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冯小姐当首饰救急,世忠心愿终了

第四十八章 冯小姐当首饰救急,世忠心愿终了

话说两个轿夫抬着冯小姐,紧赶慢赶,也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万源,几人前脚刚到,世忠后脚就到了。世忠接上冯小姐后,赶紧按照约定又给了这两个轿夫一个银元。此时冯小姐又赶紧叮嘱他们道:“如果有人打听,就只说送了一个老太太到万源!”,两个轿夫乐呵呵的答应了。

世忠领着冯小姐到家后,只见原本宽敞明亮的大院,早已垮塌了一大半,另一半是三叔在世时搞的一些雕梁画栋的楼阁,虽然被大火烧过,但仍残留了部分断壁残垣。而院内大堂处,摆放的是爷爷奶奶的棺材,乡亲们帮着把两位老人收敛抬进了棺材,但未封棺,只等后人回来安葬!而受战乱匪祸影响,乡亲们再没有多余的钱财购置其他棺木,只得把其余亲人的尸骨放在竹席上,用稻草盖上,如今只剩森森白骨!

眼看这凄惨的景象,世忠顿时悲痛欲绝,不禁放声大哭,几乎晕倒过去!乡亲们闻声也赶紧过来了,看见世忠回来了,纷纷觉得这山上又有了主心骨,于是有的赶紧回家从火堆里掏出几个热洋芋送了过来,有的烧了热水端了热茶送过来,世忠喝下后,这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几个老太婆,领着世忠一个屋一个屋地指认是哪些亲人!冯小姐跟在身后,也能感同身受世忠的悲哀,一大家子两三百具尸骨,可想而知当年的惨烈!

但是现在,要将亲人们下葬,按照山上习俗,不仅需要置办大批棺材,还得准备丧宴请乡亲们一起抬棺下葬,这些花费可不是小数目,而世忠这些年一直在抗日战场上拼命,手里仅剩一点川资路费!这可如何是好?此时,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可以用石头磊棺,自古就有习俗;有的又说去山上伐树,等干了后钉一些薄皮棺材;有的则是建议少买几口棺材,把大家葬在一起!

正在大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时,冯小姐开口道:“把我箱子里的首饰拿去当了吧!买棺材和置办丧宴的钱应该都够了!”众人惊愕不已,这姑娘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雄厚的家财实力?世忠一听这话,反倒气不打一处来,问到:“我不是叮嘱过,让你只带贴身的衣物吗?你干嘛要带些金银首饰走?”,其实他心里担心冯小姐私拿家里的钱财,让继母父兄们瞧不起。这冯小姐却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是我娘的嫁妆,我娘走的时候都留给了我!”

听到这话,几个老婆婆赶紧劝说道:“姑娘,那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还是好好保管吧!”,世忠此时也知道错怪冯小姐了,说道:“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就得留下啊!这事我会想办法!”,但这冯小姐却说道:“没钱,你还能想什么办法?还是赶紧把亲人们下葬了,以后家里有了积蓄,再给我置办几套首饰就是了!”

如果有办法,世忠是一万个不乐意去当冯小姐的首饰的,但是现在确实缺钱,也只得依了冯小姐的主意。他们两人赶到了关坝街上一家当铺处,冯小姐打开了箱子,里面全是玲琅满目的别致首饰,有金银的,也有翡翠珍珠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宝石的。冯小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这当铺老板一一查看了货物成色,低声说道:“东西是些好货,但是如今时逢乱世,这些东西我出不了高价!”,冯小姐问道:“你能出多少?”,当铺老板说道:“都是乡里乡亲,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我最多只能出一千个大洋!”,世忠和冯小姐面露难色,这一千大洋要置办两三百人的棺材,确实不够。这冯小姐心一横,又把身上佩戴的耳环、发簪、手镯等首饰都摘了下来,尤其是自幼佩戴在胸前的一长串碧绿的翡翠念珠,问道:“加上这些,能不能凑一千五百个大洋?”,老板把这些首饰看了又看,再三思考后,决定还是帮二人一把!

正在小二打包货物时,老板从首饰里捡出来了一串念珠,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后,问道:“姑娘可知这串念珠的来历?”,冯小姐回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老板说道:“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清宫廷御用品啊!叫黎椒念珠!你看,这上面还挂着羊脂白玉的凤凰。”,冯小姐赶紧附和道:“老板好眼力!”,这老板却笑着说道:“嗨,我也是井底之蛙,只不过这是我们四川进贡上去的,因此我略有耳闻!这黎椒念珠佩戴在身上,可以祛湿暖胃,这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我就留给你算了,让你也好有个念想!想当年,你们王家老太爷对我也有恩!”。世忠和冯小姐赶紧谢过!这老板随即又说道:“这黎椒念珠,每隔两三年要换一次椒蜜,我家也偶然得过这椒蜜的配方,虽然是些寻常的花椒、艾草、天麻、蜂蜜等物,但是山里也找得到,就给你们拿去用吧!”,世忠和冯小姐再次谢过老板后,拿着配方和大洋就去置办棺材了!

话说两三百具棺材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棺材铺老板铺子里现货也只有二十多具,世忠只得先付了定金,让棺材铺老板带着徒弟们加班加点的赶工。好在只用了个把月,这老板就把所有棺材赶齐了!

但此时,要把这么多棺材运上山,还要抬着下葬,必须得找些壮劳力才行,但年年的战乱、饥荒和征兵,山上青年奇缺,剩下的几乎都是些老弱病残。这可愁坏了世忠,下葬必须得有人抬着,这可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他只得去有男丁的家里,一家家下跪,虽然这些老头子年迈,但是力气还是有一把,山上有规矩,无论红白喜事,只要主人家请了,无论如何都要去帮忙!世忠跪在乡亲们的家门口,哭诉道:“如今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也只得烦劳众位相亲们帮一把了!我世忠今生今世绝不忘大家的恩情!”

山里人家,大家向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很快七山八岭的乡亲们都来帮忙,众人将所有尸骨敛入棺材后,才寻了一方宝地,又挖了几个大坑,这才抬着这几百具棺木,吆喝着号子,往墓地赶去!

最终,亲人们得以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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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东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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