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废土之境09

第29章 废土之境09

连片的城墙包围了整座城市,向外延展间,一层更比一层高,呈重峦叠嶂之势。

聚焦拉近后,只见每道墙壁之内又横纵交错了无数街巷和楼房,仅有点点微末灯光照亮满目的黑夜。

视线再落向长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低垂着头颅,瑟缩着肩膀,快步于冷风中行走。

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城墙夹缝中苟存的常态,甚至这种苟存逐渐演变为一种心安。

贫苦的衣食,肮脏的街道,逼仄的房屋。

几十年来大家都是这么生活的,已经没有人再抱怨这一切。

毕竟,他们连现在仅有的安全生活都是这一道道高墙给予的。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仰起头,看向远处巍然耸立的城墙。

护城的墙壁是灰色的,那种破败的灰色宛如一层老旧的油漆,颓朽之间蒿草蓬生。

近处细察,油漆之上有灰黄的尿渍,有白色的涂鸦记号,还有新增的、无法抹去的斑驳血痕。

长官由秘书推着轮椅来到了高墙之上,此刻紧紧蹙眉凝视着正下方蜿蜒的红色。

紧接着,守门人第三小队的每个人也顺着石阶走到了高墙边缘,看到了眼前这惊骇的一幕。

一团又一团长着人型的鲜红色烂肉张开血盆大口,将墙根处撕裂的尸体放入口中不断咀嚼。

那是守夜人小队的尸体,此刻正堆叠在城墙下方,供一群异种人狼吞虎咽地啃食。

冷风之中,耳旁只剩下牙齿碾碎骨骼的声响。几个玩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人喃喃着开口,“这,这是……”

一旁的胡子哥拧紧了眉头:“这些守夜人恐怕昨晚前去执勤时就已经遭遇不幸,但由于死在了城墙另一侧,尸体便在白天没有被发现,直到夜晚的尸臭引来更多异种人,造成了不寻常的异动,才有人注意到。”

话语之间,城墙上的人越聚越多,守门人和守夜人其余小队的npc此刻也都接到了通知,前来探查情况。

异种人顺着风动闻到了头顶上方传来的浓郁味道,纷纷抬起头张望向城墙顶端,有些异种开始放下手中未啃噬完的尸体,脚下一跃,扑向面前的墙壁。

接着越来越多的异种人模仿着同伴们的举动,用力扑在墙垣表面,向上攀爬。

“轰——”

整面城墙转而发出剧烈的、被砸动的声响。

2号肌肉男瞪大了眼:“它们不会爬上来吧!”

异种人的爬行速度并不快,并且碍于重力的作用,每一步攀爬的举动都显得格外吃力,有些异种人爬着爬着就渐渐松开了吸附在墙面之上的四肢,从高处掉落回地上,但下一秒紧随着又重新飞扑向前方,大有不越过城墙不罢休的势头。

长官立即厉喝道:“守门人、守夜人小队,立即排成二号阵型,向下开火。”

其他npc听了长官的话,顿时一字排开端起枪,集火向下围攻,几个玩家见状连忙像模像样地也举起抢,另一边小声疑惑道:“咱们有必要跟着开枪吗,现在应该暗中观察剧情怎么推进,找出谁是凶手吧?”

问话的是白大褂,他此刻换上了队服,从实验室研究员摇身一变冒充成守门人第三小队的一员,跟在5号胡子哥旁边。

胡子哥的手扣在扳机之上,却迟迟没有按动。他对眼下的境况也有些不解,听了白大褂的问话正欲张口,忽然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主线任务:在异种人的攻势下,守住今夜的城墙。】

他嘴型一顿,原本想说出的话改了口:“看来今天是要把这些异种人全部打倒才算完成任务了。”

其余的几人现下也都收到了通知,左思晴瞥了眼信息框,微微偏过头看向余然:“这些异种人太多了,想完成任务,拿副本给的这把枪根本打不完。”

余然低头扫视了圈墙上挂着的一群异种,大约有十几只,但远处还在不断涌来新异种,于是思索了片刻道:“你还记得副本里针对异种人的设定吗,这些生物应该是畏光的,只要能守到天亮,任务就算成功,所以我们不需要全部打倒,把那些快爬上墙头的打下去就好了。”

枪火齐鸣之中,两人拔高了声音对话,于是旁边的几个玩家也听到了她们的分析。

白大褂在另一旁眼前一亮:“对啊,我们想个法子坚持到明天早上,这些异种人自然就散去了,而且这墙这么高,它们也不一定都能爬上来。”

3号头盔女泼了盆冷水:“你之前没出过墙外巡逻可能不知道,但凡一个异种人爬上来,就有够我们受的。”

胡子哥插话:“异种人和异种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比如那个,就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说着,视线转向墙下其中一个快速攀爬的异种人。

那是一个从远处闻到味道、新赶来墙边的异种人,它的双臂和双腿相对较短,个头也小,但爬行的速度却明显要快过其他异种,现在几乎是冲刺着向上匍匐,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白大褂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道:“喂喂,这难道是异种猴吗?爬得也太快了吧。”

“小心,它快爬上来了。”胡子哥将枪口瞄准那个异种。

“砰——”

一声枪响后,子弹打偏了些距离,异种继续向上攀爬。

胡子哥皱起眉,将细长的枪头再次对准异种,另一边问向众人:“我得换把枪,这霰弹不好用,还有没有冲锋了?”

