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破局
通道中原来并不像阿龙现象中的那般黑暗，沿路的石壁上都有和阿龙手中一摸一样的烛台，都有一种油脂燃烧的独特香味，只因通道内多有迂回曲折阻挡光线，所以在外面看来是一片漆黑。
看这通道地面和墙上满是厚厚的尘埃，至少已有几十年没有人踏足了，却不知他们这些烛台为何还能保持燃烧。
阿龙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蜡烛其实并非凡品，而是以人鱼油膏为原料，再用特殊手法制成，正常情况下一经点燃，可保万年长明。
阿龙顺着甬道走了百十步，总算来到了一个开阔地石室，脚下有几节往下的阶梯，空地上布满三十八道纵横交错的凹槽，将地面分割成一个巨大的棋盘。
在阿龙的正前方有一扇石门，门上写着两行字，上书“五子连珠，天塌地陷”。
两扇门中间隔着这个巨大的棋盘，周遭又没有可借力之处，看来只能从这个棋盘上走过去。
就在阿龙踩上第一节阶梯时，“轰隆”一声巨响，身后就落下一块厚重的石墙，将来时的路截断，显然这个房间的设计者是不打算放过所有进入这个房间里的人。
阿龙的心当场凉了半截，暗道：“该死，我真是太大意了，明知这里机关重重就不该如此轻率的进来。”
话虽如此，可现下木已成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眼前这个平台既然是个棋盘，可棋子又在何处呢？
“五子连环？什么叫五子连环？”
阿龙想了想，慢慢地伸出右脚在一块方格上踩了一脚，哪知方格瞬间下沉，随即一颗黑色的棋子从方格下面弹了出来。
“是棋子！”阿龙惊喜莫名之际，不远处也传来一声响动。
“咯——”
就在阿龙触发黑子的同时，不远处也跳出来一枚白子！
阿龙又在第一颗黑子旁边的方格踩了一脚，果然又弹上来一枚黑子，下一秒，一颗白子就出现在这颗黑子旁边。
阿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五子连环比的就是谁的五颗棋子先连成一线。”
这棋盘只要踩上一脚便等于落下一子，故而绝不可以踩错，这不单考验入局者的智慧，还考验入局者的身手。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输了这盘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明白此理，阿龙开始小心应付，黑子与白子随即在棋盘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逐。
阿龙在棋盘上跳来跳去，或冲或堵，一连走了十六步，终于感到有些吃力。
等到十七步时，棋盘忽然一阵震动，五颗白子成一条斜线被收入了方格之内，紧接着，阿龙在棋盘上的一颗黑子也被收入方格。
阿龙不由惊呼道：“啊，原来斜着凑成五颗棋子也算数，还顺带收走了我一颗黑子！”
然而，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随着阿龙的黑子被收走，阿龙上方的房顶突然打开，落下许多灰尘，把阿龙弄得灰头土脸。
阿龙正恼怒之际，却看到房顶之上星光点点，煞是好看。
可再仔细一瞧，阿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点点星光原来是无数根铁铸长矛，一旦落下，势必将棋盘上的人压成肉酱！
这原来是一场赌命的死亡棋局！
阿龙被收走了一颗黑子，房顶下降了一尺，房顶离阿龙原有一丈距离，也就是说阿龙接下来只要再丢三子就必死无疑！
石门上所说的“天塌地陷”，“地陷”指的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天塌”指的就是自己眼下的处境！
阿龙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袭身，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精打细算。
阿龙又忐忑地走了七步，一阵异响，白子又趁他不注意连成五颗，并再次带走了一颗黑子，房顶又缓缓下降了一尺。
阿龙大冒冷汗，他虽然数次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越是如此，他的心就愈发焦躁。
白子就仿佛有灵魂似的，无论阿龙想走哪一手，白子都能轻松看破他的意图，他只能被动的对白子围追堵截，可终究是久守必失，不得窍门。
阿龙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所措，口中不住呢喃，“还有两子……接下来绝不能再丢子了。”
“五子连珠，五子连珠，那也就是说哪一方能抢先凑出四子就能稳占先机，可我每下到第三个子它就会来堵我，很难凑出四子，除非我有两次可以凑出四子的机会，让它首尾难顾！”
阿龙思考了片刻，脑海中忽地灵光乍现，低声道：“好，那我就给你来个梅花十字战术！”
阿龙不与白子纠缠，而是以上下左右四颗黑子互成犄角之势，最后落子中央，十字之阵成形，白子挡无可挡，只能眼睁睁的让阿龙凑出四子连珠。
阿龙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五子连珠！
五颗黑子带着一颗白子同时消失，接着一阵沉厚的闷响，对面的石门竟然缓缓往上了一寸，露出了门后的幽暗火光，虽然不是真正的光明，但足以让阿龙信心大振！
阿龙得意万分，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让我占了先机，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一招鲜吃遍天，阿龙用这招梅花十字阵法屡试不爽，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已经连吃八颗白子，石门也已经上升了八寸，已经足够让阿龙从底下钻过去了。
“好啦，不陪你玩儿了，我先走一步。”阿龙说罢当即施展轻功，踩在棋子上飞掠而过到达石门。
熟料，在阿龙无意间踩中一颗白子时，屋顶瞬间砸落将整个棋盘摧毁！
“轰！”
