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玉京一
“玉京”坐落于后唐国境内的西北荒凉之地,作为后唐国境内最高的峰,自然是将他那最高的山巅藏入那遥不可及的云层之中,令人神往。
又因其位列于西北乾位之上,故又名:“天柱”。
大抵是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吧!如造化钟神秀般,竟将一座山分割成了两块不同景色;“玉京”的北边,抬眼望去,是一层层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透露着“萧肃且荒凉”的感觉。
而“玉京”的南边,竟是四季萦绕的雾、碧蓝的湖水、青葱翠绿的山野树木。
大抵便是因这两种极其不协调的风格搭配在了一起,营造出的“神圣”的感觉,才让“玉京”有了“圣地”的名头吧!
因其种种,便有上古仙人修道之道场,故古言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便是这么一座“神圣”山峰的上空,此刻却是乌云密布,偶尔还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一阵阵震耳欲聋“轰隆隆……轰隆隆……”的雷声,随后便是将天空闪烁得青一阵紫一阵、犹如电弧的雷电光。
令这本来“神圣”无比的玉京,竟增添了一抹危险的味道。
就是这么一座“神圣”又“暂时夹杂着危险”且又高万丈的山峰断崖边上,却是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那最靠近断崖边上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白衣、面色苍白如纸的男子,此刻正倚剑于这玉京断崖之巅。
仔细望去,那男子的一袭白衣似经过了一场苦战,此刻已被摧残得破烂不堪,裸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那些裸露出的大片大片的肌肤上,却也早已遍布伤痕、血肉模糊。
此刻,唯一能撑起这男子满身伤痕的沉重躯体,也就是他正倚靠着的那把;蕴放着丝丝碧绿气息的古朴长剑了。
而男子的身后竟有着数千名身着甲胄、金戈铁马的兵士,将这本就为绝境的玉京断崖围得水泄不通,也断绝了这名男子的半分能逃出去的可能。
就这般,一伤痕累累男子和他身后的数千兵士僵持了起来。
朝这群身着甲胄、金戈铁马的兵士前望去,为首的竟是一名形如枯朽、胡须皆白、身着一身黑雅朴素僧衣老僧,一脸的慈眉善目。
这老僧虽身着朴素,却依然遮盖不了他身上庄严而又肃穆的感觉,活脱脱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很难想象得到,便是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率领着这些铁骑追杀这个男人。
就这般僵持了不多会,为首的老僧竟夹了夹马肚子,使座下的红棕骏马朝前迈了两步。
似有些同情的望了望前方伤痕累累的男子,朗声劝道:“阿弥陀佛!李施主,你身后便是高万丈的玉京断崖,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老僧也不愿再多造杀孽,只要你交出“将进酒”,并在南阳王府的大牢中待过此次清君侧。”
“清君侧后,定保你安然无恙。”
男子听到老僧这番话语,不怒反喜,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转过身子,面对着这数千兵士“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竟泯了泯嘴,将口腔里的混着血液的唾沫“呸”的一口,朝老僧的方向吐了过去,拖着虚弱的身子,吼骂道:“
“交你妈。”
“死秃驴”,
“妖僧”,
你不在寺庙里吃斋念你的狗屁佛,清心寡欲。
竟勾结南阳王私铸军械,私囤兵马,企图造反,好一个狼子野心、乱臣贼子。
造反就造反,还颠倒是非的打着什么清君侧的旗号。
“我呸。”
真他娘的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没成想,老僧在男子的这番狗血淋头的言语羞辱之下,竟然跟没事的人一样,依旧面带微笑、泰然自若。
随后,老僧单手当于胸心口处做佛礼状,当于胸口的手上还挂着一串大果紫檀木佛珠,似没听到男子辱骂他的那番话般,微笑回道:“阿弥陀佛!
李施主,
“造反”?
“造的谁的反?”