问话之间,又是一道子弹射去,异种人灵活地向左一跳,那子弹堪堪擦过它的头颅却仍没有击中。

胡子哥没有再扣下扳机,抬头望向其他人,语气急促:“它躲闪的速度太快了,非常容易打偏,这样下去它马上就会爬上来……”

话还没说完,那异种人就仿佛被方才两道枪鸣所激怒,忽然加速了移动,直朝胡子哥所在的方向飞速奔去。

“小心!”白大褂霎时侧过头,对一旁的胡子哥大声喊道。

那个异种人的身影上一秒还相隔城墙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下一刻从原地弹跳而起,一跃蹿向半空之中,直越过众人的头顶。

那一刹那,周围的几人都愣住了神,他们刚仰起头,就见面前的场景犹如电影中放映的慢动作一般,每一瞬缓缓定格,而自己的身体仿佛也被一同夺去了控制权。

接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周围的嘈杂转为静默,视线的中心只余一枚闪着银光的精巧子弹从未知的方向穿出,乍然出现在眼帘之内。

所有人不自觉地张圆了眼,死死盯着那枚子弹在空中呼啸划过,随后一击射穿了异种人丑陋的头颅。

黏腻的汁液喷涌而出,一滴滴停留在半空,下一秒,那枚子弹砰然落地,伴随而至的是周围的血雾从空中乍然飞溅,洒了胡子哥和白大褂一身。

白大褂这时才感觉到身子回归了感知,适才那短短几秒的僵硬就仿佛是幻觉一般,他不可置信地偏过头,见胡子哥也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射中的异种人从高空跌落向城墙外的地面。

白大褂抿起嘴,声音有些发颤:“是我的错觉吗?刚刚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胡子哥一脸凝重地看向他:“不是,我也有同样的感受。”他说完转头寻向射出那枚子弹的人。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响,那子弹就好似凭空出现的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现场唯一留下追寻痕迹的,是记忆中子弹发出时来自左侧的方向。

胡子哥转而向左方眺去,只见余然靠在不远处,正缓缓放下手里一杆银白色的狙击枪。

同时,余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侧投来的视线,余光向对方扫去,然后微眯了眯眼,将怀里的狙击枪掩在手臂内侧,并低头看向枪身。

她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这张武器卡了。

SSR级武器,爆头。

一把只能对准目标头颅的狙击枪。

这是她最有力的一张武器卡,她曾在第一届游戏中被人称之为‘死亡狙击手’,靠的不是‘神枪手’的技能,而是这杆看似平平无奇的银枪。

这把名为‘爆头’的狙击枪自带消音,每次召唤有时间和子弹数量的限制,但是威力却不比SSR级技能弱——它发出的每枚子弹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凝滞时空,最终一击必中。

但也不乏有遇到更有力技能卡导致这个必然击中的结果破例的情况。

不过,总的来说,武器卡对比技能卡有一项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使用期间对持卡者身体不会造成额外的负荷,往往可以在使用完武器卡后立即召唤出其他技能卡,不间断地展开攻击。

但是技能卡的实施如想达到相同目的却更为困难,因为技能的展开需要更多对自身能量的消耗。比如她之前使用过的自创技‘光明十字铳’、预判的二段技‘预测’、和新技能‘水银漩涡’,每当施展这些技能,她都能明确感受到体内能量的流失。

这种能量如果流失的多了,就无法通过休息和营养来弥补,本质上等同于在拿寿命做交换。

好在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一次能量消耗过载的经历,就是使用‘掷骰人’时的副作用,但也正是在那次意外之后,她才对自身能量和卡牌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其他时候,在使用类似‘神枪手’的初阶技能‘空气.枪’,或者被动展开‘预判’和‘瞬移’时,都不会造成太大负荷,每天保证一定休息就能维持技能的运转。

同一天内,她已经施展过高负荷的S级技能卡水银,现在转而运用武器卡才是最佳选择。

想要在这场游戏里赢得胜利,除了抽中高等级卡牌的运气外,还需要针对卡牌进行持续不断的练习和创新,并加上一定的战术性反思来辅佐每场对决。

这些道理她一直都明白。但长久以来,她在游戏里的状态都犹如行尸走肉,终日浑浑噩噩,与其说想赢得副本,不如说更想死在副本里寻求一个解脱。因此,她几乎是以一个反叛和任性的态度在肆意挥霍着调动卡牌的能量。

回首过往,亲近的人因她而死,连自己活下去的唯一途径都是违背内心的选择、转变为一个满身血腥的刽子手。

冠军?SSR级卡牌?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到底是为什么被拉入这一场场游戏?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弥补过去的罪恶和遗憾吗?

她苟活至今,只为等待这些问题的答案。

然后她得到了遗落圣殿的消息。

于她而言,遗落圣殿内的复活道具无异于一种救赎、一线希望、和一个崭新的开始。

从那天起,她就决定认真对待这场游戏。如果无限游戏的缩影是一场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优胜劣汰,那她就用最强力的方式赢得生存的权利,然后在游戏规则之下,用举手之劳保护眼前她能保护的人。

正如现在。

胡子哥站在城墙之上,隔着段距离对她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7号,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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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封神了[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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