阿龙狼狈地从石门底下钻过，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咳嗽了几声，心有余悸道：“好险呐，仅是第一道关卡就如此凶险，想必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机关在前面等着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阿龙有惊无险地闯过第一关，心里总算有了底气，继续往通道更深处走去。
※※※※※※※※※※※※※※※
今天是飞仙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所有受邀或者没受邀的门派都浩浩荡荡地朝碎云天岳进发，整个新原镇忽然冷清了下来。
就在各大门派出发之后，漫漫风尘中，又有四个人影来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俊秀绝伦的少年，身后跟着三个外貌古怪气质各异的精壮男子。
其中一人对少年道：“风少爷，我们是否现在就上山？”
原来这名少年就是程风，这三名精壮男子就是天绝盟七大杀手中的毒狼、血豹以及灵瞳，问话的就是毒狼。
程风摇头道：“不急，这碎云天岳的山顶一共才多大？你们别看那帮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最后能真正上得了山顶的没有几个。”
“灵瞳大叔，你这一路走来一直在用望气之术观察那座山峰，结果怎样？”
灵瞳面露难色，喃喃道：“风少爷猜得没错，这碎云天岳果然有古怪，山脚风平浪静，可一到山腰时，就有一股不断徘徊的强大气流，贸然登顶恐怕会徒增风险。”
程风道：“分坛的人马什么时候到？”
毒狼道：“最多半天。”
程风点了点头，道：“一会儿灵瞳大叔和分坛的人马就留在山脚接应我们，毒狼和血豹大叔和我一起上山即可。”
“是。”毒狼和血豹齐声应道。
四人一路慢慢悠悠地朝碎云天岳的方向走去，程风一路上都在观察那些参加飞仙大会的门派留下的痕迹，血豹与灵瞳跟在程风身后，毒狼出于自己的习惯，则隐匿在密林中潜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四人都已来到山脚下，地上却已经铺满了零零碎碎的尸体，从尸体遭到毁坏的程度上，可以大致推测出他们死前到底爬得有多高，爬得越高的人，说明其修为就越深厚。
程风道：“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毒狼三人一番搜索，只获得了不少登山用的工具，一些不知名的丹药，少许银钱。
程风一动不动的望着山顶的方向，似是在等待什么，毒狼等人也不敢打扰他，陪他静静的站在一旁。
“啊——”
过了半晌，空中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惨嚎，云雾中有一个人影飞速下坠。
“来了！”
程风心念一动，人已如飓风般冲出，单足往山壁上一踏，身形急速旋转，强劲气流疯狂地拉扯着周遭树木的枝叶，连地上的尸体也被卷至半空，这正是“御风腿绝”中的一招“风抟九万”！
只见程风借风化劲，以旋转之势将那人下坠的力道化消于无形，带着那人缓缓降落地面，那人受了惊吓，又被程风转得头晕眼花，躺在地上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毒狼等三人在好奇的同时也惊叹于程风的身手，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他们自己也不敢去硬接一个从高山上跌落的成年男人，更遑论程风此时年纪还小，功力不足，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
血豹向来不服程风，但从此刻开始他也收起了对程风的轻视之心。
程风给男子喂了点水，男子终于慢慢恢复了神智，他茫然地望着程风等人，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灵瞳冷笑道：“嘿，别人救了你的命，你不说声谢，居然还盘问人家，早知道就该让你……。”
程风回头瞪了一眼灵瞳，灵瞳当即收声。
程风道：“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究竟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男人看了看程风身后凶神恶煞的血豹，低声道：“要是我说了，你们能放我走吗？”
程风点头道：“只要你配合，我们当然可以放你走。”
男人沉默了半晌，慢慢开口道：“我是穹山派的弟子，我本来是和师兄弟们一起上山的，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刚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遇到了一股诡异的强风，不光是我们门派，很多功力尚浅的人都从上面摔下来了。”
男子说着，不由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尸体，又害怕的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了，你休息够了自行离去吧。”程风想了想，对血豹等人道：“我们上山吧。”
程风提气一跃，兔起鹘落间已变作一个小点没入云雾，血豹与毒狼随后跟上，灵瞳则留在原地负责接应。
等三人走远后，灵瞳来到被程风救下的那名男子面前，嘴角带着诡异莫测的微笑。
男子惶恐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灵瞳冷笑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少不了要用点手段。”
灵瞳说罢，双眼竟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两人四目相对，那男子一时间只觉目眩神迷，随后哼唧一声便仰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