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戏台
“陆二公子,你猜猜为什么她会选你?”
“陆二公子,你只不过是个替代………”
“陆二公子,他快要回来了呢。”
………
“滚!滚!”下一刻人便从床榻上惊醒,眼底皆是斑驳残影,剧烈喘息,一呼一吸间门脖颈上皆是青筋,映着熹微烛火,男人的脸更显出几分苍白来。
天还没亮,宁去还守在门口,正想着自家公子怎还没醒,乎听到里头陆焉生的叫喊声,忙推门进去,便见自家公子满头是汗,单手扶额,好似陷入惊慌之中。
宁去忙点燃灯烛凑上近前:“公子,您梦魇了?”
陆焉生好似这才回神,看了眼天色许久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差两刻钟便卯时了,您睡下才一个时辰,公子可要再睡睡?”
陆焉生摇了摇头先被而起,今日要早些回府,他此刻便需得早些去,不然太子定不肯放他离去。
宁去见状利索的递上衣物,从门前端来备好的热水进来。
宁去边递上巾帕边道:“小的打听清楚了,戏班子安排在前院,二姑娘还请了不少人,午下便开始。”
陆焉生闻声点了点头,还不忘嘱咐道:“我写给你的吃食都多备些,让程九多费些心思。”
宁去连连应是,不禁心下感慨,公子对二姑娘当真是事事上心,见陆焉生疲惫的眼眸,张嘴不禁劝了劝道:“公子,寻个时间门好好寐寐,总要注意些身子。”
陆焉生却好似没听见,手深入冰凉的水里。
宁去低声叹了口气,乎想起一事来开口道:“公子,盛三姑娘的事,二姑娘好似松口了。”
陆焉生闻声微滞,眼神乎有些可怕,只是叫这还未亮起的天色掩埋了几分,只听他道:“怎么说?”
“说是让三姑娘莫在折腾了,等着她的信儿,公子,二姑娘会不会心软真的想帮呀,不若咱将三姑娘前日去西墓的事说与她听,她许就知道三姑娘是什么人了。”
陆焉生皱眉否道:“你莫多嘴,让她知道该自责了。”
宁去闻声撇了撇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二姑娘帮了她,便是咱瞒着不说,可三姑娘未必不会得意忘形伤害姑娘,知道后许会更悔。”便说还边嘟囔道:“盛大人也真是,也不知找人守着,竟叫那人钻了空子。”
陆焉生微微皱眉,乎冷笑一声道:“她不是想往高处爬吗?那我成全她。”
宁去闻声不明所以,但觉得此刻陆焉生神色很是可怕,不禁打了个冷颤。
巾帕拍打进水中,溅的水花四起,水波里荡漾隐约倒映出男人阴狠的眸子。
春日的卯时天还未亮,陆焉生又踏着晕黑的天色朝东宫的方向而去。
听说有戏班子,沈织织自收了帖子,午上便兴冲冲的到了,一头便扎进了盛婳的暖阁里,连午膳都是在白府里用的。
沈知廊自也来了,不早不迟,恰是在锣鼓声响时落座。
“今日唱的是什么?”沈知廊依旧一把摇扇晃荡漫不经心看向戏台子问道。
沈织织手抓了把香瓜子,嘴里刚塞了果干,说话都嘟嘟囔囔:“好似是近来坊间门兴盛的新戏本子呢。”
盛婳见状也捂着嘴笑,让杏枝去取名项来:“你去问班主拿来,下一幕让沈大哥挑他喜欢看的。”
杏枝点了点头应是,恰此刻点珠莲步缓缓而来。
沈织织向后看了一眼,见她身后空荡无人。便对着盛婳道:“我便说了,他肯定不来,白费功夫了不是。”
说话间门点珠便走到了盛婳身侧道:“奴婢请过了,说是正在写老大人要抽查的文章,待写好了,必会来陪姑娘。”
盛婳闻声思忖了下道:“你去回话,让他莫急,这戏在府上唱好些日子,有的是时间门瞧,还是学业要紧些。”
点珠点了点头应是。
沈织织与沈知廊对视一眼,显然已早习惯盛婳的体贴。
今日这戏是沈织织选的,她本想选时下最风靡的画本子,怎想班主特地递来了这新剧目来。
沈织织本想拒绝,可班主说是才兴起的,瞧的人不多,却也能看个稀奇,又拍着胸脯说这戏必会火,沈织织不免心动,便点了头,本以为是什么欢喜的剧,却不想自开头起便情感纠葛的戏。
故事所讲便说男女情爱,女人爱他时,男人不自知,凭着少年意气伤害女人许多事情,男人爱女人时,女人早已放手,失了音信,男人却已疯魔,为一执念泣血,为曾伤她之人报复……这戏实在狗血,看的一旁沈知廊如梗在喉,满头黑线。
不过沈织织却是瞧着津津有味,还抹了把泪道:“我怎觉着那男人可气也可怜,哎!”
