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尘埃落定(上·上)
趁着这时候气氛好,贾玖笑着开口:“大姐姐在宫中如此得赏识,那二叔将来定然也是步步高升的。如此一来,这生辰该好生办才是,不然可叫外人小瞧了大姐姐呢。”
贾母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元春得皇后赏识,位分定然不低。怕是很快便要取代虞嫔成天家宠妃,那身为宠妃的母家如何能放低身份叫人小瞧了去。自该是要外头那不知轻重的人家放大了他们的狗眼看清了才是!
“琏儿媳妇觉得,该请哪班戏班子方好?”
庄宿阮轻抚着已经不小的肚子,含笑道:“老太太先时说的很是在理,二叔的生辰还有些时候。都中那些戏班子咱放宽了好生打听着,总要彰显国公府的气派不是。”
贾母颔首:“正是这话,咱们是怎样的府第,元春又是这样好的前程,马虎不得。”
“如今我身子笨重,不好挪动,不然还能帮着二婶好生张罗。如今就只好劳累二婶自个儿了,这样大的大喜事想来二婶也觉得自己亲自操办更放心些。”庄宿阮拉扯的功夫一向顶好,如今这烫手山芋早些丢出去便早些。
王夫人借口自己年纪,心神不够,牵制着庄宿阮扯皮。想来也是知道内情的,这回牵扯元春和贾政,这担子倒是不挑也得挑了。
贾母显然知道当中弯绕,点头:“这是自然。你这肚子如今金贵,不好让你挺着肚子劳神,对孩子不好。这管家的事还是叫老二家的罢,毕竟还是老二的生辰,你一个隔房侄儿媳妇到底不方便。若是遇着老二家的难处,你帮个忙就是。”
庄宿阮笑着点头:“老太太的话,孙媳妇知道了。”
既然生辰宴重新提了上来,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探春先前吃了亏,这会子恹恹的,不大想开口。黛玉开口打了岔,到这时候也不会再开口插手贾府里头的事。贾母都点名了隔房,贾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上前去。说话多的自然便是宝钗了,一会子说她哥哥薛蟠在外头识得哪户人家知晓哪家戏班子的折子戏受捧,一会子又说起几日里的笑谈,逗得贾母直乐呵。
“若不是今日宝玉要去学堂念书,不然很该也让他来听听这些。”贾母笑着微抿了口六安茶水润嗓,目光从左手边坐着的黛玉头顶略过,看向了她身后的宝钗,又笑着说起了宝玉。
说起宝玉,宝钗忖度着贾母的意思,不好随意接口。探春不同,那是她嫡出的哥哥,平日里又亲近。此时开口,是最好的。
“说起二哥哥这事来,也是一桩趣事。前些日子东府的蓉大嫂子不是来给老祖宗请安,也不知怎的,二哥哥便与蓉大嫂嫂的弟弟说到了一处去。如今可是搭伴儿去学堂安心念书去了。”探春含笑说话,视线一直落在贾玖手腕子上的镯子。
贾玖今日穿了一件粉白色湖缎刺绣腊梅的上裳,袖口收紧了,底下搭了条藕荷色水光百褶裙。粉嫩的颜色配着那镯子衬得她手腕白皙透光。
那是块成色极好的凤血石,去了那些个瑕疵与杂质,留下最好的部分,细细打磨了。删繁去简,不用那些花哨的雕刻花纹和装饰,只是自然地按着它原本的模样,用心琢磨。待镯子成了型再送来。
“二姐姐这镯子从前不曾见你带过。”年岁不大的小女孩自以为很好的敛去了眼底那一抹艳羡的神色,自认为淡定自若地开口。
贾玖闻言,不做评价,只是垂眸看了眼腕子上的镯子,微微一笑:“嫂嫂给我的。”
被点了名儿的庄宿阮颔首:“铺子里新送来的,我瞧着那些个里独这个最好。女儿家戴些鲜艳的方才好看。我如今有着身孕,不好戴这些个,便俱拾掇了给你们这些小女儿家送去了。我记着三妹妹的该是个羊脂白玉的,先前看你首饰不少皆是白玉的,想来是喜欢的,这才挑了羊脂白玉的一套送去。”
“可不是羊脂白玉的。”原本这话头惜春是不参与的,未料到她提了东府,她是东府的姑娘,于情于理都该开口了,“嫂嫂还给了我一套碧玉的呢。我倒是想要白玉的,戴着好看。”
贾母叫一打岔,原本紧了的心思便散去了不少,只神色还是淡淡的,倒还是有些笑意:“你是几个姊妹里头最小的,手腕子才多大,哪里戴的下这尺寸的镯子。我瞧着你琏二嫂子送你的那套金器更衬你。”
“老祖宗还说好呢,那几两重的镯子往我腕子上一扣,重得我抬不起胳膊来,哪里还能这般随意自在。好嫂嫂,下回可莫送这分量的,若是耽误了我画画,我可不依,要闹你去。”
小小年纪的小姑娘用一口娇软的声音撒娇,让在场众人几乎都软了心。
