看着一众镖师坚定的眼神,王虎山嘴唇颤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老镖师接过盖一仑手中的镖旗,高喝一声:“起镖。”众镖师齐声助威,镖车吱吱呀呀推了出去,忽听得一声叫:“等等我。”

是陆小四,从街角飞步而来,到近前一把抢过老镖师手中的镖旗:“这可是我的活呢。”

王虎山变了脸色:“小四,你是家中独子,还有老母要奉养,绝对不能去。”

“总镖头,你看这里。”陆小四指着额头上一个包:“这是我娘打的,昨夜我送银子回去,娘知道了原委,当头就给了我这一棍子,娘说,人无仁义,猪狗不如,这么多年来,总镖头一直关照我,我没什么本事,总镖头却始终留着我,让我能养家糊口,现在虎山镖局暂时有了困难,我若做缩头乌龟,娘说了,她会亲手打死我。”说到这里,脸突地一红:“而且我有后了,我媳妇昨夜跟我说,她有了身孕,总镖头昨夜又多给了那么多银子,我再也没什么可挂心的了。”

“有种了啊,那就好。”老镖师暴喝一声:“把招子放亮了,前头趟路。”

“好咧。”陆小四脆应一声,当先便行,镖队启动,慢慢远去,吴不赊站了好久,没力气了,又在门槛上坐下来,手足稀软,心里却象烧开的水,不停的翻滚。

小时候读私塾,先生说过一句话: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也。吴不赊斥之以鼻,顺口一改:利之所在,虽千万人,吾抢也。把先生气得胡子翘到了头顶上。这么些年来,奸商一直这么想,也一直这么做,他人生的信条就是无利不起早,但这会儿,所有的一切好象都颠倒了。

这世间的每个人,心里一定都有一把算盘,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把所有的东西换成珠子放到算盘上,去随着利益的得失而拨动,在有些人心里,正义,热血,良心,这些东西不能买卖,也许,这样的人很少,但他们,却是这世间的脊梁。

当黑暗笼罩一切,当厄运横来,就是这铁一样的脊梁,挺立于天地间,光芒万丈,指引着人类最后一丝良心的回归。

吴不赊心里,有一股热血在翻腾着,他只想跳起来,只想仰天狂啸,只想做点什么,但那该死的顺逆二气,却死死的缠住了他,让他什么也不能做。

午时,顺逆二气又发作了一次,恨极了的吴不赊只想找把刀,一刀把自己剖开,把那两股气象揪泥鳅一样揪出来,斩成千万段。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死?吴不赊平日自负智计,但这会儿绞尽脑汁,却想不出半点办法。

无意识的拿出追风谱,胡乱往下翻,看到一段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生天地间,阴阳二气而已,阴阳平衡,人身之常,然时分四季,天有寒暑,人身阴阳亦因时消长,此时当行补泄之法,以合天地之理------。

这段话后面,是补阴泄阳的各种方法,其中有一法,是以金针强行压制阴气或阳气,使过强的一气不动,以补足另一气。

看到这个法子,吴不赊眼前一亮,顺为阳,逆为阴,他体内顺逆二气,其实就是阴阳二气,二气争锋,所以他动弹不得,但如果压制其中一气呢?想到这里,一颗心怦怦狂跳,取出银针,依照谱中所说的**位,封住颤中**,再运起追风诀,阳气顺行,下会阴上命门,阳气一动,阴气立动,冲到颤中**处,封住了,冲不上去,阳气却一口气冲上来,过百汇,一泄而下,到颤中**处一阻,便往六阳经中钻去,出左手,肩上背下,最后从右腿钻回来,但到腹中时,给阴气所阻,过不去了,只能在左手右脚之间来回窜动。

阳气一能动,追风诀立即就能用了,吴不赊直跳起来,却斜斜一栽,这才发现,自己成了边瘫,左手右脚中气流轰隆隆运转,充盈着无边的力道,但右手左脚却和两气僵持时一样,全无力气。

边瘫没关系,只要追风诀能用,吴不赊试着摄了一下风,一股风急掠而来,只是有些往左偏,得,风也成边瘫了,不管,边瘫的风总比无风好,有个烦人的,追风步不能用,成了单脚跳,御风而起,一只脚在半空中乱跳,象个跳大神的神棍,左手使追风剑也不习惯,但再不习惯,哪怕是乱刺,灌注了玄功的剑招也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

