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以后的天,怕是要变了
西离圣华早已命人把这家客栈翻了不下十次,就差掘地三尺了。
对于犹如凭空消失的慕容青曼谢落衍等人,对于他来说,就犹如即将煮熟的鸭子却飞了。
发现慕容青曼后,他命人时时刻刻地盯着,他自己也亲自守着,没让对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一个房间的出口,左右不过门和窗。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让人逃走了。
唯一的时机,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对方趁他们中了饭菜里的迷药,借机逃出了客栈。
他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凭空消失。
一想到这,巨大的盛怒顿时席卷了他全身,压的让他喘不过气。
控制太难,终于还是释放了。
面前的桌椅全都被他狠狠踹了个遍,他的情绪才得以发泄一些。
“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若是还让人跑了,那便提头来见。”
“是,陛下。”一众手下胆寒道。
“既然找不出人来,那这家客栈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来人,给朕立即烧了这家客栈。”
耀眼而灼热的火芒在西离圣华的眸光中闪烁,更加彰显了他的邪逆。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家两层的客栈瞬间被大火吞没。
他不发一言,但脸上那想要毁灭太多的表情,足以让人心颤。
离开前,他特意命人在客栈门口立了一个大木桩,把姚生的头颅紧紧地栓在上面,还留下两人特意守着。
他畅快又解恨地望着那恶心的头颅,似喃喃自语,低声道:
“既然见不了面,那我也只能提前把礼物送你了。虽然不知你在何处,想必这木桩挂死人头颅的事情,明日便会传开,也定能传到你那里。”
西离圣华并未返回离国的都城龙城,而是继续带人沿途追了上去。
他想要的,是一箭双雕。
一边追慕容青曼,一边又借着发疯追人、以致失去理智的借口,前往他真正的目的地,离国边境。
两者方向一致,正好顺路,别人也很难察觉他真正的目的是后者。
隔日,慕容青曼和谢落衍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
从青落镯的空间里出来,两人混入拥挤的人群里。
看着一夜间化为灰烬的客栈和那高高挂在木桩上的姚生的头颅,两人目光一滞,心中猛的一阵刺痛。
谢落衍的身子忍不住颤了几下,慕容青曼急忙扶住他。
两人眼中先满是愧疚,而后则变成化不开的狠厉。
无人处,她果断让他进到青落镯的空间里等着。
然后她换上一身黑衣,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回姚生的头颅,一剑要了那两个守桩人的性命。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看两人生不如死的场面,只能快速解决。
谢落衍和慕容青曼把姚生的头颅,葬在了空间桃林里开的最好看的那棵桃树下。
她对他承诺:“姚生是为了我和玉云棋,才铤而走险,暴露了身份。阿落,我不会让姚生白白牺牲的,我定会让西离圣华付出代价。”
他回她:
“青青,不要有什么负担,姚生不会怪任何人,只因为他深知这是他的使命。不管是执行任务,还是两军交锋,总免不了伤亡……可是青青,我想要西离圣华把命赔给姚生,青青会拦着我吗?”
“不会。在合适的时机,我会亲手宰了西离圣华这个禽兽。”
心软,在这一刻显得再廉价不过。
从这里开始,涉及到人命,慕容青曼与西离圣华也再无和好的可能。
剩下的路程,慕容青曼各种易容,快马加鞭的赶路。
为了不拖累她,也不拖延回去的时间,谢落衍一直都住在空间里。
一边谋划,一边调节心情。
见她如此辛苦,他很是疼惜,却无可奈何。
回程途中,因为西离圣华紧追不舍,并不容易,反而很是艰难。
对方在来路和去路上都布了各种眼线,想要逃避这些眼线,并非易事。
若不是她有空间在手,想必也难逃被捉的局面。
毕竟人多势众。
聪明和计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路上,慕容青曼都在和西离圣华玩你追我跑、来来回回的游戏,刺激又惊险。
谢落衍也跟着担心,不仅咳血频率增加,连咳出的血量都越来越多。
他以为能瞒的住她,可他每一次咳血,白鸽都有告诉她。
所以她日夜不分地加紧赶路,一刻都不敢停。
好在,星光不负有心人,她最终安全地越过了离国的边境,顺利回了容国的南境,风北宁的管辖范畴。
有风北宁在,她暂时能松上一口气。
把谢落衍,容一容二、冥风冥雨从空间里带出来后,她大吃一顿,便直接回风北宁府上、她上次住的那个房间里大睡特睡。
让谁都不要叫她。
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后的她,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深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正在她心情愉悦时,冥风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说:“陛下,大人又开始吐血了,怎么止都止不住,陛下快去看看吧。”
慕容青曼身上的愉悦顿时消失不见,换成了满脸的担忧和愁容。
