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队长的拥抱
从楼上下来,林澜能感觉到楼上的谢子路一直在看着自己，冰冷又犀利的眼神，好像要将他看穿。
林澜假装不在意,打车离开。
他上车后长松口气,当即给肖盛景发消息：队长，你不用来了,我在回来的路上。
肖盛景：嗯。
肖盛景：没发生什么事吧？
林澜：没，我跟他套了点话。
肖盛景：什么话？
林澜：还不确定,等我调查完再告诉你。
他打车回到房间，开始疯狂搜索有关升源中学的一切。
网上根本就找不到和它有关的消息,无论好坏都没有,各大社交平台都看不到相关讨论，帖子一发出去当场被毙,勉强找到升源的论坛,还必须要用学号登陆后才能查看里面的内容。
林澜尝试注册，怎么都无法成功,他赶紧拿上录音笔,到隔壁找肖盛景，“队长,你在吗？”
里面传来肖盛景很模糊的声音：“嗯？”林澜听到浴室有水声，暗戳戳打开门,“队长，你在洗澡啊。”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肖盛景,他当即关掉淋浴,声音变得警惕：“你干嘛？”
“我有点重要的事要找你，我等你洗完再说。”林澜主动进门，还顺手把门反锁。
门反锁的时候会有一声“咔”的清脆响声,很清晰，肖盛景显然也听到了，“你锁门干嘛？”
“我要问你点见不得人的事，我怕别人听见。”
“？”这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林澜来的次数太多了，已经把肖盛景的房间当成自己的一样随意，他一屁股坐上电竞椅，调整高度，电脑界面上还挂着肖盛景刚打完的一把排位，底下一堆没回的消息，头顶一堆没点开的好友申请。
作为一个有点强迫症的人，林澜看得难受，一定要全部给他点开。
“队长，有个小喵喵喵的加你，好像是个主播，我帮你同意了哈。”
“别同意，她想让我带她，我带不动。”
“哎呀，”林澜手快，已经点了，“怎么办？我都同意了，那我把她删了吧。”
“算了，放着吧。”
“嘶……我已经删了。”
“……你知道她直播间有多少人吗？”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林澜继续往下点，“队长，有个叫阿修的找你双排，看着像个主播，我帮你拒绝了哈。”
“别拒绝，我刚答应他约战了。”
“啊，”林澜以为又是什么蹭热度的主播，已经点拒绝了，“……那我要厚着脸皮让他再拉我吗？”
“……算了，我等会儿跟他解释吧。”
“哦，”林澜很快又看到下一条，“诶队长，有个人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想邀请你参加一场友谊赛，我要帮你同意吗？”
肖盛景深吸一口气，“林澜，你是有强迫症吗？看到消息一定要给我点开？”
被戳中的林澜老实承认：“不好意思啊队长，我确实有一点强迫症。”
肖盛景无奈叹气，本来都不打算计较这件事了，又听到林澜惊呼：“啊，这个加你的好像是ENG的中单？我给你点了拒绝，应该没事吧？”
“林澜，”肖盛景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动我号？”
林澜也知道自己手贱，他打了下自己不老实的手，乖乖坐好，“我不动了。”
肖盛景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就匆匆出来，他俯身过来，伸手越过林澜处理那些弹出来的消息，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香味。
林澜只感觉到一道阴影落下，随后就看到他在键盘上翻飞的指尖，把他遗留下的摊子全部都妥善处理。
水珠从发梢落下，递进林澜脖子里，透心凉。
他想起身，才发现自己被肖盛景整个人圈住了，压根就没有起身的空间。
“队长，”林澜抬头朝他看去，正好看到他硬朗的下颚线，他处理消息的时候很专注，刘海微微遮住他的眼睛，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邻家的大哥哥，少了很多疏离感，“你去吹头发吧，我不动你消息。”
肖盛景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他回完最后一条消息，起身去擦头发，“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澜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赶紧拿出自己的录音笔，把自己和谢子路的对话完完整整地放给肖盛景听。
“这是我今天问他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可以确定那份治疗方案是谢子路逼我签下的，吴明和他是一伙的。第二个问题，他说不是他逼死的我，这里我暂时还没搞懂，还得再查。”
“最后一个问题，队长，你记得那天在巷子里打我的那伙人吗？带头那人戴着小丑面具，很瘦，喜欢戴戒指，我怀疑那个人就是谢子路，如果不是他，我问的时候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是，他不肯回答，那就说明一定是他。”