“这世间初本就是一片混沌的无主之物,也并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
却有强者与弱者之分。
但是,强者的基数却往往是少数,弱者的基数却往往是多数。
这时,作为少数的强者,便可以肆意的压迫与掠夺作为多数弱者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作为弱者,权益便失去了保障。
弱者为了应对这种没有保障的日子,也想出来一个措施,便是向强者贡献出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或者依附,来获取自己的利益获得保障。
就在弱者纠结依附于那一个强者时,所谓的强者便为此开始了争夺与厮杀。
因为,只有获胜者才能拥有更多、更好的繁衍权、更好食物、更多的依附等特权。
而当强者的武力,达到能镇压一切与其意见相悖的异议时,强者的意愿便成了的规则。
当这个规则能保护弱的一方的权益不受侵害时,便会被定义为大众正义。
所以,这世间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所谓的正义的定义,便是看规则有没有保护到弱者一方的权益罢了。
而我支持南阳王的原因就是,便是他提出的规则,则更能保护弱者一方的权益。
所以,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为怀的正义呢?
朝代在更迭、在进步,总会有适合这个时代的人登上舞台。
我和你都想保护这个国家与黎民百姓,只是立场不同、方式不同罢了。”
听着黑衣老僧的这一番“扭曲的言论”,男子内心却没半点涟漪,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因为,他最敬爱的“剑仆爷爷”曾从小对他教诲道,“我们所在的每一寸土地与这个和平的王朝,是我们的先辈用他们的血与肉铺出来的,是他们赌上了一切为我们换来的。
我们理应爱我们这个民族,爱我们这个王朝。”
他从小都活在这么一个世界中,活在身边都所有人都在为了王朝的荣耀而感到自豪,出生在这么一个富强、和谐的王朝。
如此一个王朝,他感觉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也在所不惜。
而黑衣老僧的这一番言论,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在他听来,这些言论简直就是邪恶至极、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对先辈付出地努力的侮辱和践踏。
“妖僧,说你是妖僧你还不信,在这里扭曲是非、颠倒黑白、妖言惑众。
你难道忘了,当初倭寇侵我后唐,是谁用血肉铸起了长城,保我后唐河山。
是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我后唐河山的举国安宁,不受倭寇、匈奴、洋鬼的践踏、侵虐、与侮辱?
是先辈、是那些把自己血肉之躯,献给后唐的先辈。
他们用凡人之躯,做出了比肩神明的事。
这难道不是一种正义吗?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守护吗?”
看着男子如此正义凌然,黑衣老僧不禁发问道:“也许,正如你所说,你口中的先辈并不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
他们是一群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
但是,他们却早已经死去。
而残留到现在,只剩下这变味了的,满目疮痍、腐朽不堪、充满铜臭味的王朝。
更甚至,你口中的保家卫国,在上位者眼里,不过是他们用来巩固王朝、权利的政治工具罢了。
你所谓的王朝,也不过是一群自私的强者对抗另一群自私的强者,衍生出来的集权产物。
其实,你们爱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统领这个国家的王朝。
他们把国家与王朝相捆绑,来调动你们对这个国家热爱与忠诚,去为他们的王朝牺牲与奉献。
这样自私的王朝,你还要去守护它吗?”
男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拄着剑艰难的强撑起身子,他用着无惧任何危险的眼神,看着这群金戈铁马的兵士与黑衣老僧,朗声道:“为了先辈、为了我从小热爱的国家。
即使我只是王朝的一颗棋子、即使他满目疮痍。
我会守护我的信仰,直到战死的那一刻。
想要“将进酒”就放马过来吧!
“哈哈哈哈……。”
黑衣老僧郁闷极了,也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之人,明明交出“将进酒”便可有一条活路。
不交又如何?你死后我还不是一样可以拿到。
活着才是王道啊!还在乎啥破剑啊!人死了可啥都没有。
若干年后,还有多少人记得你?记得你的牺牲?记得你那些虚无的荣耀?
让本着能不杀则不杀原则的他,也只得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对身后的数千金戈铁马的兵士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
“杀”。
身后接到命令的数千金戈铁马的兵士,瞬间就如同洪水猛兽般,朝男子方向涌了过去。
马群健壮且宽大的马蹄,践踏于断崖的地面之上,将断崖踏得如同地震般颤动。
让人感觉这断崖已摇摇欲坠,稍不注意便会彻底垮掉;掉入这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下。
面对这如同浪潮般袭来的兵士,男子虽气若游丝,但依旧面无惧色。
他只是紧紧的握住手中那把;蕴放着丝丝碧绿气息且名为“将进酒”的古朴长剑。
迎接这最后的战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