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各位同学如果都拿到胸牌的话,就可以准备去科室熟悉一下环境了。下周开始实习,请各位一定要遵守实习秩序,不许迟到早退。”
医院的会场里坐得满满当当,负责老师在台上宣布着实习前培训的结束和实习的开始。各个班的班长走上台领取胸牌,顺便核对有没有纰漏。
我打了个哈欠,半倚在座位上。会场的空调吹出的风冷得刺骨,不过窗外的阳光提醒我这是个盛夏。
一个本应是暑假的盛夏。
然而医学生,尤其是实习生,不配有假期。
“敬威,你的胸牌,还有付源的。”
组长把两个胸牌给我,我顺手接了过来。
我叫敬威,是济宁医学院2018级医学检验技术专业的学生。大三一结束我们就离开了学校,被安排进附属医院开始了实习。虽然没了暑假,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穿上白大褂成为一名医生,虽然只是个实习的,但还是很爽的。
“感谢老大。”
“谁说咱是医生,这胸牌上那么大个实习技师没看到么。”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这个狗男人。他叫付源,是跟同班不同房间的同学。这厮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我斗嘴,这项活动持续了三年可是我们依旧没决出个胜负。
“滚蛋吧你,拿好你的胸牌。”
我瞟了一眼他胸牌上的照片,人模狗样。
“看着真像个庸医。”
他也不甘示弱,回答:
“你这照片,看着真像个人类。”
“看见了么老田,这俩人都到这了还在打情骂俏。”
坐在后面的日成酸溜溜地对田哥说,我转过头居然还看到田哥赞成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宝,吃醋了?这厮只是我的过客。”
如果付源是我半同居的室友,那这两位是真真正正的跟我同居了三年。日成本名姚遥,湖南人,一个变态辣少年——在吃辣方面格外变态。曾经我们出去吃火锅,这货觉得人家的变态辣不够辣,又往里扔了一把小米椒。日成是他的小名,在湖南话里“日成”和“事成”同音,家人希望他能心想事成。田哥叫田方长,山东人,因为这个名字,他和姚遥组成了“来日方长”组合,这个梗被我们玩了好几年。田哥睡在我的下铺,搬进宿舍的第一天,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感谢人民感谢党,活了18年终于知道身下睡了个男人是什么感觉”。
其实同寝室还有一个叫盛明明的大哥,五年制的中西医结合临床医学和我们三个四年制的医学检验技术住在一起。他也去实习了,不过由于专业不同,他没有留在附院,而是去了另一座城市。
“话说咱们一共五个组,免疫临检微生物生化和妇儿楼,咱们先去哪个?”
付源翻动着实习手册。因为没带白大褂,所以顺便把胸牌夹在了实习手册的封面上。
“应该是免疫吧,咱们是第一组,按照这个顺序轮。”
“其实我还挺想去微生物的,划平板多有意思。”
付源摘下口罩喝了口水,看着满场的人,又默默地戴了回去。
“注意安全,疫情可还没过去呢。”
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口罩。2020年初的一场疫情,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对抗着这次灾难。不过也正因为这次疫情,让人们认识到了我们检验师这个特殊的群体。
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们还在大二,如今已经要走向岗位了。虽然只是实习,但还是很自豪的。毕竟——可以实现自己学医以来,被人们称为“大夫”的愿望了。
“拿到实习手册的同学们,准备以班级为单位测核酸。注意安全,一组一组来,不要拥挤。”
“你捅我?”
付源把咽拭子的棉签递给我,我白了他一眼,说:
“真希望你递给我的是一把刀,这样我一定不会拒绝捅你。”
“注意手法,别刮下来一堆食物残渣。”
说罢,付源突然贱兮兮地凑过来,小声地说:
“你的技术肯定不如我。”
“滚”
付源悠悠的开口,气的我想把棉签插进他的鼻孔里。
总之,为期一年的实习生活就在这样情愿(并没有)和期待(倒也没)的和谐(诡异)氛围中开始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年会发生这么多改变我世界观的事情,甚至让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故事,从这个夏天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