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身居高位久了,有几个能讲讲真话、喝喝酒、开得上玩笑的朋友,便显得很难得。
应隐从未见过商邵跟朋友相处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朋友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情的,换好了衣服,在商邵眼前转了一圈,问:“这样好吗?”
她惯爱穿吊带,因为锁骨与肩膀都漂亮。不过吊带晚礼服也实在难玩出花来了,应隐快把各种剪裁版型材质颜色的吊带裙穿遍。她今天仍然穿了条黑色的,背后有一些露背的小心机,修身帖曲线的剪裁,腰肢很细,骨肉匀停。
商邵牵住她手腕,仔细上下看了数眼,“刚刚好。”
“刚刚好”的意思是,这是条存在感很低的裙子,再漂亮点,他怕是要吃醋。
应隐抚着颈项上的项链圈,望向镜中:“会不会太朴素?”
商邵斩钉截铁:“不会。”
应隐很有点偶像包袱,一边拉开首饰柜的当中一层抽屉,挑选了一支细细的金色臂钏,一边问:“他们见了我,会不会觉得不如精修里好看?”
天地良心,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离谱的担忧。
商邵失笑:“听我的,他们完全不值得你这样。”
他是待人接物都很珍重之人,能说出这种笑谈,可见与这一圈人确实关系亲密。
应隐唇角偷偷上翘,在穿衣镜前端详自己半晌,临时改主意:“我觉得还是太普通,换一条更漂亮的……”
说完,被商邵扣着手腕按到怀里:“不准。”
应隐已经笑倒在他怀里。商邵无奈,眼睫微垂:“故意气我?”
“你好小气。”隔着衬衣,她葱管似的指尖点点他心口。
商邵笑着,叹着摇了摇头:“信我,你越漂亮,等下越后悔。”
那些其实都是香港人,着实是商邵太按兵不动了,他们才攒个局千里迢迢来内地看嫂子。攒局的是间老牌律所的少东,跟商邵年纪相仿,在内地玩票性质地盘了个私人酒庄,今天便将场子安排在了那儿。
路程远,有三十几公里,但商邵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开了那台1957年产的奔驰300sl轿跑。他这一台并非是更受追捧的鸥翼门,而是敞篷版,漆色是复古经典的benz银,织物软顶,奶油色内饰。车况保养得很好,他花了七百多万欧元拍到手,但只停在深水湾的地下车厅,鲜少开。前段时间从香港运到内地,要送给应隐,以取代她那辆薄荷绿的五菱宏光。
他用理由是很充沛的:“都是玩具车,这一辆应该更结实。”
应隐见这车第一面就喜欢得很,在庄园的草坪上试驾,原本就开得很小心翼翼了,听到七百多万欧元,一脚把油门当刹车,差点跟他新婚就殉情。
她按指头算了半天,商邵贴心地告诉她答案:“按照那年汇率,大概在六千多万人民币。”
商邵今天会选择开这台车出来,应隐便都知道他心情好。他让她开,应隐却没这个出息,上车后,扶着方向盘手软半天,油门轻轻踩一点,滑行不过十米,她就连跌带爬地推门下车,退位让贤。
商邵坐在副驾驶上,一肘支着窗,轻声失笑半天,在应隐三催四请下,才勉为其难上了驾驶座。
已经五点,夏日白昼刚好走到了温柔的尽头,他折了软顶,让车子敞篷起来。海风带着日落的温度灌入。
到了酒庄,一幢欧洲古堡式的石屋别墅沐浴在晚霞中,屋前攀着三角梅和淡白色野蔷薇,有些野趣。自大门口沿着水磨青石板路驶入,门童在门口候着,接了商邵抛过来的钥匙,自去泊车,另有侍应生躬身引路,问候道:“商先生,商太太,晚上好。”
商邵是第一次来这边,对路不熟,请他领路,问道:“他们到了?”