黛玉实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白嫩柔软的脸蛋:“四妹妹越发爱磨那几支笔了,下回送礼我可得让暖暖去库房里头好生寻摸寻摸。要是遇着四妹妹可心的,趁着阿姐还爱往里头收东西,多给你捣腾出来几样。”
“阿晴姐姐这话说的,我可要去找乐曦姐姐告状去。”惜春不甘示弱,“让她知道你惦记这些个,回头给你多布置些绣活儿。”
黛玉才不怕这些,手倒是收了回来:“阿姐才不会呢。要是你去与阿姐说,我便告诉阿姐你屋子里有极好的糕点手艺,叫春娘带人来偷师。”
小女儿家门你来我往的说着些家常,带着不似撒娇更胜撒娇的腔调嘻嘻哈哈。贾母听着对话,忍俊不禁。只是她笑着笑着,目光便沉了下去。
惜春身边的人如今不少都来自东府,虽则身契甚的尽数交给了她自己管着,可几年经营,在那府里到底还是有些根基的。连黛玉几日才去一回便知道屋子里头有极好的糕点手艺功夫,可见秦可卿手里头有多少能人。再转眼一想,想起了那与秦家小子一道去学堂的宝玉……
宝玉!
“宝玉这段时日在家学里头可顺心?”随意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问起外头家学了,能回话的在场独有一个庄宿阮:“爷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家学那头自来不是咱们管的。老太太放心,左右有六老太爷震着呢,翻不了天。若是不放心,要不让李贵来回话?或是遣人去瞧瞧?”
是了,家学如今是六老太爷贾代儒在管着。
贾母摇摇头:“不必了,外头爷们的事叫他们自个儿去料理罢。我个老婆子便不掺和了。”
“宝姐姐的哥哥,薛大哥哥不也是在咱们家学里头念书么。宝姐姐可知道?”贾玖端起茶盏,随口搭话。
宝钗身子一紧,贾母的视线已然落到了她身上。自家哥哥是个甚德行,她总是清楚的。见她瞧过来,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太僵硬的笑容来,才抬眸答话:“哥哥的事,我这个做妹妹纵是有心也不好随时打听的。”
贾母含笑看她一会儿,才点头:“是这理儿。”
屋子里头气氛有些僵,菖蒲在外头朝白珉打了个手势,白珉低头轻声道:“姑娘,菖蒲姐姐在外头。”
黛玉一顿,随即转头看去。果见菖蒲立在外头,手里好似拿着甚。愣了愣神,随即颔首。
菖蒲便示意门口小女使进去回话:“老太太,林大姑娘身边的菖蒲过来了,说是要给林姑娘送帖子。”
“帖子?哪家的?”贾母看着那边安静坐着微笑的人,敛了神色问话。
女使摇头:“不知。”
贾母抿唇:“进来罢。”
“诺。”女使屈膝,转身出去,“菖蒲姑娘,老太太请您进去。”
菖蒲朝她一笑:“多谢。”而后提着裙摆,迈了步子往里去。
“给老太太请安。我家姑娘差我来给二姑娘送帖子,洛阳郡主的帖子,赏花帖。”菖蒲问了安,将帖子径直递给了黛玉,示意她打开细看。
黛玉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菖蒲的意思现打开了看。这日子……
“六月二十,怎的选了这日子?”黛玉眉头微蹙,这不是贾政生辰么。
众人听了,也是诧异。这日子,的确巧。
菖蒲摇头:“日子是洛阳郡主定的,姑娘也不知。”
“阿姐的意思,是要我去。”黛玉合上帖子,未看贾府众人一眼,目光锐利,朝菖蒲直直过去。
菖蒲面色平静,笑着点头:“洛阳郡主的席面,大姑娘的意思,自然是去的好。不久后郡主便要出嫁了,往后再聚,只怕便不是赏花那般简单了。”
黛玉怔忪,是啊,再过不久,洛阳郡主出嫁然后便要轮到她阿姐了。等她阿姐出嫁,再见面聚会,想必是要相看了。林家那样一块大好的肥肉,人人都想分杯羹。世家大族的儿女姻缘总是家族利益为先,林家日后的地位只高不低。她未来的夫婿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到那时,就不知道她可会有她阿姐那般幸运,好歹夫婿不是陌生人。
“回去告诉阿姐,入了六月,我便回去。”言下之意,便是六月二十,她会去赴宴,不论出于何等因由。
菖蒲点头屈膝:“奴定然原话转述。”
送走了菖蒲,屋子里的人也没了接着往下说话的性质,自然便散了。庄宿阮带着贾玖回了复安院,惜春与探春结伴回去,而宝钗则是往荣禧堂去见王夫人。
贾政生辰这样好的由头,她总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姨妈的不是。
蔓渠端了甜汤上来:“姑娘快尝尝,味道如何?奴可是研究了好些时间呢。”
