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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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的一句话,张张口就能说出来,姜时念猜,沈延非的意思应该要她口头确认一次刚达成的合作。

她喉咙有点干,不太敢直视沈延非看过来的瞳仁,默默转开脸,视线凝在车窗外沾着的雪片上。

听到“未婚夫”这个称谓,她眼前不受控制浮出来的,是当初她决定答应跟商瑞订婚的时候,商瑞往沙发上一靠,疏懒的语调笑说:“总算是修成正果了,也不枉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一开始她不习惯跟商瑞关系的转变,但商瑞适应极快,立刻开始跟她约会,逛街吃饭看展见朋友,迫切地要对她做各种亲密事。

她那时肯定抵触,也跟商瑞谈过要循序渐进,结果姜家父母知情了,看不上她那个反应,天天耳提面命地让她必须把她的责任拎清楚。

叶婉冷声告诫她:“我确实教育过你,女孩子谈恋爱随便跟人亲密就是不自爱,犯贱!但商瑞能一样吗?他马上就是你未婚夫,抱你一下你都僵,怎么往下走?别以为订婚就稳妥了,万一哪天商家不高兴要悔婚,你让家里刚谈的项目怎么办!”

“再说订婚不是你同意的吗?矫情什么,好像家里强迫你了一样!”叶婉极度不满,“我看以后每天你就把商瑞是你未婚夫背个几百遍,背到你自己相信了为止!”

她质问过自己,对商瑞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没有答案,但她可以确定,不管是不是那种轰烈热切的爱,她都是认真想跟商瑞结婚过一辈子的,哪怕需要时间磨合,她也是百分百投入了真诚。

今天完全斩断,抽身出来,要说不疼不痒,怎么可能,那毕竟是她的时光,她的情感,在被商瑞毁掉之后,再失望反胃想忘记,也会在她身上留下难看的疤。

比如……

姜时念意识沉在过去的疤里,身体却在想着抓紧回应沈延非的话,别怠慢了人家。

她跟商瑞已经彻底分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姜时念略哑的声音发出来,叶婉以前那些训责还阴影似的盘绕着,好像挟持了她的声带,她肌肉记忆一时改不掉:“我未婚夫是商——”

这个姓一脱口说出来,姜时念突然清醒,想改是晚了,她马上把后面的字咽回去,细长十指攥得发红。

她感觉身上那道视线好像淬了冰,又压抑地烧起让人心惊肉跳的温度。

姜时念简直头昏,垂下眼在心里本能的“呜”了声。

是她过分了,沈总受这待遇,不得想弄死她。

车还在继续往前开,姜时念已经顾不得是不是要去他家,难堪地小声清清嗓子,重新开口,尽量补救刚才的错误:“……沈总,我承认,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沈延非的答复,动怒还是不在意,都没有。

姜时念跟沈延非坐在一起,心理负担实在很重,她又惹到了他,更惴惴不安,忍了忍才壮胆转过身,看了眼他的位置。

许然在驾驶座已经要憋死了,替沈延非胸口疼,他从后视镜往后瞟,外面路灯一闪,短暂捕捉到沈延非好像闭着眼,眉心拢得很紧。

他更窒息了,感同身受体会到那种被当面剜心的痛苦。

这才哪到哪啊,就一两句话而已,等真把姜时念娶回家,恐怕他三哥疼的时候多着呢。

许然暗暗叹气,特意走了条灯少的路,周围黑下来,姜时念更看不清沈延非的表情,几秒之后,沈延非睁眼,下意识在身侧扣紧的指骨慢慢松开。

他贪心,得到她的许可还不够,想听她叫声他的名字,再争一个……以前他不能奢望的称呼。

只是,她不愿意给。

沈延非脸色如常地笑了下,语气渗着山涧湿雾似的凉感,听不出波动:“你承认就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我们快到了。”

姜时念这才注意到窗外环境变化,迈巴赫驶离主街,转进了别墅区大门,门识别车牌自动打开,悄无声息,接下来挂着雪的高大树木在晚间如同沙沙虚影,莹白的垂钓琉璃灯均匀穿插在中间,照亮前面蜿蜒长路。

她大致认出来,是北城权贵圈中很受追捧的望月湾,地理位置优越,闹中取静,价格惊人,都是大面积独栋,带小庄园和顶楼泳池,她以前见姜久山看过。

这里看来是沈延非独居的地方,至于真正的沈家本家老宅,据说在北城中心,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很有历史,市值以及背后象征的基业,早就难以估量。

还好不是直接带她回沈家。

姜时念忐忑地呼吸两下,到底还是稳住了心情,没再反抗。

沈延非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她既然答应了结婚,就不应该排斥跟他回同一个地方,何况,她确实也不想大晚上的去姜家。