话音刚落,听到回廊尽头一道声音迎面而遇:“哪敢让你等啊?就差你一个了。”
抬眼见了应隐,“哟”一声,“嫂子真是大明星,我这儿今天是蓬荜生辉了。”
商邵轻笑着摇了摇头,为应隐介绍道:“Alex,是个律师,香港人,不过在北京生活了快五年。”
应隐打量他,他有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于他的职业来说真是个缺点,因为显得他多情而浮滑。
Alex伸出手:“嫂子别听他介绍,我有正经中文名,姓孟,名泊还,”吟诗一句,“夜泊江门外,欢声月里楼。”
应隐头一次听这诗,还没体味到是哪个“泊”,便听商邵冷淡道:“泊车的泊。”
应隐恍然大悟:“哦。”
孟泊还:“……”
也跟着务实道:“有借有还的还。”
应隐记得这个Alex,就是他在商邵朋友圈起了一百万的赌注,是商邵在剑桥三一的学弟。Alex家是律政世家,祖父是香港十分有名望的大状,家中长辈在立法委员会任要职,拥有很丰富的政商资源,名下律所承袭两代,是香港律政届的一块金字招牌。
不过,商家和商宇集团的合作律所是咏诚,并非孟家,大约是有一些别的考量。也因此,虽然与商邵的门第出身有鸿沟,但跟他相处起来,孟泊还还是保留了学生时代的习气,真诚而松弛。
别墅里曲曲绕绕,回廊外的窗子,一扇比一扇日色渐晚。
商邵让应隐考Alex第二句带泊的诗句,Alex支应半天,说:“停车坐爱枫林晚。”
被商邵一瞥,他说:“你说的,泊车的泊。”
商邵牵稳了应隐的手,颔首道:“恭喜你,你现在已经了解到有关律师这个职业的全部。”
孟泊还“啧”一声:“骂人啊。”
进了厅,宴席已经摆上了冷盘,圆桌中心花团锦簇,用的是深浅不一的无尽夏绣球。
纵使屋里有沙发,但几个青年仍然站着,当中一个穿黑衬衣,手里举着一瓶酒。听到人声和脚步声,几人都纷纷回头,拿酒的那个黑衬衣不打招呼便笑道:“你是真难约。”
商邵笑了一声,“最近忙。”径直问:“带了什么酒?”
“1980,LePin,”又道,“不是为你带的,是给嫂子带的。”
这是波尔多传奇名庄的顶级年份,即使是拍卖行里,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商邵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烟,没点,在修长指尖夹着,似笑非笑道:“她是妹妹仔,只喝甜起泡和热红酒。”
百多十万的酒拿来煮热红酒,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但那人闻言,便将酒瓶递给侍应生,问应隐:“甜起泡也有,热红酒嫂子想什么时候喝?Alex好让人去准备。”
应隐窘了一下,还没推托,商邵便紧了紧握她掌尖的手,凑过去温柔低声问:“餐后喝?那个单宁重,餐后喝舒服点。”
应隐便“嗯”一声。
其余几人怕是故意的,都轻轻响响地咳嗽起来。
应隐花了些时间才辨识清楚,那个穿黑衬衣的姓邱,大家都叫他Allen,中文名停安,家里做地产和轻工生意;另一个矮一点、戴黑框眼镜的,叫Lee,是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还有个穿T恤的,很清瘦,懒懒散散的模样,叫林伟奇,在中环做基金。
四个人,各有各的出身,各有各的职业,除了邱停安是商邵自小的同学,其余几人认识商邵时,都不太知道他是谁。
“我是被他骗上船的。”林伟奇也玩帆,说:“看到有船东招工环游世界,我从Newyork请了假,上船,见面聊了几句,觉得他这个人很靠谱,没想到刚出地中海,就被十几艘快艇和直升机包了个饺子,干。”
这个话早听他讲过十几遍,因为预知了接下来的结局,几个人都憋笑起来。
林伟奇看着应隐,语气激烈道:“那瞬间我真以为是被什么国际刑警包围了,什么枪战、撞船、爆炸,上法庭时怎么自证清白怎么上诉越狱全部都想了个遍,结果最后是他爷爷叫他回家。”
话音刚落,餐厅里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应隐攥着刀叉,笑趴到桌子上。
商邵无奈,跟着莞尔:“别笑,二十一岁时的事情。”
那是他为了环游世界所做过的最充分的准备:状态良好的远洋帆艇、三个志同道合经验过硬的船工,以及对家里的瞒天过海。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商伯英识破。
乖乖上了岸,商伯英在码头的一间大堂里等他,他不吭声,商伯英问时,才冷静地说,他原本的梦想是单人环游世界,现如今雇三个人已经是妥协。商伯英听了,连拐杖带茶碗都一起扔到他身上。
茶叶茶汤淅淅沥沥扬了商邵一身,他没说话,周围也没旁人,只有死寂。
老人家心有余悸,梦里时时牵挂惊痛着意外死亡的长子,商邵懂。他这个长孙,不得不为他惜命。
“Leo这个人,就是看上去四平八稳。”邱停安抿一口红酒,慢悠悠说,“我们小学四年级时,有个同学在板球比赛时组织逃课,被老师一网打尽,那个领头的就是他,偏偏他平时看上去靠谱优良,老师不批评他,还痛惜他被我们带坏!后来去了英国,寄宿制,又逃课,翻铁栏杆时,一扭头,路灯照得雪亮,我说,干,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几个人又轰然笑起来。
