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等我
除夕炮仗响了，江望晴正蜷缩在床上昏昏欲睡地回忆着过去一年。
好像多了，也好像少了，仔细想想，绝大部分是周金台的故事，除周金台外，好像只有冷睿、江明朗给她留下了更多的印象。
“阿望晴......”
贺母声音从远处传来，江望晴一睁眼，便见贺母伸出手来，把东西塞进自己枕头下面。
贺母见她一脸茫然，“我们阿望晴啊，在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平安、健康呀。”地温和地笑了笑
江望晴听到言心一暖，弯着眼笑了笑。
“娘也是，娘还要长命百岁。”
“嗯，长命百岁。”贺母点点头应声而起，她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一些，可眸光却柔情宠爱，笑得真幸福。
江望晴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紧裹在一股暖暖的热流中，任其沉迷。
她眯着眼睛看着贺母从床上下来，带着一丝目光缩回，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贺霖，然后，带着目光入睡。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江望晴就在想，那可能是过去将近三十年中她惟一一个有家人陪伴的新年。
真是太好了。
亲人是多么美好。
家一词，亦佳矣。
她是真的，太喜欢了，喜欢得一刻都不想离开。
-
满腹经纶，暖而安之，江望晴甚至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正趴在暖洋洋的云上面，那美丽而温馨的心情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她高兴得像一颗大棉花糖。
被人叫醒了，天未亮，江望晴意识到眼角暖暖的，迷糊中睁开了眼睛，只见周金台一脸温和带着笑意。
“新年好，阿望晴。”
一股有甜味儿、有幸福感的暖流骤然从心底涌上心头，江望晴顿时醒悟过来，喜滋滋地大笑起来。
“新年好，金台。”
“嗯。”周金台微笑应了一声，趁贺霖醒来前，他又低着头亲吻江望晴的脸，然后他的脸才红起来，迅速挪开。
江望晴看了看自己的笑容，整个胸腔微微震动起来。
周金台红了耳朵，前去叫贺知言。
贺霖躺在江望晴的怀里发呆，扭着小眉嘟囔道：“小舅妈你不要动.”
江望晴低着头啪叽地吻着贺霖的小脸：“阿霖，快起床过春节吧。”
贺霖模模糊糊的嘀咕着两句，具体地说的话，江望晴虽然没有听进去，但是却非常的高兴，高兴得两眼放光。
等所有的人穿好衣服，顺从地爬上被子，厨房里飘出饺子的清香，周金台带着江平，带着炮仗出门，把圆盘般的炮仗展开，院内平地上铺椭圆形圆圈，然后周金台就跑到厨房。
不一会儿，他掀开厨房里厚厚的帘子走了出来，冲着江平大喊：“哥哥，你能点菜吗。”
“哎。”江平应了一声，拿着火柴走了过去。
周金台飞快地跑了过来，冲着立在檐下的三个人微笑道：“赶紧捂住耳朵。”
三人齐齐掩耳，被周金台掩住。
江平在炮仗上燃起火线，随即掩耳盗铃迅速奔向远方。
火线龇龇地烧了几秒钟，炮仗“砰砰砰”地炸了起来。
炮仗并非烟花，炸开了，并无特殊造型，有的是一次火光一次声响，但江望晴心中却是莫名的动容。
她的鼻子酸酸的，微笑着说：“后来才知道原来过年呀。”
是啊，带着炮竹声、饺子香、亲人陪着过年，这就叫做过年吧。我想，这应该是每个人心中最幸福的时刻吧！遗憾的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她一直没有经历。
在接二连三的炮竹声里，谁都听不到江望晴说过什么，谁都没看见江望晴眼睛角落底下有一滴眼泪。
炮竹之火，映红了每一个笑脸，人人欢笑，个个欢欣。
无独有偶，江望晴亦是欣喜不已。
她甚至开始期待下一个新年的到来，还有后来无数个过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生小孩，还得带着他们过年吃饺子、看炮仗。
这样一想，她转头向周金台望去，却是向少年望眼欲穿，柔情似水，多情而严肃。
江望晴咧开嘴默默地说道：“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少年先愣住了，然后靠过去，拉起她捂住耳朵的那只手，向她耳边吐出热气，说道：“新春快乐，我爱你。”
过年炮竹声后，各长一岁。
江望晴把贺母送给她的压岁钱小心地揣在最里面的衣袋里，随后跟在江平、周金台后面出去过年。
与千禧年之后年味儿越来越低的过年不同，八零年代年味儿非常浓，特别在村里，年味儿无处不在。
也许是放炮竹的孩子们，也许是头顶上扎满了各式各样头花的小丫头们。
还可能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见到拜年礼。
贺家没有什么长辈了，因此，他们会混迹于群众之中，到村里长辈家里过年，所谓长辈，就是指五代间存在着感情，也可能是村里辈分较长的，老了。
每到一户人家，江望晴还没有从第一排的人头里看出长辈们的脸色，便已随之跪地叩头，然后站了起来，大队人马，乌泱泱，又一个离开了。
“江望晴......”
突然有人叫起来，江望晴愣在那里，转头看到一个围着红围巾脸通红的女孩走来。
“可算是追上你了。”
来者不拒，笑容可掬，显得诚恳和蔼。
江望晴想了想，那就是李婶子家里那快要结婚了，比江望晴年长数岁，姓名是什么，江望晴忘得一干二净，偏偏一时想不开，然后大笑，叫姐姐，再问她为什么脸色这么红润。
“哎，还不是那几个嫂子，老说让人脸红的话，拉着我好一会儿，才放过我。”她说完，脸上多了一分红光满面，然后看江望晴，善良而感恩地道：“多亏遇见了你。”
江望晴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那个女孩精神轻松了许多，在江望晴的旁边散步。
等到从下家长辈家拜年时，女孩摸到江望晴手臂，江望晴转头看着她。
“我、我听说，你是在学医。”
“嗯，对。”江望晴微笑的点点头。
女孩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以极快的速度四处张望，而后小声道：“等下拜完年，我有事儿跟你说，你等等我，别着急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