林澜的猜测是对的，以谢子路的性格，他并不屑于撒谎，不愿意回答反正证明他就是。
肖盛景听完录音，眉头微皱。
他对这伙人也有一些印象，“升源确实有一群这样的学生，进行一些灰色地带的交易，他们会戴面具和变声器，做事不会留下痕迹，就算不小心留下，里面也会有有权有势的人出面帮他们摆平，这也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成为所有学生的噩梦。”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为首的人会是谢子路。
还有一件事肖盛景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伙人身上背过几条命案，警察查过很多次都不了不了之，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谢子路。”他担忧地看着林澜，“他不敢回答你，因为这件事可能会把他送进去。”
林澜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抓到了他的把柄，但是要怎样才能拿到证据呢？
“队长，你能不能登陆升源中学的论坛？我想上去看看有没有照片，或许能帮我找回一些记忆。”
“升源的论坛只有在校学生才能登陆，一旦毕业就会失效。”肖盛景掏出手机，一顿操作，“我给你借一个号吧。”
号很快就借到了，林澜坐下，紧张地看着他输入账号，结果却在登陆的时候显示失败。
“怎么回事？”
“应该是IP不对，学校以外的IP都无法登陆他们的论坛。”肖盛景很冷静，他伸手在键盘上一顿操作，很快就给自己造了个学校的虚拟ID，这次果然能够登录上，“可以了。”
界面弹出升源独特的鹰形标志，甚至还出现了几道跟学校有关的测试题，要求在5秒内做出回答。
好在肖盛景都准确无误的回答上，界面终于弹到论坛界面。
林澜没想到一个论坛都能整得这么神秘，他点进去，前面和普通正常的学校没什么区别，正常友好交流，但越往后看越看不懂。
一些奇奇怪怪的帖子开始出现，还带着奇怪的词汇，底下居然还有一堆人跟着兴奋地附和。
肖盛景跟他解释：“这是他们圈子里的暗号，除了他们，没人看得懂。”
他接过林澜的鼠标，跟他科普，“看到这个锁的符号了吗？这是校会的加密标志，必须要入会才能看到他们的加密帖子。”
林澜点进去，显示他不是该会的成员，不予查看，“队长你入过会吗？”
肖盛景表示：“只入过学生会，里面的帖子都是一些工作内容。”
除了学生会，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校会，他滑到后面，看到一条带着“哥谭”二字的校会，也是加密文件。
他下意识点进去，果然，根本无法查看。
关于“哥谭”的校会介绍只有一句话：欢迎来到欲望之地。
他的创始人头像是个小丑的面具，显示入会人数是171，热度在所有校会中稳稳排名第一，第二名的学生会被甩出一大截。
“这就是在巷子里欺负我的那群人。”林澜确定，因为那群妖魔鬼怪很哥谭风，为首人正是小丑面具，“这些加密帖子没办法破解吗？”
肖盛景摇头，他自己就在学编程，所以他很清楚：“升源的防御系统，堪比国家级。”
真相就在眼前，结果却加了锁。
真是气人。
林澜看了所有哥谭发出来的没有加密的帖子，每一条的内容都很莫名其妙，但底下却有一群人疯癫地附和，看着很像一群得病的人。
林澜无法理解，“学校不管吗？”
肖盛景却说：“拉帮结派是升源一门很重要的课，所以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把孩子往里面送。”
难怪这么无法无天，原来背后有一整条利益链。
林澜将所有能看到的图片都保存下来，发送到自己的号上，“队长，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林澜，”肖盛景忽然拉住他，他的头发还是湿，凌乱地散落着，像极了邻家的大哥哥，眼底的担心清晰可见，“就算你确定谢子路就是小丑男，没有证据前也不要打草惊蛇，我怕谢子路狗急跳墙。”
林澜点头，“嗯。”
回到房间，林澜将那些照片翻出来一张张地仔细看，只有少部分能触动原主的记忆，但都是学校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多次记忆穿行让林澜的精神有些不好，坚持到一半就不行了，只能蒙头早点休息。
第二天起床，江金看到他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吓一跳，“你没睡好吗？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
林澜摇头，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透过镜面的倒影他看到自己的状态差得跟吊了三天的鬼一样，果然还是不能太激进了，得从长计议。
