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局中人

第1章 局中人

为一个局,我当了整整三年狗。

……

“小子,你在哪,快回来,有活棋。今天是小六子做台柱,回来帮忙!”

电话那头老九的话语急促,似乎有凯子上门来了,看他这着急忙慌挂电话的样子,好像第一次碰女人一样着急。

本打算找个摊位练练活的我,只好放下了电话,骑着公司专属的小电驴,向着老九的店铺赶回去。

……

我叫君赢,来自于家里老太爷的一句话,君子如玉,以德为赢。

可惜没有随他老人家的愿,君子的确如玉,以德却赢不了任何人。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是留守儿童,我不知道父母到底在哪,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挣钱,把我留在爷爷奶奶的身边。

每个月都有生活费和学费寄回来,我度过了一个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童年。

直到上初中的年纪。

农村压根没有初中,爷爷奶奶想尽办法,才把我送到了县城内的表姑家,寄住在她家,方便在县城上学。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表姑永远都在等待父母寄来的生活费,计算着能够给自己省下多少钱。

而城里的小孩,以欺负我为乐趣,每一天都在被嘲笑之中度过,一度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里。

直到初三下学期这天,班上的一个同学丢了手机,不由分说就将小偷的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

我记得他说的那句话:“就是你这个乡下来的手脚才不不干净!”

这句话说完我直接把班级拖把上的铁棍砸在了他的脸上。

砸了多少下我忘了,只知道对方的鼻梁骨和脸部给打骨折了。

事态严重,我被学校保卫科控制起来,学校的老师通知了表姑。

表姑来到学校之后,劈头盖脸就是对我一顿骂。

什么难听骂什么,然后当着对方的面一个劲的哭穷。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爷爷奶奶最疼爱我,每个月父母寄给他们的钱,他们一分都没有留下,全部都给了表姑。

被我打伤的同学父母不依不饶,表姑数落我说:什么不学偏偏学打架,没有那种有钱的命就不要干这种费钱的事。

然后她通知了爷爷奶奶来学校,然后骂骂咧咧离开了这里,说招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爷爷奶奶来到学校之后,想尽办法赔偿对方,最后变卖了家里的田地,还将村里的宅基地一同出售,赔了钱才让对方放弃了追究。

因为这样的一次打架,城里的孩子都有学籍,而且是所谓的受害方,因此压根没有任何的处罚,而我没有学籍,一个借读生,连在这里读书的资格都不再有。

这一场变故,让爷爷奶奶同时病倒了。

在这个时候,我不断的想法办去联系父母,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丝毫音讯。

为了救爷爷奶奶,我带着他们到了县城医院,爷爷奶奶病重没有医药费,我硬着头皮前往表姑家。

“表姑,我想要借点钱救爷爷奶奶。”

我跪在她面前开口。

“没钱。”

这两个字简短干脆,甚至多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对我的施舍。

到今天我都还记得她那一副没有正眼看过我的神情。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歉意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爷爷奶奶。

那一刻我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惹祸,更痛恨学校里冤枉我的每一个人,当然,最恨的,是见死不救的表姑。

那天晚上,爷爷奶奶拉着我的手,闭上了眼。

我在医院内放声大哭,我知道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两个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等我情绪稳定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却没打算让我走,这些天的住院以及抢救费用没有结清。

也是在这个时候是老九出现了,为我付了医药费,还替我了了爷爷奶奶的后事。

一切事情结束都发生在三天之内,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我,收到了来自父母失去音讯之前寄来的一本笔记。

这一年,我十六岁。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老九的手下学艺。

我记得当时风尘仆仆的他问我:“小子,想做人上人么?”

“想!”

“那你就跟我混了,我叫老九!”

论辈分老九是父亲的师弟,也是这一门的传承人,一个不怎么让人待见的老头,却对我情有独钟。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将我接回了家,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父亲做的是什么。

断玉分金,鉴宝赌石,低收高卖,在老九的口中,这种行业,称呼为做局。

这从这天开始,我被当做学徒,跟在他的身边,开始一步步学习。

而父亲的笔记,我也是从这个时候打开,看到了一个距离我很远,但是却又存在于每一个地方的行业。

这一行,说难不难,说浅不浅,要的是一个天分。

老九每一次喝了酒,怀里搂着一个可以当他孙女年岁的女人,便会开口对我言传身教。

每一天,我都在他严苛到了变态一般的规矩下学习。

上午古今中外历史典籍,下午练字学画以手塑具,晚上更是蒙眼摸玉。

从做人上来说。

老九好酒好美色,活得好不潇洒。

从做老师来说。

老九并不是一个天分很高的老师,很多时候,我反而比他更加细致。

用他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天分。

老九算得上道义,我知道父亲在预感要发生一些事的时候,有联系过他,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

