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大头蒜
墨鱼儿登时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哈……”
“……”
花两生只好撇撇嘴,旋即,身子猛然挪动几下,嘴里叼着那根带味的野草躺好,也没敢吐出去。
毕竟要给那柄剑留点薄面不是,闭上眼睛默然不语,心里却念叨着,“就这……你不落魄,谁落魄。”
一时无言,废旧宅院的破屋内,墨鱼儿仰头望去,已然又不是方才的星空,暗暗出了神,不知那疯老头撂下人,扭头就走,为的是哪般,是为了找他师弟?
半晌,聒噪的异响,不打招呼尽数飘进耳朵里,那是不小地打呼声,一次次触摸墨鱼儿的底线,一时哭笑不得,想了想,他只能嘬牙花,无可奈何,心底腹诽心谤道。
“睡觉打呼噜无口厚非,你二人闭目就睡的主不说了,我也忍了。”
“可这鼾声此起彼伏,似是敲锣打鼓,这就过分了啊,怎么地,这是要‘不争高下,但求一死’?”
“合着我夹在中间,是多余的呗,要不我给二位挪挪地……”
“造孽啊,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喽。”
————
“蒲龛寺”后山,紫竹林。
紫竹屋废墟中,道缘与道虚正在收敛玄星辰的佛骨灰烬。
只不过寂印的情绪始终低迷,之前压根没追上寂空,暗自懊恼不已,低头跪在地上。尽管多次言语,两人皆是不答,所以今夜祸乱,寂印一头浆糊,搞不清楚状况,心里头空唠唠的,难受极了。
此时,竟有扎眼的佛光,从废墟里头渗透出来,道缘与道虚发现此等异象,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中不禁的猜测,究竟是什么东西埋在下面。
道缘思绪间伸出手,缓缓的剥开紫竹灰烬,这才见得分明是何物,不由得怔愣住,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有这奇事,异口同声地诧异道。
“佛指骨舍利!”
道缘愣出了神,随即抬掌一吸,翻手悬浮在掌心之上,两人定睛一瞧,那是三节白色的佛指骨舍利,白里还透着浅浅的肉红色,散发着淡淡地暗金色佛光,庄重而内敛。
老和尚在“玄元道场”破碎的情况下,依旧压制住神魔气,想来与体内孕育的佛指骨舍利不无关系。
佛骨舍利,即使是佛门大能,浸淫佛法多年,圆寂之时也未必会出现舍利子,实属罕见的佛门之物。
佛指骨舍利蕴含禅宗佛法,可明心见性,参悟佛法事半功倍,可镇压邪魔,退避鬼祟。
此等佛门至宝,就连佛门中人也趋之若鹜,更何况其他修行者,一旦现世必然掀起腥风血雨。
然而,寂印对它提不起兴趣来,对他来说那是师祖的遗骨,不可侵犯,诵经之余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道虚眉头渐皱,略微思索,讶然道:“怎么回事?据佛经上记载,佛指骨舍利皆为白色,指骨布有少数的裂纹,这并不奇怪,可它上面怎会有黑丝纹路。”
道缘想了又想,不确定地道:“莫不是师父的眉须与胡须所致?”
一旁的道虚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点头说道:“师弟所言不无道理。”
“生身舍利分为骨舍利、肉舍利、发舍利三类。舍利者,是戒、定、慧之所熏修,甚难可得,最上福田。就怕是……”
道缘眨巴眼,似是看穿了师弟的想法,低声道:“佛指骨舍利此等异相,就怕是神魔气所致,沾染上邪气!”
道虚低眉给与眼神肯定,沉吟半晌,轻声道:“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先把骨舍利收起来,再收敛师父的骨灰要紧。”
“嗯……”
言罢,道缘五指虚握,正准备收起它的时候,却见佛指骨舍利,似是有灵性般,竟不受他的掌控。在他的掌心“嗡嗡”而鸣,暗金色的佛气四溢,一股股暖流流淌道缘手上。
道虚瞧出异样,惊惑道:“它这是想跑?”
