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倒霉事儿
林栋没在理方力这愣头青,去里面办公室找李民富请假。
李民富倒是干脆,“你关系还没过来,现在还不算正式上班,想什么时候走,随便,有事儿就去办事儿,”顿了顿,又道:“咱们采购科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你能做事,迟到早退都不算事儿,就算你正式上班以后,有事就直接走,不用找我来请假。后勤那帮王八犊子要是找事儿,我给你们补假条就是,屁事儿没有!”
不得不说,李民富这种江湖大哥的做派是真能拉好感,跟着这样的领导,谁还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干活儿?
“李科,牛逼!”
……
林栋一边盘算着孙胜利他们找自己干嘛,一边准备下楼梯,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刘晓军在楼梯半层拐弯那儿站着,明显是在等自己,“刘哥,有事儿?”
刘晓军本来贼眉鼠眼的,这会儿警觉地上下看看,更不像好人,他冲林栋招招手,“来,咱们边走边说!”
林栋走下楼梯,来到刘晓军身边,“咋啦,要娶媳妇儿了?
刘晓军老脸一红,“别拿我开玩笑了,是正事儿。”
“嗯,你说。”
“孙科刚从王总那回来,让我带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刘晓军的眼中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艳羡,还有几分嫉妒。
也不怪他小心眼儿,他鞍前马后地跟着孙广志这么些年,两人一个饭桌上吃饭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林栋没有直接拒绝,“你看,警察正等我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等会儿我见了警察同志再说,行不行?”
“肯定不是坏事儿,不然警察还能等你?”刘晓军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我跟你一起去,等你给我个准信儿。”
图书大厦的正门是营业厅,传达室在侧门。
林栋远远地就看到孙胜利在传达室门口走来走去,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让他为难。
看到林栋走来,孙胜利赶忙迎了上来,见刘晓军在边上他又不好说话,只能问道:“能请假吗?”
“请完了,随时能走,”林栋道。
刘晓军这狗皮膏药也是自来熟,直接问孙胜利,“警察同志,是请林老弟去协助调查吧?耽不耽误吃晚饭?我们领导要请他吃饭呢。”
孙胜利不知道林栋的工作环境如何,怕给他找麻烦,对刘晓军很客气,“这我也说不好,事出紧急。”
刘晓军也是知道变通的人,他立刻道:“这样,林老弟,你记一下传达室的电话,我在这儿等你电话到晚上七点。”
林栋始终相信一点,任何人都有其价值,只是看使用的人能不能把其放在正确的位置。
刘晓军现在表现出来的锲而不舍的劲头,就是一种非常好的品质,实力证明一个惹人厌的人,也有其可取之处。
……
走出图书大厦,孙胜利现实感慨道:“刚才我一见这小子,差点儿就要掏铐子,太像小偷了。”
“哈哈,我倒是挺想你铐他的,”林栋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雨夜屠夫的老娘来派出所了!”
林栋停下脚步,“啥玩意儿?”
孙胜利也是自觉丢脸,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派出所的所长了,这种事儿都摆不平,实在有些丢人,“你先听我说,老太太指名道姓要找你,说等不到你,就死在派出所,我和指导员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天,没有任何作用,这老太太也不是说着玩的,她是真往墙上撞,现在全派出所的人轮流看着她,你说让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林栋没好气的道:“我杀了他儿子,你让我去见她?她要砍我,那我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孙胜利带林栋上了派出所的车,一边开车一边把雨夜屠夫的家庭情况就详细地说给了林栋听。
雨夜屠夫本名谢志鹏,祖辈是民国时期奉天知名的儒学大师,父亲谢宇是建国初期的知名大学教授,母亲陶凤茹也是有家学渊源的知识分子,在当初那场浩劫当中,谢宇两口子遭到了迫害,被下放到了绥满附近的农村劳改。
谢志鹏还有一个大哥,叫谢志鲲,从这哥俩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谢宇夫妻俩对儿子抱着怎么样的期望。
当初被下放的时候,谢志鲲已经十岁,就被谢宇夫妻俩带在了身边,谢志鹏却只有三岁,夫妻俩都不忍心小儿子去遭罪,就托朋友照看。
这一下放劳改就是整整九年,期间谢宇受不了批斗,上吊在了牛棚里。
谢志鲲倒是很适应农村生活,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淘小子,因为父母的原因,他总被人欺负,几次三番之后终于爆发,把一个欺负他的小孩打了个半死。
苦主找上门,谢志鲲死死把母亲陶凤茹关在屋里,他顶着门跟对方叫骂:“我爸上吊死了,我家就剩我和我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谁在欺负我们娘俩,我活着就杀他全家,死了就做鬼纠缠他一辈子!不怕死的就拍!”说着就拎起镰刀硬生生割断了左手小拇指。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招惹谢志鲲母子,总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直到一年后浩劫结束。
陶凤茹思子心切,平反的当晚就带着谢宇的骨灰和谢志鲲一起出发,去奉天找谢志鹏。
本以为从那以后,一家人就能好好过太平日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陶凤茹命苦,首先出事的就是大儿子谢志鲲。
那次断指明志让谢志鲲尝到了暴力带来的甜头,他纠结起一伙人弄了个鲲鹏帮,在奉天横行一时,最后在一次斗殴中失手戳瞎了对方一只眼,正赶上83严打,被判了二十年。
对大儿子的犯错,陶凤茹也有了思想准备,她开始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谢志鹏身上,谢志鹏也很争气,以全市第二的好成绩考上了冰城工业大学。
好景不常,谢志鹏大二那年莫名其妙地就自作主张地退了学,也没有告诉母亲陶凤茹,谁也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