风北宁听到动静,也立即赶了过去。
慕容青曼进门后看到床边那一大滩的血迹,顿时惊住了,直接愣在原地。
若是仔细看,便不难发现,她衣袖里的手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回神后,她立即坐在床边。
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手拿过他手中的手帕,给他擦拭着他唇边和脸上的血。
望着谢落衍那满脸的虚弱和血液,她鼻子酸的异常厉害。
那双心疼地看着他的眸子,瞬间泪流不止。
泪珠连串掉落在床被上。
谢落衍见她如此,也慌得不行,眼泪也瞬间落了下来。
他从未见她因为什么事情哭过,如今却为自己泪流不止。
心里说不出的心痛,他虚弱地抬起右手,强撑着给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着:“青青,别哭了,我心疼。”
他手上本来就沾满血,给她擦脸时,又弄的她半脸都是。
他苦笑,把自己的脏手往身上干净的地方用力地抹了抹,才又试着擦干净她的脸。
可无论他怎么擦,还是擦不干净她脸上的血痕。
力气耗尽,他只能垂着手,无力道:“青青不喜欢脏,可是我却不能帮青青擦干净了。”
慕容青曼看着他那张苍白无比、却沾满艳红血液的脸,哭的更凶了。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他却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眼皮越来越重,连睁眼都是勉强。
于是他不得不看向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的风北宁。
风北宁感受到他的注视,便走近他。
两人对视,谢落衍能清楚地看到他湿润发红的眼眶。
他知道,对方只是在忍着罢了。
风北宁见谢落衍如此,心里也大受触动。
那样一个才华卓绝的人,何时变得如此虚弱不堪。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起来又会是何等的震撼。
谢落衍轻声央求他:“风北宁,你我惺惺相惜,如同知己。只望……咳咳……只望以后,你能照顾好他。”
话落,声音绝。
猝不及防地,谢落衍又吐了一大口血,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阿落,阿落,阿落……”慕容青曼急唤他的名字,可谢落衍再无动静。
“大人,大人……”冥风立即大哭大喊了起来,以为对方没有了呼吸。
慕容青曼用最后的理智道:“他此刻只是晕过去了。”但若再不解开他身上的冥生咒,他也活不了几日了。
冥风冥雨立即跪下求她:“陛下,你一定要救救大人,大人他一直都想要自己能好好的,陪在陛下身边。”
慕容青曼望着冥风冥雨,又两行清泪无声从她脸上滑落。
沉默了一会,她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泪痕和血迹,轻声吩咐道:
“冥风,冥雨,你们俩帮你们家大人换身干净的衣服,把床上的被褥也换了,打扫干净地上的血痕,我等会给你家大人施针。”
说完,她就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房门。
她没有走远,只是坐在不远处的地上,静静地抬头望向远方,不言一语。
而风北宁和容一容二他们,知道她在思考着什么,也就没有上前打扰她。
如她那般,也都坐在门前的地上,沉默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坐下的腿都已发麻,慕容青曼才从地上站起,走了过来。
风北宁他们也都立即站起。
她走到他面前,颓废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一言不发。
想要看透一个人最快的方式,无外乎看对方的眼睛。
外在的东西都很容易隐藏,唯有睁着的眼睛,最容易泄露人内心真实的情绪。
风北宁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亦或者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他也不解地与她对望着。
她的鼻子旁边没擦干净,还残留一点血渍,他忍不住伸手给她擦了擦。
脸上传来的粗糙触感,让她回了神。
他解释说:“有血渍。”
她轻声回复:“风北宁,西离圣华来了离国边境,想必不日将会亲自带兵,攻打容国南境,你一定要提前做好打仗的准备。”
“臣定会时刻准备着,不惜一切代价,替陛下护好南境,护好容国。”
“风北宁。”
“臣在。”
慕容青曼从怀中掏出那枚她随身携带的金黄令牌:“若是我和谢落衍都没有醒过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了,那容国的江山,就送你了。”
“陛下……”一旁的人听了都不忍惊呼。
慕容青曼这样一说,可想而知,她此次为谢落衍施针的风险之大。
明知不可为,在场的却没有一人能说出阻止的话。
“到时,容一容二、冥风冥雨,你们就都跟着风北宁,尽力辅佐他吧。”
风北宁不敢抬头,怕自己不让她进去,于是低头祝福:“北宁只祝陛下平安归来。”
“容国有你,有风家,是容国之幸。这以后的天,怕是要变了。”
慕容青曼最后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吩咐道:“明日天亮之前,除非我喊你们进来,否则任何人都不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