车直接进入地下车库,沈延非带姜时念下车,许然勤快地跑到后面把准嫂子的行李箱拎上,还没等捂热,就被沈延非接过去,自然而然往楼上走。

姜时念头皮都紧了,紧几步想拿下来,沈延非没给,侧头看了看她,清清淡淡说:“未婚夫职责所在,不用抢。”

姜时念更惶恐了。

老觉得沈总这话说的,好像在嘲讽她那会儿的口误。

许然适时离开,这栋陌生的千平别墅里就只留下姜时念跟沈延非两个人,她拘束地坐在客厅主沙发上,只搭了一点边缘。

沈延非脱了大衣,里面白色衬衫解开两枚扣子,流畅喉结线条露出来,随着他开口说话,轻微震动着。

姜时念移开眼,抓住他递过来的两份文件,上面公事公办写着婚前协议。

“你看看,”沈延非在她对面坐下,手肘搭在膝上,指尖随意交叠,“有什么不满意,提出来再修改,等落笔签字,就不能反悔了。”

姜时念看出沈总是个绝对的行动派,这份协议怕是在来找她之前就准备好了,她也没扭捏,翻来看了一遍,越看越费解。

“沈总,这份协议对你有点不公平,”她点着几个条款,没看他,“我们这个塑料婚姻,将享有一切合法夫妻该有的权利和分配,你还愿意给我提供工作物质上的需要,连衣食住行都包括在内,但是对于我——”

她很郑重:“你只写了不定期需要我配合你演戏,装成恩爱夫妻应付家里和外界……”

说到这儿,姜时念又沉默下去。

除了这个,她好像的确没有别的可以付出,沈延非之前也说的很清楚,就是用她来挑衅家里,挡麻烦的,她漂亮,上道,就够了。

沈延非说:“我不需要公平。”

姜时念头更低。

他说得对,他是绝对的上位者,只有他向下施恩的份,根本也不需要提防她来算计他,她还没那个本事。

姜时念冷静下来,虽然觉得多此一举,想了想还是厚脸皮说出来:“我只有一件事要提前讲,不好意思可能会冒犯你,我答应跟你结婚,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不会动感情,当然了,你肯定也不会。”

她轻轻总结:“我们之间,就只是最单纯的协议婚姻。”

沈延非靠在沙发背上,意义不明地弯了下唇。

她就是有能耐,三言两语让他起起落落。

拽他上云层,还是把他推回深涧,都在她抬眼低眉里。

沈延非回她:“好,既然都不会,就不必写在书面上了。”

姜时念本来要反驳,不小心对上他深深目光,又老实地选择放弃,她小心翼翼追问:“那时限呢?什么时候离婚?”

沈延非不着痕迹揉了下眉心,看她能一本正经地把他磨到什么地步。

姜时念看他不说话,就试探地提:“一年,还是两年?”

“太短,不够。”

“……三年?”

以沈延非的能力,三年还不够他完全控制沈家?

姜时念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寒潭似的眼睛也实在压人,她干脆说:“那就写,任意一方遇到真爱的时候,提出离婚,对方不能反对。”

她这一条,完全是为了沈延非着想。

她自己根本就不打算谈恋爱了,经过商瑞的事,任何感情相关的都不想碰,但沈延非不一样,他身边得有多少女人惦记着,万一哪天动心了,不再执着于已婚的白月光,就可以另娶。

整栋别墅沉寂得过分,姜时念坐立不安,手紧紧捏着笔。

对面的男人眉目漆黑,心思莫测,唇边那抹温雅的弧度好像始终都在,又说不清的气势沉凛,她不得不跟着紧张。

沈延非一言不发,忽然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笔。

彼此手指的皮肤有一刹那相碰,呼吸间蜻蜓点水的摩擦过去,划出隐形的热流。

姜时念身上一僵。

沈延非已经拨开笔帽,在几页打印字体后面简洁地加了一段,笔触锋利。

——“婚姻存续期间,双方身心忠诚,绝不越轨,婚姻时限另议。”

他把写字的一页转过来,推给姜时念看,抬眸轻描淡写问:“还有疑问吗?姜小姐总不至于怀疑,我会算计你,让你吃亏,我加这一条,是在保障你。”

姜时念哑口无言,作为弱势一方她真没什么可挑剔的,而且时限这种事,要在意,也该是沈延非在意,只要以后他提离婚的时候,她痛快答应就可以了。

沈延非把补充内容的拍照发给律师,片刻后新版就传真回他书房,姜时念来不及多考虑,在沈总看似不急不缓的打量下,咬着唇落笔签字。

餐厅里有保姆准备好的晚餐,很清淡,温度正好,姜时念闻到了才觉得饿,沈延非却没吃,她自己安静吃完,正准备洗碗,保姆阿姨就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忙按住她。