“我们几个都罚站批评,到了他这里,宿管那老头说的话一模一样——Leo,我知道你是被他们带坏。”邱停安叹笑一声,问应隐:“你就说,跟他当同学,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应隐笑得喘不上气,“嗯”一声,被商邵搂进怀里。
“谁倒霉,嗯?”他垂下脸,挨得极近,边亲她唇角边笑问:“我可没有怂恿他,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邱停安抱臂环胸,摇一摇头:“你幸好不做坏事。”
“我没有想过你还会逃课。”应隐笑累了,缓了缓,拿掌心贴住心口,朝后仰起眼眸看他。
“这不叫逃课,叫对现有规则提出修正建议和尝试。”商邵温文尔雅道。
因为气氛好,又许久没见,醒好的两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借着酒意,几人都开始审问恋爱细节。也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单方面的真心话坦白局,答得出的答,答不出的,便喝一杯。这么见鬼的规矩,商邵心情好,竟然也认了。
“谁先喜欢谁?”
商邵还没开口,应隐便捧着红酒杯,垂着眼睫道:“我。我先喜欢他。”
邱停安痛心:“大明星,你真是眼神不好,这辈子算了,下辈子擦亮眼。”
商邵笑了一息,懒洋洋警告他:“别乱说,还没登记,把她说反悔了,你赔不了我。”
“那么也是嫂子追的你?”
“是我追的她。”商邵笑了一笑:“她刚刚给我面子,其实是我对她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图谋不轨,步步为营。”
“我的老天。”孟泊还冷静地道,“我不能想象。”
他跟商邵是在环剑桥的骑行中认识的。每个周末,他都会骑一辆黑色自行车,沿着剑桥古老的街道骑行一圈。他总是会遇到商邵,穿英伦式的衬衣马甲西服,颜色质感都配得很好,有时会把马甲换成针织衫。秋冬时是如此,夏天便单穿一件衬衣,袖子工整地卷着。
如此三个月,孟泊还都一声不吭,有时年轻气盛,冲下三一巷时,故意超过他。终于有一次,他在康河边跟他相遇,见他身边跟着一个父辈人物。等他一人了,孟泊还脑子一抽,说:“你跟你父亲长得不是很像。”
商邵微怔,笑了一笑,回道:“那是我的管家。”
“你不觉得我唐突?”孟泊还问。
“你跟我一起骑了六个周末的车,我想也快了。”
周围草长莺飞春风报信,孟泊还却震惊得不能动。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他,但无数次偶遇,他都不动声色,甚至眼神对上时,也毫无波澜,连一丝丝的不自在都没有。
他从没见过比商邵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的人。与他一比,他这个只小一届的,简直像毛头小子。
剑桥的中国面孔这些年越来越多,但那时并不算多,孟泊还跟在他身边交友游历,很久很久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浪荡子,把爱情当一个有趣的游戏,因而知道商邵身份后,第一个念头便是:他身边怎么不留女人?
他甚至问过商邵,是不是家里早早给安排了联姻对象。这样一个人,他说他见色起意为得到一个女人步步为营。
孟泊还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兄弟会的事?”
“嗯。”应隐点点头。
“你没有怀疑过他是gay吗?”孟泊还不可思议道。
“……”应隐抬眸望了商邵一眼:“没有。”
“为什么?”
“因为眼神。”
“什么眼神?”他追问,像在法庭上。
“他看我的眼神——”应隐太好套路,说完了,才脸红起来。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莫名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是gay才怪。真gay看她的眼神她又不是不知道——比如商陆,全程一个字:稳。
邱停安问了个超尺度的问题:“第一次在哪里?”
即使是再好的朋友,商邵绝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拿出来品论。他不回答,将杯中威士忌饮尽后,手指点点桌子,散漫而举重若轻的两个字:“够了。”
等到把邱停安带来的六瓶红酒都喝完时,几人便转移到另一间厅里,一边玩德扑,一边喝酒。
应隐不会玩,听商邵讲了遍玩法,懂了:“就是比大小,吹牛,跟骰子一样。”
虽然本质上没错,但商邵已经预见到要输一晚上的局面。
“德扑是博弈游戏。”他认真道,拿起纸和笔,一边举例计算赔率,一边教应隐:“加注,弃牌还是allin,都有算策。”
他的教学太耐心,孟泊还玩着筹码,说:“你带应隐一起玩不就好了?”