他揉了揉发白的脸，路过的牧哥看到还以为他生病了，再三吩咐他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现在林澜可是DT的宝贝，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林澜喝着咖啡，肖盛景忽然来到他面前，看他这个状态皱了下眉，“牧哥让我带你医院看看。”
“没必要吧？”林澜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没睡好而已。”
肖盛景没再坚持，他想了一会儿，又对他说：“不去医院，那出去散散心吧。”
正好林澜也不想训练，他顶着跟鬼一样白的脸出门，肖盛景给他买了杯奶茶，喝完精神好了很多。
两人都走得很慢，没说话。
林澜不说话是因为有心事，他在想什么地方能找到谢子路的罪证，走着走着就撞上肖盛景后背。
肖盛景不说话是在思考该怎么安慰他，看林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有点担心，“是不是那些照片让你想到不好的事了？”
那倒没有，就是记忆穿行很伤精神，林澜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他刚要开口，就见肖盛景朝他走过来，拉开他的外套将林澜整个人裹进怀里。
林澜被他抱了个满怀，当场愣住。
阳光阳光落在头顶，河水从他耳边吹过，外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连风都不再凛冽。
肖盛景的个子很高，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很奇怪，他的拥抱不会有窒息感，就像结实的大白给了他一个很安稳的怀抱。
在这一瞬间，林澜居然是有些羡慕原主的。至少在原主凄苦的过去中，曾经有一位这样的学长保护过他，不至于太过悲惨。
林澜将额头抵在肖盛景胸前，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认，原主的经历让他想到了自己。
在进入电竞圈之前，林澜的人生也不是顺风顺水，他的父母全部死于一场车祸，在亲戚家借住两年后被骗光父母留下的所有积蓄，又转头将他送进孤儿院，不再管他的死活。
即便是孤儿院这样的地方，也有拉帮结派的存在，晚去的林澜和他们格格不入，受欺负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没有原主那么懦弱，他会反抗，会冲上去拼死也要将对方狠狠揍一顿，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后面进入电竞圈，也遭遇过很多很多不公平的事，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在他成长的道路中并没有这样一位学长对他伸出过援救之手，就连傻狗也是在自己一战封神后才认识自己、喜欢自己、追求自己，所以很多时候林澜都觉得，傻狗是没办法和自己共情的。
但这个世界的队长，他好像跟那个世界的不太一样。
肖盛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轻柔：“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
虽然林澜以前过得也很苦，但还远远没到要哭的程度，更何况那些事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在意了。
“队长，那个……”林澜很努力了，但他真的哭不出来，“你可能有误会，我真的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肖盛景不听，又将他紧紧抱住，大有他不哭出来就不放手的架势，“我知道，你哭吧，没事的。”
林澜被迫待在他怀里，说实话，有点温暖，也有点无奈。甚至有一瞬间，他都想告诉肖盛景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林澜。
太过舒服的后果，就是让精神受损的林澜不小心睡了过去，他害怕摔倒，还主动抱住了肖盛景的腰。
这一次肖盛景没有呵斥他，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抱着，然后……
“你这是睡着了吗？”
“嗯？”林澜下意识擦了下嘴角，“我不流口水。”
“……”
回去后肖盛景帮林澜请了个病假，让他回房间补觉，但离开队长的怀抱后怎么感觉，睡不香了？
林澜又爬起来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用力拍了拍，他自己都有些迷糊，难道自己被原主的感情附体了吗？这太可怕了。
他赶紧蒙头大睡，正要睡着的时候收到陆时的消息：牧哥跟你谈话没有？
林澜：没有，怎么了？
陆时没耐心打字，直接给他发语音：“怎么会没跟你谈话啊？昨天牧哥跟我们每个人都谈了话，还给我涨了工资，飞飞也涨了好多，还有还有，我听说队长的股份都拿到手了，他现在不光是队长了，他还是咱们战队的股东。”
林澜有点懵：啊？你们都涨了？
陆时：是啊，所以我想问问你涨没有，大家都涨了，没道理你不涨对不对？
林澜挠头，心想会不会是最近经常请病假，让牧哥不高兴了？