吴不赊现在等于是半个人,但这是拥有玄功道术的半个人,再不是先前的半死人,半死人只能看着王虎山一行人死,拥有玄功道术的半个人却能大大的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果张武威找的劫道的人还只是普通山贼的话,半个人都不用,半只手就够了。

不过吴不赊没兴奋好久,给封住的阴气不肯甘休,在颤中**处越聚越多,颤中**鼓出老大一团,大约坚持了一刻钟的样子,吴不赊再坚持不下去,如果再不拨针让阴气上去,他怀疑阴气会在颤中**处爆炸,不过即然可以封阴气行阳气,同样也可以封阳气行阴气啊,吴不赊再用一枝银针,反手封住后背大惟**,截断顺行的阳气,左手右脚中的阳气如无根之水,断流立枯,然后拨出颤中**处的银针,阴气一畅,急速上行,到后背大惟**处受阻,便往右手阴经中钻去,最后从左脚回到腹中,却给阳气所阻,于是吴不赊又变成了边瘫,不过这会儿瘫的是左手右脚,阴风诀能用,左脚跳,但右手剑却方便多了,不过也只能撑一刻钟左右。

左一刻钟,右一刻钟,左右交换,每次半个人值班,吴不赊自己想想也觉好笑,拨了针,两气又在腹中僵持起来,又成了半死人,吴不赊却已信心十足,出门,到街上铁器辅子里,买了把剑,估计了一下,张武威再猖狂,也不会在方城边上劫镖,不用着急,便又回到镖局中来,天黑以后,用银针封住颤中**,单脚跳起,沿官道御风而行。

镖队一般行得不快,一天的脚程,不过百八十里,而吴不赊体内两气在恶斗了这些日子后,功力大大增强,御风而行的速度自也快了好些,在空中换了一次针,也就是将近两刻钟的样子,吴不赊便在路边一间旅店的院子里,看到了虎山镖局的镖旗。

吴不赊心下自思:“我要是这么进去,说要跟着镖队走,王总镖头肯定要劝阻,到是多好多话,有些事又不好说,不如悄悄跟着。”

打定主意,便不进去,索性前行一段,在路边看到一只兔子,顺手抓了,别看他单脚飘,四脚兔子还真跑不过他,把那兔子郁闷得想一头撞死,随后在林子里生起火来,烤了兔子,饱餐一顿,到头就睡,也懒得练功,不用练啊,子午两时,两气自己发动,自己恶斗,功力就在恶斗中自然增长了,虽然身体吃了苦头,但也得了好处。

天明不久,镖队过来了,吴不赊也不出去,等镖队过去,才远远在后跟着,他现在的听力,可以远及数里之外,落后里余,前面的动静,尽在耳中。

就这么走了几天,渐入山区,屋宇渐稀,行旅也少了起来,这天晌午,前行的镖队突然停了,吴不赊心中一凝,急以针封住颤中,御风前掠,赶上镖队,到旁边林子里探头看去。

镖队前面,大路中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盘膝而坐,这汉子个子不高,身子横壮,圆鼓鼓一张脸,坐在那里,象个石礅,但两眼开合之际,精光四射,吴不赊远远看到这汉子目光,心中一凛:“张武威竟然请来了玄功高手对付虎山镖局。”

遇上劫道的,镖局中人一般先有一番场面话,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虎山镖局这一次的镖,明显就是张武威的套,这中年汉子身怀玄功而学人劫镖,来历也不言自明,场面话就不必说了,王虎山一抱拳:“请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也好让王某知道,虎山镖局是亡在谁在手里。”

中年汉子扫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必废话,镖留下,人滚。”

很显然,劫镖对他来说不是件很光彩的事情,不愿留名。

“贼子休要猖狂,看刀。”盖一仑暴怒,纵步上前,搂头一刀劈下。

“小心。”却是王虎山低喝一声,声未落,中年汉子身子忽地窜起,叮的一声脆响,盖一仑下劈的刀猛然倒飞,一只铁锤同时出现在他头顶,猛砸他顶心。

中年汉子这一锤实在太快,盖一仑根本来不及躲,眼见一锤之下就要脑袋开花,他一个身子却突然斜里飞了开去,原来是王虎山飞起一脚踢在他**,把他踢了出去。

王虎山一脚踢飞盖一仑,手中刀同时兜刀猛劈,这时看清了中年汉子手中的兵器,除了右手的锤子,左手中还有一把钢钎,那架势,生象个石匠。

中年汉子一锤打空,大怒,左手钢钎一横,架开王虎山大刀,右手锤又是迎头一锤砸过来,王虎山刀法可老到多了,一刀无功,斜身错步,反削中年汉子手腕,给踢了一跟斗的盖一仑这时也翻身爬起来,怒吼一声,挥刀猛劈,他刀法不如王虎山老练,但力大招沉,翁婿两个两把刀围着中年汉子左右翻飞,中年汉子全不放在眼里,左钎右锤,以一对二,反是攻多守少。