盛婳眸光定了定,闻声冷然接了一句:“有何可怜?”
沈织织道:“就是可怜,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若是找不到那人。他便要负着歉疚孤苦过一生了呢。”
盛婳闻声只抿唇骂了一句:“疯子罢了。”
难得见盛婳如此冷淡,沈知廊乎觉得比这戏还好看,微微笑了笑道:“婳婳怎这样讲?”
沈知廊说话间门余光撇见了从廊下朝这边走进来的一道身影。
盛婳敛眸道:“自始至终全是他如何想,他不喜便厌弃,喜欢便强求,从未想过那个女子如何想,凭甚什么都围绕着他转?不是疯子是甚?”
她话音落下,便见门边的身影微微一滞。
沈织织闻声眨了眨眼睛,对方才男人的可怜乎的便淡了许多,甚至附和点了点头:“婳婳说的不错,那确实是那男人活该!”
沈知廊见沈织织似墙头草一般附和,不禁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人都自私,也都有执念,易地而处,女子喜欢时便依恋,不喜欢时便不告而别,男子本也是淡然无执念之人,这相思既结在了一起,哪里分得清对错?”
沈织织抵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下,又附和着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个么道理,人家本无情无爱的人,被搅的天翻地覆,也没给人个反应的机会,哎……”
盛婳愣了一瞬,看着台上仍在继续的戏班子许久无话,片刻才道:“那女子就活该受那冷落屈辱?不喜欢了,看淡了,离开了也能成了错事?这事我看不明白……”
沈知廊见她好似很在意这事,便开解道:“这没有对错,若非要论对错,只能说自一开始就不对,月老拉错了红线,女人挑错了招惹的人,偏那主角就是这样偏执的性子,一招惹便甩也甩不掉,两人便定是要拉扯……”沈知廊见盛婳神色越发凝重索性甩锅道:“这哪里是月老拉错了红线,分明是这这戏写的不好,不看也罢,莫要坏了心情。”
盛婳乎抿唇抬眸道:“那便是孽缘了。”
沈知廊张了张嘴,倒也没想到,一台凭空捏造的戏竟也能惹得她感触颇多。早知便依着她方才的意思说了,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瞧见的人,救星似的又看过去,怎想却空荡一片并无人影。
沈知廊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莫不是刚才眼花瞧错了?
真是怪事。
“我有些累,先回屋睡歇会,待会再来看。”盛婳青烟似的柳眉微微隆起,一眼瞧便觉得她好似很不舒服。
沈织织忙关怀道:“可要紧?那我陪着你去!”
盛婳莞尔笑了笑摇头道:“这戏你这样喜欢,可别走了,我就去后头歇歇喝喝茶,一会便回来。”
沈织织闻声也没再强求,见她神色倒也还好,也不算是强撑的意思,便摆了摆手让她慢些。
盛婳起身微微躬身,才缓缓离去。
“都怨你!婳婳身子不好,你放才也不知让着些她!”沈织织白了眼沈知廊抱怨道。
沈知廊无奈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讲,只是看着盛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怎觉得方才盛小二的神色不大对,好似很切实经历过一般,可回神想想一觉可笑,拿扇子骨敲了敲头,真是疯了,竟是什么都敢想。
盛婳刚进后院,乎见身后来了一小厮,将杏枝拦下道:“杏枝姐姐,方管事寻你去一趟!”
杏枝闻声有些踌躇,点珠现在也不在姑娘身边陪着,她再走,姑娘便无人伺候了。
盛婳见状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小楼道:“你去吧,我在那屋子里歇,点珠约莫一会便来了。”
杏枝想了想也是,这是在自家白府,又是把手森严的后院,自是不会出什么事,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转身离去。
她却忘了今日戏班进府,闲杂人等颇多。
也她并未注意到跟在盛婳身后一道矮小精壮的身型。
盛婳脚步轻轻地朝着那小楼走去,人刚过垂花门,乎手腕被人一把拉住,盛婳不禁睁大了眸子,心下猛然一顿,正好叫喊,便被人一把捂住,只听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自耳边散开:“是我!别怕!”
陆焉生炽热气息吹拂在盛婳质弱白皙脖颈之上,一下又一下,盛婳觉得难受忙躲开,却不想更是拉近两人距离,人竟不知何时躲进了他怀里。
“陆焉生!你到底要做甚!”盛婳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得吱唔问道。
陆焉生垂眸哄道:“有人,你乖些,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