黛玉此刻却没了松快的意思,眉头蹙起不见松散,摆摆手示意蔓渠放下托盘:“荣国府的不太平可比我想象中的时候还要快。”
蔓渠不曾跟着去,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求助般看向前头两个姐姐。白珉泄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家自然比贾家要来得重要,可若是筹码发生变更,原本略微有些倾斜的天平因为筹码的更换或是加重趋向平衡,这选择难做啊……
葶苎摇头:“总归还是洛阳郡主那头更重要些。大姑娘一向算得准,这一回选择权明面上给了姑娘,实则是在告诉姑娘当中变化。远离是非虽不能解决是非,却能让是非之外者保一时平安。”
“元春姐姐送了上等品的青花瓷器回来,受皇后赏识是一回事,可这样等级的物件儿如此轻松就到了外祖母手里,当中何人起了怎样的用处,叫人深思。”黛玉进门便注意到了与众不同的摆设。
景德这些年发展极好,出品的瓷器叫人拍案叫绝、赞不绝口。进上入宫的,自然是极品。皇后作为国母,到她手里的东西自然是上等品中的上等品。而皇后转头便赏给了贾元春,当中意味叫人看不透。
而贾元春毫不避讳,就这般让人送了出来。她敢肯定,皇后定然知情,那天昊帝知情也是自然的。宫中登记造册的物件儿这样堂而皇之、轻而易举送到了荣国府贾母手中,不知贾元春可有知会或是如何,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私相传递。而贾母也是一般,大咧咧地让秦可卿插了花就这么摆设在屋子里……
等等!
秦可卿!
“葶苎,你可曾听阿姐身边人或是太太身边人提起过宁国府的那位小蓉大/奶奶的来历?”
葶苎想了想,决定如是回答:“太太身边的配房说过一嘴。只说那位小蓉大/奶奶是秦家老爷从养生堂抱回来的,并没有甚太多别的。奴也知晓得不完全。其实……姑娘,那位奶奶的事儿咱少掺和才是。大姑娘那边,听得风声,并不算好……”
黛玉点头,的确,风声并不好。
“我总觉着当中事定有猫腻。”黛玉长叹一口气,愈发没了胃口,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宁国府实是比荣国府还叫人难以启齿。那样好的花艺,不是秦家这样的七品官家里教养得出来的。里头事情多着呢。”
白珉听出了些故事:“怕是牵扯了旧事,大姑娘不欲让姑娘涉险。洛阳郡主的宴席是最好的借口了,借着赴宴的名头离开一段时日,静观其变,看看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事,这已然是最佳的法子了姑娘。”
“我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
可她母亲是荣国府的外嫁女,她是荣国府贾老封君的外孙女,即便隔了一层,还有林家撑腰出头,可她总是静不下心来。总担心因为贾姓,而牵连了林家。内心深处泛上来的内疚和负罪感,像是绳索一样一直束缚着她,日子越久,她越喘不上气来。
“这边的元春姑娘怕是不好。”唐嬷嬷听见了对话,进屋来,“天家对四王八公一向忌惮,不然大姑娘也不会这般着急便下了明旨定给了十八殿下。想来天家的谋划定然往前走了许多步。这位元春姑娘,不,该说是对于权利的渴望应当会是牵制荣宁两府最为有利的筹码。”
唐嬷嬷对这些后宅妇人的心思把握还是相当准确的:“莫说是皇后娘娘赏的青花瓷器,即便是一支金钗,但凡是宫中登记造册的物件儿哪怕是赏赐给了哪位主儿,也还是内府的东西。想要这般轻松出宫,侍卫盘查首先便会出现阻拦。”
“可并没有不是么。”黛玉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这到底是摊什么烂摊子,怎么越来越没法收拾了,还有往外扩张的趋势。
“是,并没有。那姑娘好生想想,本该有的阻拦却并未出现,甚至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其中缘由,到底是什么。”唐嬷嬷没有自己将事情讲透,而是反抛了回去,让黛玉自己解答。
葶苎转身进了里屋,取了精细的小盒子出来。蔓渠一看便明白,将原本放在窗台的香炉取了回来,点燃了香引子,好让安神的香料燃的更彻底些。
白珉自觉走到她身后,轻柔地替她按揉。唐嬷嬷交过她手法和力道的,该是能让黛玉舒缓一些。
“天家有意放纵。”黛玉轻而易举便将其中关窍打通了。
唐嬷嬷微笑上前,将姜荨提前准备好的茶壶放上了红泥小火炉,静默等待水开。