道缘暗暗吃惊,佛指骨舍利似乎蕴藏一股不弱的能量,大概能感受到波动的方向。手上的力撤去,果然飞向寂印,而且直接飞入体内,是他没想到的,不禁慌了神。
一股异样的能量,贸然闯入寂印,令他身子短暂地僵在那里,一股不属于他的佛气,当下不可控的蔓延周遭。
旋即寂印茫然抬头,眸子里暗金色的佛气缭绕,眼神渐复清明。
寂印懵懵懂懂,不知期间发生了何事,缓缓起身,摸摸脑瓜子,疑惑地问道:“师父,方才我是怎么了,脑袋一片空白,刚才好像有东西钻到脑子里去了,现在感觉暖暖的。”
道虚挪步上前,一把抓住寂印手腕,半晌后,冲着道缘摇头,低语道:“不见了,找不到半点气息。”
道缘见寂印并无异象,催促道:“你我都探查不到,也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是师父圆寂前,留下的念想,处理完其他弟子,我等尽早离开。”
“虽说“罗浮宫”那些“诛魔界”的魔修,明面上被镇住,兴许不敢轻易踏足“青云界”,可不代表暗地里,不能派别人过来,只要利益足够大,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行,我要去找师弟,带着他一起……”
寂印一点也不关心师父说的是什么东西,心心念念地师弟,怎么也得找回来,然后话还没说完,就被道虚从背后一指按晕。
道虚扶住寂印,瞥了一眼道缘为难的脸色,劝说道:“你不必忧虑,我等一走,对寂空来说不是坏事。眼下由师父出手,助他炼化“地狱红莲”,将体内的神魔气镇压,暂时不会有问题。何况他已然失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墨鱼儿那孩子,虽说有时不着调,但是心性极好,定然不会夺了“地狱红莲”为已所用。况且跟在我等身边,其实并不安全,想必师父也是此意。”
道缘心底想通了不少,叹息道:“也罢,师父若不是心求解脱,了却因果,以三品的“地狱红莲”火,还焚烧不了师父的法身。师父佛法精深,功参造化,留下这等遗言,自然有它的因果。”
然而,他们并不知晓,要没有那时寂印暴走的红莲火,焚烧老和尚身上残存的神魔气,佛指骨舍利怕是成了魔器,只能说一饮一啄,自有因缘法。
……
“梅龙街”。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陆绎不绝。
“哎,哎,鱼二爷……”
大清早,一眼尖的落魄小乞丐,忽然驻足,隔老远摩挲下巴打量一人。
然后小跑追过一行三人,撇过头一瞧,颇为激动的笑道。
“哎嘿……鱼二爷果真你,换了一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这打扮瞧着真喜庆,帮里的兄弟,好些时间没见了,这是哪里发了财,回头可别忘了咱们那。”
“嗯?”
墨鱼儿愣了一下,只见右前方一人边走边说,肩上顶着一张鸡蛋脸。可惜脸上有少许麻子,面相差了这,瘦的也跟大马猴的似的,乐呵道。
“麻蛋是你啊,一路走来,这“梅龙街”也没几个“剑子帮”的兄弟,“桃山旧居”也没见着人,人都哪去了?”
“鱼二爷,你不知道?”
麻蛋小兄弟听言一愣,想着是不知道了,解释道:“咳咳……还不是这段时间不景气,“怪侠七剑客”除了鱼二爷你。听说那哥几个号召兄弟们,聚集古镇北面的城隍庙,欲要商讨比天还大地事呢,我正要赶过去,你去是不去?”
闻言,墨鱼儿暗暗翻白眼,丝毫不给留面子,一股脑的揭老底,嘚吧嘚念叨着,“商讨大事?”
“我还不知道他们几个什么货色?大字不识几个,去了全是瞎扯淡。”
“要说放屁、磨牙、打呼噜,倒是能整上一段。到那不是说,人家姑娘腿细,就是说,人家姑娘胸大晃眼。”
“吃不着不说,还劲流哈喇子,好些张嘴胡天海地,能说出什么花来?归根究底三个字……瞎闹腾。”
“额……”
麻蛋倒着走,哭笑不得,眼神掠过竹馀、花两生的身上,心道怎地在外人面前,净揭自家老底。
忽然“哎呦”一声,差点没被略微翘起的石砖绊倒,踉跄了两步,差点一头跌进,背后走来的姑娘怀里去,余光中可把麻蛋吓一跳,匆忙稳住身影。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一行人一阵错乱。
只因那健壮的姑娘,从背后一把拽过无力反抗的麻蛋,另一只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大惑不解的一巴掌,直接把他干蒙了,一手捂住脸,委屈巴巴的,抬头望着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女人,欲言又止。
好在,那姑娘也是性子直爽,不予计较,只是骂了句,“浪荡子……”
没走出几步,那姑娘竟顾首回眸,看了一眼麻蛋咧嘴一笑,脸上不禁泛红。
一瞬撇过头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自是觉得不妥,羞答答的逃离当下,走前低头懊恼道。
“哎呀……羞死奴家了!”
四人脑海惊现四个大字。
莫,名,其,妙!
呆若木鸡的麻蛋,望着伟岸的背影,忍不住一哆嗦,心说这要是取回家,能有好日子过。
啪啪~
双手拍四下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道想什么乱七八糟呢,啐了一口,骂咧道。
“臭娘……爷们又没碰到你,干嘛打我?长得跟大头蒜似的,啊呸……”
殊不知,那姑娘压根就不是冲他去的,而是看上了他身后的小白脸,那个尚不自知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