邱停安道:“不行,每次Leo在我都输很惨,今天她来,Leo不准入席,给我们发牌。”
商邵一笑,偏垂过脸,将袖子慢条斯理地挽上去:“行。”
邱停安未雨绸缪:“不准支招。”
哪知应隐根本不怕,自信心充足:“不用他教。”
商邵放弃让她在微醺下保持理智和算力的策略,出下下策:“你可以观察他们,如果你无法琢磨他们的底牌和自己的胜率的话,就试一试分析他们的微表情。或者,用你的演技骗过他们。”
应隐合掌一击:“这个简单!”
小女孩的样,让数人都笑起来。
商邵便纡尊降贵地给他们当起荷官。他洗牌的模样慵懒娴熟,指尖修长,切牌、翻牌、揽筹码,自有股赏心悦目。
这几人都是老手,应隐初来乍到,脑子生锈,连谁大谁小都要在心里默背一遍,怎么跟得上?
偏偏他们还故意在分牌下注间隙跟她闲聊。
话很少的建筑设计师Lee问道:“我想知道Leo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他带你去哪里玩?”
“玩帆船和皮划艇,”应隐一手托着腮,认真道:“去森林里露营,听雨。”
咦,底牌是什么?忘了。她看一眼。
其他四个:“……”
目光齐齐平移向商邵。
应隐:“怎么了?”
“女明星都像你这么好追吗?”邱停安漫不经心,好笑道:“还是我谈的那几个不对?我只记得她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买包。”
“可是露营很有意思,帆船也有意思。”应隐想到什么,声音轻下去,目光垂落到牌面上。
“你目光闪躲什么?”孟泊还敏锐地拆穿,吹一声口哨。
应隐:“……”
她面皮泛起滚烫,所幸在昏暗的氛围灯下看不出。
商邵手指点点茶几,警告他们:“别欺负她。”
他说话自然有效,但现在这个场合,效果有限。
静待一轮发牌,孟泊还扔出筹码,瞥一眼明显在算大小的应隐,唇角一勾,故意问:“露营也只是露营,不干点别的?”
应隐本来就算不清,喝完酒后脑袋直来直去的,玩不了这游戏。被他这么有意一打趣,双眼本能地望向商邵求助。
商邵坐姿慵懒,搭在椅背上的手捏了一副牌,双眸微阖扫了桌面一圈。虽然不知道应隐底牌,他还是微微颔首一下,示意她加注。
“场外支援,罚一杯。”Lee很眼尖。
“什么时候的规矩?”商邵问。
几人同仇敌忾:“现在。”
商邵无奈一哂,摇头认栽,喝光杯中威士忌。
又一轮发牌。
邱停安盯着牌,佯装不经意道:“我们以前经常开玩笑,Leo那台港·3,拿来谈恋爱也不错。”
他话里有话,应隐心里有鬼,“唔”一声,把脸埋进臂弯:“不打了,你们欺负我。”
大美女撒起娇来无人能挡。几个男人又是咳嗽又是找水喝,商邵笑了笑,将牌一扔,拉应隐入怀,示意道:“重开,我来。”
邱停安喝了口水,道:“嫂子别介意,兵不厌诈。”
商邵既要入局,孟泊还打了个响指,叫一名侍应生来发牌。
牌局这才算正式开始。
他们打得仍然很放松,但应隐看得出,自从商邵上了桌,其他几个都敛了玩笑神色,丢筹码、翻牌、弃牌、闲聊,一切的节奏都很快。女士在场,无人抽烟,孟泊还把一支烟管玩烂。
其实不过几万上下的局,输一晚上也无妨,但显然,德扑的魅力并不在于输赢多少。
应隐观察得仔细,譬如林伟奇是喜欢唱衰骂牌叹气的,孟泊还冒进,常常allin,邱停安有个习惯,以小博大后赢了,会洋洋得意地将底牌亮出,告诉别人他的牌其实很小。但商邵从不,应隐一次都没见过他亮底牌,即使他是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赢到了最小底牌的一局。
能忍住炫耀是很难的,尤其是在这种骗过高手的快感冲击下。
因为醉意,应隐本来是有些困倦的,但看进去了,忽而觉得有意思起来。
孟泊还眼见她越琢磨越目不转睛,笑道:“嫂子这是看到乐趣了。”
玩累了休息,邱停安分烟。商邵已经很久没抽,想到戒酒一事既已挪到正式婚礼后再重来,便没有扫他兴,将烟接了过来。点起时,应隐凑道他耳边:“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商邵指尖掐烟,一手掌心揉贴着她的腰,似笑非笑问:“什么?”