紧接着陆时下一条：我猜，是牧哥准备给你股份，但还没确定下来，所以一直没跟你谈。
林澜一听就觉得荒唐：不可能。
陆时：怎么不可能？昨天吴天麒谈完话出来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没拿到股份，他拿不到，很有可能是牧哥决定给你了。
林澜并不信陆时这些莫须有的猜测，在原世界的时候，大家都说他马上要拿到IB的股份了，老板也天天调侃他是未来股东，结果一年拖一年，一年又一年，饼吃到反胃想吐，到最后嗝屁了都没看到股份的影子。
所以说，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希望。
更何况他也没为DT做什么，股份牧哥他自己留着不香吗？
林澜选择性无视这个话题，继续蒙头大睡。
一直睡到晚上，大家训练都结束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林澜才爬起来。
他穿着拖鞋，饿了，想给自己泡个泡面，忽然旁边传来特别悠长的声音：“林澜啊。”
林澜被吓一跳，他嘴里还叼着火腿肠，惊悚地看着眼前人，“牧哥你干嘛呢？”
牧哥笑眯眯，他的眼睛本来就小，笑起来给人一种诡谲的慈祥感，“林澜啊，还没吃晚饭吧？怎么吃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给自己点个好点的外卖嘛，我等会儿让财务给你打2000的营养费，好好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说完还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抱在身后回办公室了。
留下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林澜，这是不准备给自己涨工资，打算用2000块钱安抚他的节奏吗？
资本家果然是吸血的。
太特么狗了。
很快，2000块的营养费已经到账。
林澜还是选择吃泡面，大半夜的不想点外卖。
他吃到一半，张教练从外面回来了，他本来风风火火的很着急，一看到林澜立马变得和蔼可亲，主动拍他肩膀，“林澜啊，吃泡面呢？”
林澜叼着泡面，警惕地看着他。
张教练亲昵地拉着他的手，像长辈看小辈一样怎么看怎么喜欢，“泡面哪有营养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吃好。”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200块钱，塞到他手心里，“给你就拿着，吃点好的，教练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进办公室，去处理他的要紧事。
林澜看着手里的钱，一脸迷茫。
这么殷勤，非奸即盗，是不是不准备给他涨工资了，所以来点无所谓的关心？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哪里都逃脱不了他们的剥削。
林澜狠狠吃光碗里的泡面，连汤都没放过。
刚喝完，肖盛景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带着眼镜，拿着文件，斯斯文文的，路过时忽然停下，看着他手里的泡面，“牧哥不是给你打钱了吗？怎么还吃泡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林澜就生气，“那哪是营养费啊？那是画饼费。给全员涨工资，就不给我涨，什么意思啊，2000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他看着桌上的200，又补充：“2200。”
林澜被气得脸都歪了，鼓鼓的，跟河豚一样。
肖盛景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林澜，你有没有想过，牧哥他们这么忙为什么要关心你啊？”
林澜懵，“不是在给我画饼吗？”
肖盛景很无奈，他蹲在林澜面前，越看越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笑，“林澜，牧哥不画饼的，他关心你是因为把你当自己人，他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还让我多关心关心你。更何况你现在是DT的大腿，怎么可能不给你涨工资？”
他摸了摸他的头，还是觉得很好笑，眼底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你过几天会知道的，再等等吧。”
林澜炸起的毛被肖盛景给抚平了，他问他：“你现在是不是DT的股东了？”
虽然消息还没有公开，但基本已经板上钉钉，肖盛景没有迟疑地点头。
林澜严肃地看着他，“你现在是股东了，那你说话要算话，不给我涨工资我就天天闹你。”
肖盛景又笑了。
他忽然想知道林澜要怎么闹他？
不痛不痒地挠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