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国朝夫妇的日常3
邱鹿鸣家里一直请着两个保姆,一个每天做两顿饭,一个每天做一次清洁。
除了坐月子,保姆并不住家。
邱鹿鸣一直向往的呼奴唤婢的日子,是永不可能实现了。
现代不允许人口买卖,家政保姆都是短期签约,再没有卖身为奴的一说了。
邱鹿鸣心里有些遗憾,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不掐着这人的卖身契,至少也得是十年长契,才能让她放心信任。——她完全忘了十五岁时,大长公主破格举荐她为女官,为她撤去奴籍时,她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邱鹿鸣只是偶尔做一道菜,让那父子三人乐呵乐呵。但家中四口人的衣物,是邱鹿鸣亲手打理,她每周要彻底整理一次衣橱,将苏毅鸿所有的外套、衬衣熨烫一遍,检查扣子是否松动,袜子、内衣是否需要更新。
瓦洛佳的衣服基本都是秋宝穿小的,秋宝也常常穿胡晓天和田翔宇穿小的,两个淘小子也不甚在意穿什么,倒是时常刮破裤子,她就拿了针线,在破洞的地方绣一个小老虎、小蝙蝠什么的,栩栩如生,哥俩都很喜欢。
相比来说,姓苏的爷仨的衣服加在一起,也抵不过邱鹿鸣一个人的,别看她没时间做衣服挂到网上,却有时间给自己做一件又一件的衣裙,为此她还专门买了现代服装的自学教材,将立体剪裁融入设计中,古今结合,别有收获。
她还考了个营养师的证书,结合寒温热的概念,给一家列出食谱来,由保姆按菜单做饭。
她每周驱车去一次超市,大采购一番。郊区自家地里出产的作物,自家管够,还能送些给邻居和亲友。
赫春梅已经彻底放弃让她复出工作的打算,一是她有些畏惧与女儿对抗,二是见她每日自得其乐,并且也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新知识,也就不再提这个让母女关系紧张的话题了。
陈默一直没有消息,两年来不知生死,赫春梅向法院申请他为失踪人口,并以感情破裂为由申请了离婚。
自由自在的赫教授,不用再为课题操心,不用再被交流学院借去出差,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每周请保洁到家里大扫除一次。早饭在家喝点牛奶,吃点面包,中午晚上就按点儿到女儿家蹭饭。每周二到滨城大学退休教师活动中心,参加合唱团排练,每周四再去书画班学习书法,另外每晚还要直播一个小时俄语初级知识,还热心帮人解答一些交换生的问题。
总之她似乎比邱鹿鸣还要忙,忙的不亦乐。
邱鹿鸣与她始终保持着亲而不密的关系,她太了解赫春梅了,如果她敢多殷勤一分,距离再近一寸,赫春梅必然又有了倚仗,反过来欺压她。
这种分寸拿捏起来,很有几分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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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提一提邱继根和李金枝。
这对离异老人,都是在病痛中几番挣扎,许是气数未尽。这几年他们的老邻居,很多都因未能及时就医而延误病情去世,这两人却都顽强地挺了过来。
只是苦了他们的女儿邱凤鸣,父亲、母亲、自己家和公司四下里跑,熬得像是五十多岁。
再者就是,他们的大姑爷子田伟装不下去了。
田伟最爱在人前扮演个孝顺,给岳父夹菜擦嘴啊,带他如厕啊,如果有人夸他几句,就更孝顺了!
可人后却是一脸厌烦,爱搭不理。
倒是田浩宇每到假期就去照顾姥爷,带他到户外去锻炼,又去探望姥姥,跟她聊天,给她买一些正能量的书籍,帮她在手机上下载静心的曲子。
怡情的第二年,田伟就又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其实这几年邱凤鸣已经基本不去管束他,她每天忙着照顾奶奶父母儿子,还要经营公司,根本没空儿,也没心思去管这个所谓丈夫,每月给他有限的零花钱,再作能作到哪里去?
邱雁鸣曾劝她要么离婚,要么把姐夫管起来,“你男人让人用了,你不嫌弃啊?”
邱凤鸣冷笑,“谁爱用谁用,反正我也不用了!”
倒霉催的田伟,在与“况儿”约会时,被封在了人家家里,晚上十二点了不回家,邱凤鸣随便给他发了微信问一句,他才支支吾吾说了。
邱凤鸣觉得头一下就大了。
第二天,那个单元有羊了,所有人都被拉到郊县的方仓,每个人的行程轨迹被社区流调揭了个底儿掉。
第三天田伟就被小区群起底,然后群嘲。
邱凤鸣无地自容,她无法不正视这件事了。于是,在田伟从方仓回来后,不许他进自己和父母的家,并向法院起诉离婚,并以他是过错方为由,要求田伟净身出户。
田伟怂了,第一个就去苏家求助,被邱鹿鸣直接用鸡毛掸子狠抽了几下胳膊,赶出去,并叉腰怒目警告苏毅鸿,胆敢多管闲事,就将他以同罪论处。
苏毅鸿正懒得搭理田伟的烂事儿,干脆摇旗投降。
田伟倒也能屈能伸,他跑到邱凤鸣的公司,咕咚一声给邱凤鸣跪下赔罪,哭着扇着耳光发誓说自己这是头一回,是鬼迷心窍,是被狐狸精迷了心,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情,就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云云。
如此连去跪了三天,哭了三天,邱凤鸣就原谅了他,让他回家了。
这次事情,从始至终邱凤鸣始终没有哭,也没有骂田伟,想来已是失望透顶了。
她觉得自己如此,是为了家庭做出牺牲,但田浩宇并不领情,反而觉得妈妈不可理喻,田伟回家后,他跟田伟大吵一架,就躲到了邱雁鸣家中,没过两天,他又敲开了邱鹿鸣的家门,邱鹿鸣见他来,还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请他进屋。
这孩子可怜的,自打上了大学,只有第一学期算是个正常的大学生,后面的三年半,都没怎么见过老师真人,基本都在线上学习。不是关在学校,就是关在家里。
田浩宇到了邱鹿鸣家,忽然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的。
小姨不怎么笑,但是他觉得她有种柔和的力量,她身上有种妈妈和二姨所不具备没有的踏实和安全感,他猜那是小姨夫给予她的。
上课和写论文时,两个表弟常常来捣乱一下,但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反而挺喜欢两个小家伙。
邱凤鸣给邱鹿鸣打电话的时候,哭了,一直说对不起妹妹,“你家里两个孩子那么小,本就辛苦,我家老大还去给你添乱。但姐实在没办法了,我爸妈都生不得气,雁鸣家里也是一团糟糕,我那个妹夫家前一窝的孩子时常就去闹一场,估计啊也过不长久。家里这日子过得稀碎,我都不敢离婚,我怕离了我家四口有天都成了离异单身的,成了家族里的笑话。”
邱鹿鸣安慰她,“皓宇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家里有保姆,也辛苦不着我,还多了一个带孩子的帮手,挺好的。”
“对对,你家里有什么活儿,就让他干,皓宇自小就跟你亲,你看他有事能奔你去,就明白了。”
“明白明白,外甥跟儿子是一样的。我听说他研究生考的是西北?”
“是的。”说到这里,邱凤鸣声音又哽咽起来,“这孩子一心要离我和他爸远远的了,我都能想到,以后他回家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了......”
邱鹿鸣不知如何安慰她,设想秋宝要是十几年后上了大学,她一年到头见儿子一面都难,一定比邱凤鸣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