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到底是对的吗？
在这原本就安静的房间中，不管张信彦再怎么努力的克制，终究还是有微小的呜咽声漏了出来。
这声音，瞬间就引起了张平江的注意。
“谁？!”
张平江诧异的问道。
“林老师，是不是张信彦躲在你后面的？！”
张平江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林长书的背后。
这个时候，林长书和张信彦都已经清楚，估计是瞒不下去了。
紧接着，张信彦慢慢的挪步，小心翼翼的从林长书身后走出，站到张平江的面前。
看到自己儿子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张平江好不容易有些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又激动起来。
他的呼声霎时间变得急促，原本悲伤的心态，眨眼间就变成愤怒。
“爸爸……我……”
张信彦率先开口说道。
只不过这次，他迎来的声音，却不是以往的时候，张信彦记忆中，张平江那亲切的回应声。
“你居然待在屋子里？你这小子是不是想气死我？”
张平江怒吼道。
“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孽子啊！”
“这书就算你再不想读，你也要给我咬着牙读下去！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为了送你上学，求了多少人，受了多少白眼？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收下你的好老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辛辛苦苦的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觉得我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你在学校里能学到知识，不成为何我一样的文盲吗？不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有出息吗？”
“你以为你现在读书，是为了我读的吗？那是为了你自己啊！”
“要是你还想给咱们家争口气，还想认我这个爸爸，你就现在，马上，立刻，去和林老师说，让他带你回到学校里。”
“你现在就告诉我们，你愿意好好读书了！”
“你不读书吗还能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一辈子都烂在这个山坳坳里面，当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你才满意吗？”
张平江连眼角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
他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床边的儿子，双手紧紧攥在一切。
他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那怕是用逼迫的方式，他也要逼着自己的儿子，回到学校里面去上学。
张信彦的人生，不应该只是待在山村里。
看着父亲那愤怒的模样，还有那明明噙满泪水，但是却饱含失望的眼神，张信彦的内心，就好像是被一双大手，给紧紧的攥住了一样。
他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哽咽着说道。
“爸……可是我就是不想去学校！我想留在家里……”
张信彦的话都没说完，一个枕头就飞过来，直勾勾的打在张信彦的脸上，把张信彦剩下的话，给活生生的堵了回去。
紧接着，只要是床边，张平江伸手能碰到的东西，张平江全都向着张信彦扔过来。
林长书看到这一幕，赶紧抱住张信彦，把他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给张信彦挡住当些扔过来的东西。
索性现在的张平江，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
他扔过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像枕头衣服这种，不会对人体造成很大伤害的东西。
所以，林长书也没有受到什么伤。
“滚！你给我滚！”
“我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张平江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这一声怒吼，饱含着张平江，复杂且强烈的感情。
他愤怒，他无奈，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信彦这孩子，到最后还是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意愿，不愿意好好去读书。
张平江也在怨恨自己的无能。
是自己没混出个名堂，没有个儿子挣到一个好的生活。
也是自己，没有把儿子教育好，才会让他像今天一样，这么任性。
此时的张信彦，被林长书保护在怀中。
可是，即便林长书的怀抱再宽厚，被包裹在里面的张信彦，还是在不住的颤抖。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过？
等到身后的张平江，已经没有什么可扔的东西，终于停下手的时候，林长书才松开怀中的张信彦。
这个时候的张信彦，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肆意流淌。
而张平江这边呢？
他本来就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前就已经为了张信彦大动肝火，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还扔出去那么多东西，体力已经被大量的消耗。
虽然没有再次昏迷过去，但是他想现在的状态也不算太好。
张平江整个人都瘫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喘着粗气。
只不过，那双充斥着怒过的眼睛，却从未从张信彦的身上离开过。
他像是拼劲全身的力气，喃喃的对张信彦说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读书？”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只有好好的去读书，才能改变你未来的人生！”
“但是你为什么就是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听爸爸的话？”
“难道你也想和你平时见到的那些叔叔一样，像你爸爸我一样，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个山里面？做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呼呼——”
张平江说完这些话，也忍不住的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身体，终究是抵不住这样强烈的情感波动。
他死死的盯着张信彦，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无比的失望。
而张信彦，一直低着头，压根不敢和自己的父亲对视。
张信彦甚至已经开始率意，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那些做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张信彦本来坚定的以为，自己的想法，肯定没有错。
但是从父亲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已经是错的离谱。
所以此时，张信彦而已陷入迷茫之中。
看着躺在床上，留着冷汗，喘着粗气的父亲，张信彦最终还是忍不住，往前挪动了两步，站到了床沿边上。
但是他依旧还是在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张平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