屋内静悄悄,外头这时候也并无人声,唯有鸟类清脆的叫声穿过树木屏障,随着微风,缓缓入了耳朵。
安神香静静燃着,无人说话。黛玉胸膛规律起伏,乍一看仿若睡熟了。可熟悉之人明白,这只不过是她心烦意乱时靠着安神香在慢慢调节。
唐嬷嬷不催她,到这时候了该想明白的总会明白的,不过朝夕罢了。
烫过的茶盏将唐嬷嬷精心挑选出来的普洱茶叶烫熏出独属于普洱的香气。小火炉的火苗不紧不慢地烧着壶底,在水到了六分滚烫时便离开了火炉。
水缓缓注入兔毫盏中,滚水将盏底的茶叶带起,沉沉浮浮。水雾上升,带着清淡的茶香不自觉地往黛玉鼻子里钻。幽香的茶水将心尖那股子躁动抚平,呼吸渐缓却规律了起来。
等着茶叶沉在了盏底,唐嬷嬷方奉上去:“姑娘尝尝这熟普洱,安定凝神,对疏解心神很有些效果。”
黛玉长叹,接了茶盏抿上一口,卸了力,抬眸去看唐嬷嬷那古井无波,仿佛沉淀了几十年的浓墨化不开,黑漆漆地叫人从头到脚的冷静。
“嬷嬷可是想告诉我,这二者当中有必要的牵连可是不是。”
听得语气里的肯定,唐嬷嬷点头:“想来大姑娘与姑娘透露过些许陈年旧事,虽年岁已久,有好些已不可考,可终究是留有痕迹,即便隐匿得极好,也不能全然没了踪影。若是奴猜得不错,这事下场多半不好。”
下场不好……还能怎样不好,再坏也最多不过就是丢了性命。
黛玉苦笑,权势这东西,果然啊,前仆后继不肯松口。
“我明白了,不会等入夏我便回去。这地方待久了,与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周旋太长,连带着我自己也受了影响。”黛玉摆摆手,拒绝了葶苎上前想要为她揉按太阳穴,放下手里杯盏,起身去窗口站着。
深吸一口气,将带着花清香的气息吞吐入腹,放任它游走全身,而后将气息缓缓吐出,由着它卷走所有的浊息,带离身体。
而后轻松自在转身:“盯着那头的动静吧,想必不会让咱们等太久的。”
“诺。”
散尽了后辈的荣善堂此刻气氛不见多好,贾母沉着一张脸看着过来的尤氏,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支使你去将这桩小事办妥,你怎的拖拖拉拉到如今也不见半点动静。倒是还有心思往我这里跑。”
过来荣善堂坐下不足半刻钟便劈头盖脸遭了一通训的尤氏,颇有些尴尬地低头。鸳鸯很有眼色地借口端点心出去顺便带离了屋子里所有女使。
“老爷他……”
话放出口三字,便叫贾母抬手一挥,打道回府:“你老爷是个拎不清的难不成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这耽搁着,到了后头还是也成了坏事。咱们谋划到如今,当断则断这道理还需我来与你一一说明么?”
尤氏咬唇摇头:“不劳烦老祖宗,侄儿媳妇心里都明白的。只是要是送了,后头必回有许多挂碍牵扯,老太太可有法子?”
她是贾珍的填房,门第与宁国府不配,可她依旧嫁了进来,也当了这么些年的当家主母。里头的弯弯绕绕再清楚不过,男人的花花肠子也不过就这些,翻来覆去到这时总也倒腾干净明白了。纵使人是天仙,利字当头,该舍还不是舍了,半句怨言也无。人自个儿都不见得有话说,她一个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不讨好的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通了的尤氏自然也不会再纠结:“老祖宗放心,侄儿媳妇会办妥的。”
稳坐钓鱼台的贾母在高处将事情看得一明二白,美色当前,抵不过诱惑,不顾纲常伦理品尝了那最娇嫩的。利益在前,不管不顾一脚踢开,干脆利落。只是不知午夜梦回时,可会觉着心亏。
贾母摇头叹息,这世上男人终究信不得。
“鸳鸯。”
“老太太,”一直候在外头的鸳鸯听见了贾母唤自己名字,忙推门进来,“老太太,有何吩咐?”
贾母点点了尤氏,鸳鸯便明白了。从袖子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珍大奶奶,老太太只能做到这儿了。”
“多谢老祖宗费心了,老爷确实过了。侄儿媳妇知道该如何料理的。”
送走了尤氏,贾母又沉声吩咐:“叫人看紧了宝玉,秦家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路货色。蓉小子也不是个正经的,莫带坏了我的宝玉。”
“诺,我这就吩咐李贵,有事立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