应隐掰着手指,一五一十:“永远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底牌,因为基于底牌,高手可以倒推出你的决策方式,甚至博弈时的取舍偏好。赢时不炫耀,输时不懊恼,绝不因上一局的失败而变成这一局的冒进。”
商邵静静地听完,将那支只抽了一口的烟捻了,拉她坐进怀。
抽烟哪有吻老婆重要。
“我想吻你。”他指骨贴着她脸,拇指在柔软嘴角揉了一揉:“你介不介意?”
应隐没回答,凑上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商邵呼吸沉下来。
那几个在外面透风的透风,打电话的打电话,商邵瞥了眼唯一还在场的Lee,Lee识趣地走了。
商邵一手揽抱住应隐,另一手停在她腰间,与她对视一会儿后,充满侵略性地吻上去。
玩牌的快感确实是助兴的。何况她这么聪明,是个有天赋的学生。
他的舌尖仅有很淡的烟味,舌面与应隐的摩擦,咬了她的唇含.吮。
Lee在门口打电话,声音透了些进来:“我来门口接你。”
走了两步,遇到回来的孟泊还,道:“Vic到门口了,我去接他。”
应隐不知道Vic是谁,只注意到商邵的吻停了,继而抽离出来。他神情未变,但眼眸莫名眯了下来,在如晦的暗色下,认真端详应隐。
失策了。她今天还是太漂亮,尤其喝了酒。
“怎么了?”应隐不明就里。
“该回去了。”
“嗯?”应隐更奇怪。孟泊还刚刚还说留了瓶什么酒最后开。
“陈又涵来了,你想不想见他?”商邵勾住她手指。
一枚,两枚。
他确认她戴了求婚戒指及结婚对戒。
送命题。
应隐心里迅速划过这个念头。就说这个英文名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陈又涵!宁市怎么这么危险?
她答“不想”,头摇得十分果决,又快。
“心虚?”
应隐:“……”
“喝醉了没有?”商邵凑上去亲她,汲取她津液里的酒香与甜。
“嗯。”应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两手环着他脖颈:“醉了,要回家。看海绵宝宝。”
这回答很合商邵的心意。
走廊上,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坐会就走,老婆还在家里等我。”
“你少来,叶开现在比你都忙。”
被揭穿,陈又涵戏谑笑一声,从善如流道:“说错了,是我得回家等老婆。”
“上次玩牌,你说Leo不在,玩得不尽兴……”孟泊还推开房门,“而且今天他带了应隐——”
屋里早就没人。
孟泊还:“……人呢?”
陈又涵咳嗽一声:“看来有些人,不是很欢迎我。”
夜色下,被放在300sl车顶的手机嗡嗡震动,咚得一声,砸到草地上。
车钥匙给了门童,门童给了接待的前台,孟泊还这玩票性质的酒庄服务不到位,前台玩忽职守,商邵既找不到车钥匙,也找不到司机。
将老婆私藏回家计划宣告失败。
升至中空的月色下,Benz车的银光宛如童话里才有,是给公主乘坐的。
应隐被商邵压在车上,两手抓紧了他的衬衣衣襟。、
商邵一手搭着车顶,一手撑着车身,将她圈禁在怀中,吻得她难舍难分,招架不能。
转出来的五人都到了门前廊下。
孟泊还最了解他,抱臂看了半天,缓缓地问:“说吧,哪个惹毛他了?”
剩余三人都扭头看前科累累陈又涵。
“Vic,这你不地道了。”
陈又涵只觉得一口锅从天降,笑骂了一声:“我对天发誓,她挺清白的,别乱说。”
“总不能嫂子看上过你。”建筑师Lee很有反向思维。
邱停安睨他一眼:“那不能,嫂子虽然眼瞎,倒也没瞎到这地步。”
互损了半天,陈又涵两手插进裤兜,懒洋洋笑了下:“算了,各位,好好欣赏,这风景难得一见。”
他话音一落,几个大男人都掏出手机来拍照。
天色很暗,但路灯雪亮。画面中,六千多万的银色复古轿跑匀停月色,虽然看不清脸,但谁都能看出他护她护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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