“姜小姐,沈总说了,你吃完放着就好,房间在楼上。”

姜时念抢不过,束手束脚上楼,看到她的行李箱放在某一扇房门前,推开进去,见里面面积大,套着浴室和衣帽间,用品齐全,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细节很讲究,床品也是性冷淡风的枪灰色暗纹。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沈延非家里的各个房间都这个风格,就关门上锁,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头脑放空地伸手抱住被子。

上面有很淡的干净气味,像大雪皑皑的万里松林,风过树梢后,坠下的一捧冰霜。

姜时念失神看着自己刚签过字的手,叹气盖在眼睛上。

四周静下来后,她心里暗暗的拉扯就被迫摆到明面上来。

她堕落了,为了自己能获利,在明知不对等的情况下,抵不住诱惑,想要利用沈延非。

她很不齿自己。

姜时念的病还没好透,情绪大幅度地起落了一天,早就没精神,她摸进浴室简单清洗了一下,热气氤氲里,看到横贯整面墙的洗漱台上有几样摆放整齐的个人用品,只当做是保姆给客房的标配。

迷迷糊糊睡到深夜,姜时念惊醒过来,她缩在床上,眼睛朦胧地望着窗帘。

……不对啊。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在协议里写,沈延非也只字未提,她到现在刚记起来。

她跟他不谈情,但……

他没说身体关系。

这段婚姻里,需要上床么,她用不用负责他的生理需求。

姜时念坐起来,长发凌乱地散在胸前,她揉了下眼尾,坚持静止几秒,尽力去清醒头脑考虑正事,但还是没抵过浓重困意,又轻飘飘往后倒了下去,放弃思考地把脸埋进枕头。

她很快又睡过去,没有余力担心是不是要跟最怕的那个人肌肤相亲,也没发现,她紧闭的房门外,有轻微摩擦的砂轮声。

沈延非已经在走廊里站了很久,灯都关着,颀长挺拔的身形只在墙上映出一道模糊暗影。

天快亮时,他再次划开打火机,终于垂下眼,偏头把烟点燃。

安静燃烧的火光在他手指间明灭,他走远了几步,跟她保持开距离,眼睛依旧沉沉地盯着那道门。

所有的游刃有余,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

这个晚上过去,她会不会反悔。

-

姜时念隔天醒得很早,但睡眠质量难得的高,她起床简单整理,刚一拉开门,就撞上抱着几个大盒子送过来的阿姨,她忙上前去接,阿姨笑着说:“姜小姐,沈总留给你的,他早上有事去公司,已经留了司机送你。”

姜时念把盒子抱进房间,稍微犹豫,还是拆开了体积最可观的那个,里面竟然是一件月白旗袍,质地极好,同色刺绣泛着微微光泽。

她怔了怔,挣扎着把其他的盒子也看过一遍,配好的鞋和包,以及她昨天还回去的那只玉镯,还另加了同批料子的一对耳环。

姜时念没准备碰,原封不动放好,等穿着自己裙子路过穿衣镜的时候,才发现她裙角上沾了一片灰,估计是昨天晚上在雪里弄脏,走太久又挂上土,没法大白天穿出去了。

尤其是要面对姜家人。

她在床边坐了两分钟,还是选择妥协,把盒子重新打开,穿上了沈延非准备的这套旗袍,最后把耳环戴上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口气,提起大衣起身下楼。

姜时念直接从地下车库出发,车里温度事宜,她就把大衣随手放一边,暂时没穿,翻了翻手机里已经严重超额的未读信息,才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沈延非的联系方式。

她本来还打算今早再跟沈延非面对面谈谈,要不要改变主意。

她占便宜,未免占得太明显了。

总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要么是觉得自己空手套白狼,要么……她身上还有沈延非需要的,但他没有明说。

车往姜家开的路上,姜时念问前面的司机:“方便告诉我沈总的电话吗?”

司机客气笑笑:“抱歉啊太太,沈总早上有会议,他说等你取完该取的东西,会联系你的。”

“太太”两个字让姜时念不太自然,她没办法了,只能先压着,把户口拿到了再说。

等她的车开到姜家别墅门前的时候,后面不远,迈巴赫适时隐在一片树后,没有立刻往前。

许然在车里张望着,抓心挠肝地回头问:“三哥,你直接陪她回姜家不是更好?定下今天飞香港的行程都特意延后了,你一大早到公司开会,不就是为了空出时间,怎么还不露面。”

沈延非盯着姜时念的车进了大门,才让许然继续跟上,情绪收敛,缓声说:“如果这一路陪她,证还没领,她可能就想跟我离婚了。”

“何况,”他尾音压低,“我现在干涉太多,她更怕我。”