“大家并肩子齐上。”王小玉一声尖叫,众镖师一齐冲了上去。

叮叮两声,中年汉子架开王虎山翁婿双刀,突地往后一纵,路边有一堆山石,中年汉子纵身跳到山石上,斜眼看着王虎山一群人,冷哼一声道:“即然想死,那就成全你们。”脚在地下一跺,厉声喝道:“玄天石甲。”

随着他一跺一喝,那一堆山石突地飞了起来,附在了中年汉子身上,中年汉子立刻成了一个石人,整个身子,头脸四肢,完全被山石罩盖,再无一点肌肤在外面,惟有两线眼光,从石头缝里射出来。

中年汉子本来矮矮礅礅,披了一身石头后,立时就成了一个巨人,比盖一仑还要高出一头,披满山石的手脚更是粗如水桶,而他的两只拳头则根本就是两块大山石,每块至少有上百斤重。

“石敢当。”王虎山和吴不赊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石敢当本来是个石匠,一日开山破石,偶尔撞进一个山洞里,得了一册名为《玄天石甲》的道术秘谱,照谱修习,竟给他练成了谱上的玄功玄天石甲,玄天石甲传说为兵家秘术,披石为甲,敌不能伤,力大无穷,挡者披糜,这门秘术在江湖上十分罕见,会的好象就只是石敢当一个,所以石敢当一施展,王虎山吴不赊就都认了出来。

一见石敢当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人,一众镖师也齐齐惊呼出声,石敢当杰杰一笑,迈步向镖师群中冲去,声音从石板后面传出来,翁翁的震人耳朵。

石敢当披这一身石甲,少也有两三千斤,移动速度自然不快,但离着王虎山等人本来就近,巨大的步子迈动,几步就到了,石臂横扫,叮叮铛铛一阵响,刀剑乱飞,众镖师踉跄后退,有的直接给他扫翻在地。

王虎山一刀劈在石敢当左臂上,恰就如劈在山石上,除了自己震痛的手臂,就只见一串火星乱溅,石敢当却一点影响也没有,不闪不避,复一臂横扫过来,王虎山知道硬挡不得,急叫:“大伙儿退,和他游斗。”反手揪起一个给扫倒的镖师,飞身后退。

石敢当这玄天石甲刀枪不入,但披着一身石头,过于笨重,王虎山看到了这一点,想到了和石敢当游斗的法子,任何道术玄功施展起来都是需要消耗功力的,石敢当披着几千斤石甲,不可能撑得太久。

吴不赊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眼光一转,却暗叫一声不好。

王虎山和石敢当游斗,石敢当身法笨重,赶他不上,再刀枪不入再力大无穷也没有用,但王虎山有个死**,就是他的镖车,石敢当一见王虎山等不敢冲上来,立即明白他的心思,嘿嘿一笑,不再追杀众镖师,径直向镖车冲去。

王虎山正庆得计,突见石敢当冲向镖车,立时脸色大变,石敢当砸不得他,但能砸到镖车啊,只要砸烂了几口大箱子,他这镖也就完了,石敢当根本不必要再追杀他们,只要拍拍**走人,虎山镖局照旧完蛋,惊怒交集,急叫:“快推走镖车。”

众镖师先前一拥而上围攻石敢当,镖车边没人,这会儿想要推车,哪里来得及,王虎山一咬牙,狂吼一声:“我跟你拼了。”当头拦住,照着石敢当胸口就是一刀,石敢当不闪不避,硬挨了他一刀,一臂横扫,王虎山避无可避,横刀奋力一格,火光飞溅中,大刀断做两截,飞上半空,王虎山虎口震裂,踉跄后退,石敢当更不容情,迈上一步,巨大的石臂兜头一臂砸下来。

“爹。”

“师父。”

王小玉盖一仑齐声惊叫,却是救援不及,而王虎山退得两步,身子已靠到镖车上,即便他闪开,石敢当一臂砸烂镖车,他也是个死,左右是死,不如不躲,怒目圆睁,死盯着石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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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小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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