只是父亲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只字不提,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总是用更加严苛的目光来指出我的问题。

从那以后,我便很少问他这些问题,而是一心学艺,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年时间,今天也正好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

我骑着电动车停在了一处古色古香的门面之处。

脑袋上的牌匾虽然看上去破旧,但是带着古韵,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块一米多长的红豆杉,其上飞龙画凤雕刻烫金三个大字。

聚宝阁。

左右两边的门框外,用半人粗的海南原木刷漆竖立,更有一行对联刻在其上。

上联:入眼分金定真假。

下联:出口评物断古今。

横批:无宝勿入。

走过店门,便是一道竖立屏风,将大厅与外界隔离开来,屏风上面有一幅山水意境,让人觉得老板便是山野世外人。

躲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我扫了一眼大堂内。

只见老九左右开弓,搂着两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双脚更是直接架在了那费了不少劲才从古玩街捡漏收来的八仙桌上。

一个女人给他点上过千块的高档香烟,另一个则是给他端来十数万一瓶的高档红酒。

吸一口香烟,还未吐出,便直接闷了一口红酒,而后传来老九一声满足的轻哼声。

“说吧,想要买还是卖?”

老九吐出一个烟圈,缓缓扩大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顺着话语声,我看了过去。

在老九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中夹着雪茄,用手捋了捋脑袋上的大油头,手指上还露出一个显目的扳指。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带着墨镜,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在屏风之后观察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这是个古玩局。

局术有设局,入局,解局,出局之说,除了自身的硬本领,还要有能够掌控所有局面的强大内心。

场中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行中称呼为活棋,也是要让他入局的人。

至于那两个保镖一样的打手,行中称呼为钉子。

而做局用的古玩,在这里称呼为眼。

骗局之中,掌局人叫做台柱,便是老九电话里说的小六子,而我的身份,则是帮助小六子完成这个局。

抢眼,就是我在这个局中的身份。

和这个活棋形成正好的对冲局,以此来抬高价格,同时让对方快速敲定买卖。

“听说九爷铺子里来了个龙脊,想要观赏观赏。”

中年男子开口,顿时九爷眉毛微微一挑,并没有放下架在八仙桌上的脚。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乐意在人后边嚼舌头,老子昨天刚收来,今天你就有消息了?”

我听着话,等待出去的时机。

做局要的是一个稳字,决不能透露出丝毫的波动,这样的以退为进,是九爷的惯用手段,消息就是他让人放的,自然也是要让这活棋入局,越是现在,便越不能急。

“九爷说笑了,这不是为了来掌掌眼么,只要东西好,价钱好谈。”

里面的中年男人吸了一口雪茄,传出了声音。

暗中观察的我看着老九沉吟了些许时间,有些不太乐意的开口。

“老子还没观赏够,就遇上你这么个不讲理截胡的,那个谁,去把物主叫来,免得宝贝被请走了,说我多抽了水!”

顿时一个小弟连忙向着屏风之外走来,原本脸上一脸恭敬的模样,见到我在屏风后边,露出了一个笑脸。

九爷这句话一说,接下来可就没他什么事了,今天一天也就放假了。

只是在屏风后观察了这么久,我却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刻钟了,小六子竟然还没有出来,难道出意外了?

我暗中拨通小六子的电话,却传来了关机的声音。

我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耐着性子我又等了一刻钟时间,大厅内依旧一片安静,压根没有人出现。

我看着坐上的老九,正在着急早就该出现的小六子现在还没有出现,不过老九见过的风浪太多,现在依旧稳如泰山,慢悠悠的喝着高贵红酒。

买主却是有些不耐之意,淡淡开口说道:“九爷,这物主今天不来了,这龙脊我到底是能看还是不能看?”

老九双目微微一眯,顿时有些不同的意味,看着对方。

“你好像很知道物主能不能来?”

话音传出的时候,这中年男人却是漠不关心摸了摸手中的扳指,淡淡一笑开口道:“我就这么一说,九爷还是请物件吧,否则这招牌砸了可不好。”

老九手中的香烟燃到了尽头,他没有放下,而是目光有些深邃的盯着对方。

也在这个时候,九爷灭了烟,将红酒喝干,酒杯换了一个位置,顿时一声叮当脆响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一看这动作,顿时脚步一迈,走向大厅。

这是信号,换我做台柱,让我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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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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