姜家大门距离主屋不远,正好徐叔在院子里,看到陌生豪车里坐着姜时念,赶紧放行。

司机松了口气,这要是不放,他按沈总的交代,闯也得闯进去,反正不能让姜小姐受冷受累。

别墅一楼的大片落地窗里,客厅的情景一览无余,姜时念还没下车,就看到人格外齐整,不止姜家人和乔思月在家,那套手工小牛皮的沙发上还坐着脸色不善的商瑞和商璇。

徐叔把车门打开,不放心地想说什么,姜时念对他摇摇头,抓起包从车上迈下。

夹着碎雪的风一吹,她刚反应过来大衣没穿,想回头取的时候,客厅里的一群人已经发现她,姜久山神色大变,登时站起来,脚步铮铮地往外走。

姜时念索性不管大衣了,手指收紧,薄薄脊背挺得很直,迎着他走进去。

她前脚踏入姜家门,迈巴赫就堂而皇之地驶进来,没有马上喧宾夺主,静静蛰伏在姜时念的车边。

姜久山见姜时念换了一身价值不菲的新行头,手上还戴着那只玉镯,更气不平。

“你还知道回来?!”他怒喝,“姜家这么多年白养你!你连最基本的知恩图报都不懂?!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下作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在生日宴上闹!”

没有了外人,现在连对商家也不用瞒着了,姜久山夫妇不需要再装慈爱。

叶婉坐在沙发边冷笑,斜看着姜时念:“大小姐当惯了,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我们把思月找回来,有必要提前通知你吗?我们养着你,你不就应该随时准备为姐姐付出,哪对不起你了?”

商璇跟着站起来,凉凉道:“听说姜小姐还敢打商瑞,真是出息了,该不会是被沈延非照应过两回,就以为凭你能扒得上他?”

从始至终,商瑞没有开口。

姜时念一句话都没说,目标明确地绕过他们上楼,踏上楼梯时,商瑞的视线过于刺骨,她才扫了一眼。

商瑞表情阴森,牢牢凝视着她脸,突然起身朝她过来。

姜时念一句话拦住他:“商总,今天跟姐姐一起来,应该是和乔思月谈婚事的吧?”

商瑞颊边肌肉抽紧。

是,他就是故意来找乔思月谈婚事,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姜时念真的敢跟他分手!他怎么可能被她威胁,婚约解除就解除,他又不是没人可娶,等日子一到照样大办婚礼!

看姜时念到时候要怎么悔不当初。

商瑞试图从她眼睛里挖出什么,姜时念已经趁这个机会快步上楼,直接冲进自己住过的房间,打开行李袋,先找出户口本塞进去,接着她私人物品,压在柜子最深处的几个高中课本,都一起带走。

其他姜家花钱买的,她一样不要。

庆幸的是,户口本在她成年后就单独分离了出来,姜家嫌弃她,不想让她出现在他们的册子里。

姜时念动作快,前后就几分钟,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面无表情下楼离开。

耳边全是指责的骂声,说她这辈子不会有好结果,警告她等着明天一上班就被全行业雪藏,更戳心的诅咒也砸向她,说她注定就是泥地里的杂种,没有良心。

姜时念只想笑。

她是泥地里的杂种,但她不能被这些人踩下去。

每见他们一次,都更坚定。

她忽然间心狠下来。

沈延非……

利用就利用吧,亏心就亏心吧,就算还有多少没看透的危险藏在里面,都不太重要了,她真的不想被他们这么轻易打碎。

姜时念速度加快,穿过客厅的时候,手腕猛的被商瑞抓住,她迅速躲开。

商瑞已经忍无可忍,她从姜时念的眼角眉梢里,看不出半点对他的悔恨或者无助,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让他无比陌生。

失重感涌起,他咬牙切齿说:“姜时念,你真以为我不敢扔下你,我告诉你,下个月婚礼没你也一样办。”

姜时念不理解地看他,疏远点头:“那恭喜。”

商瑞如受重击,手上力气不禁更重,盛怒之下踢翻了身边的装饰,伸手要把她往怀里拽。

力量悬殊,姜时念的鞋跟刚一倾斜,另一只筋络分明的手就天降般出现,五指凸起的骨节走势凌厉,揪住商瑞的衣领,一把朝后面甩开。

姜时念愣住,跟昨夜被子上那种隐秘霜雪味道相同的气息,从她身后笼罩过来。

她现在背对着大门,不知道具体情景,但她能看到客厅里其他人震惊到微微狰狞的表情。

一件带着体温的男款大衣披在她肩上,继而裹住。

她双脚错了一小步,紧跟着撞进男人打开的臂弯里。

沈延非只穿着薄衬衫,大衣围在姜时念的身上,他把她严严实实揽到身前,眼里的刺骨冷意铺开,唇边却抬着弧度。

“商总哪来的勇气,欺负到我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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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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