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占卜

塔罗占卜

这家无名的占卜屋开在热闹的街市,附近有帝丹中学和帝丹小学。

学生们总是对神神鬼鬼的事物颇感兴趣,这间占卜屋的装修又格外的特立独行,还打着第一次免费的旗号,所以不少学生都爱来凑个热闹,不过基本都不会当回头客,只是浅试(白嫖)一次尝尝鲜。

占卜屋的店主很神秘,铃木园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店主的真容。

刚刚是怕店主走了,脑子一热就莽了上去,现在冷静下来认真欣赏,才发现店主长了这样一张足以称得上惊艳的脸蛋。

还很潮流。

比起中午和刀子Knife的编辑见面,此时此刻的万里川知凛多戴了一个袖珍的唇环,两根头发丝宽的银色小环压在下唇中央,让两侧唇肉稍稍鼓起,因为不想再打一个洞,他戴的是半扣式的唇环,全靠厚嘟嘟的肉卡着。

今天戴的这个可能是使用次数太多了,没有以前那么紧实,说着说着话就容易松动跑位。

弄得万里川知凛时不时就要拨弄一下,下唇也被反复摩挲的指腹揉得更红了几分,呈现出艳丽的质感。

“兰你来说吧。”铃木园子看向毛利兰。

“我想占卜……”毛利兰犹豫了一下,双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腿上,“财运。”

“需要我提供事件背景吗?”她在园子的耳濡目染下,对塔罗占卜也算有点点了解。

塔罗占卜对事不对人,让塔罗师了解事件背景有利于塔罗师进一步解读牌面,也能减少翻车的可能性。

“不用。”万里川知凛把大塔罗牌牌面向下,叠放在手掌之上,利落地洗好牌,又让毛利兰切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对塔罗占卜一知半解的两个高中生少女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三个数字吧。”他只会最简单的一种抽牌方式。

毛利兰看着桌上十几张背部五角星图案朝上的牌,“3,5,11。”

万里川知凛捏住第一张卡牌边缘,翻过来,卡牌上的小人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站在悬崖边上,望向汹涌的海浪,脚边有一只嗷嗷叫的小狗。

其他两张一个是只露出后背,右手握着一根权杖似的树枝的人,一个是身骑白马的骷髅盔甲兵。

毛利兰认识,那是死神牌。

“愚者正位,权杖三正位,还有死神逆位。”他把卡牌逐张点了点,指尖传来滑溜溜的触感。

“我说话一向不委婉,就直说了。”万里川知凛目光从毛利兰脸上扫过,看出她好像有一丝紧张。

“愚者的正位这代表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财运不太好,并且很可能会因马上发生或已经发生的某件事失去一大笔钱财。”他话锋一转,“不过,不用太担心,权杖三正位说明你命中有贵人相助,一般是合作伙伴,贵人会竭尽所能帮你渡过这次的难关。”

“最后一张死神逆位,恭喜你,这是一张好牌,代表你最终会浴火重生,经历过死亡的磨练后走出自己的道路。”

“解读完毕,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毛利兰摇摇头,“没有了。”

“谢谢万里川先生!”她站起来对着万里川知凛鞠躬。

大幅度的动作让她一头青丝晃动,万里川知凛在那漆黑发间看到了一抹纯白,乍一看以为是莹白的耳朵,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貌似是一个蓝牙耳机。

结合刚才少女的神情,万里川知凛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你不是替自己来占卜的?”

他虽没有直接指出来,眼睛却直直望向她的耳畔。

毛利兰不是个擅长说谎的女孩,当下笑容都变得僵硬许多,还做出了眼神闪躲这样掩耳盗铃的动作,答案很明显了。

塔罗占卜是不能为不在现场的人进行占卜的,而切牌抽牌这样的操作也必须本人来执行,否则占卜结果无效。

难道是有人通过蓝牙耳机与她保持联系,指示她抽哪一张牌,说哪个数字,最后走完整套占卜流程?

这样的话,也勉强相当于本人来现场了。

万里川知凛只是随便一想,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真的很抱歉!”毛利兰在心思被洞察之后,就立刻又一个鞠躬,诚恳地道歉。

她内心无限后悔,这样违反规则的事情,一定会让身为塔罗师的万里川店主很生气吧。

铃木园子讪讪然,连忙解释:“是我们有个朋友,他不方便过来,才出此下策。”

她耳朵因窘迫而通红,也大声喊了一句:“对不起!”

她也后悔,应该让自己来干这事的,现在弄得兰下不来台了。

虽然和那人不太熟,但只是隔着网线说说话,也没什么难度。

万里川知凛发愣,他还没说什么,怎么一个两个就好像做错事情似的开始道歉了?

他就是个连半吊子都称不上的骗子,解卡内容也是背的口诀,单纯的小女生跟他道歉,让他所剩不多的良心有点不安。

“没关系。”万里川知凛像狐狸般把眼睛笑成两道弧线,“如果想补偿我的话,可以让我和他通会话吗?”

他觉得那人还蛮有趣的,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取材对象。

最后一丁点良心也烟消云散了。

“他说可以!”毛利兰似乎把这句话当成救命稻草,迅速把蓝牙关掉,将手机递给万里川知凛。

她用的手机还是翻盖手机,不具备蓝牙功能,所以这部手机是铃木园子的。

铃木园子给这个来电号码备注了“服部平次”。

“莫西莫西,是服部君吗?”万里川知凛只看了一眼,屏幕便熄灭了,但他还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边的少年操着一口浓重的关西腔,“是我。”

“先说好,是我现在人不在东京,才会让事务所的小姐姐和铃木家的大小姐来替我求一个占卜结果。”

他把锅揽到自己身上。

万里川知凛失笑,自己应该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吧,就这么怕?

“你想找我说什么?”

“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找我这间新开没多久的占卜屋占卜,我应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吧?”万里川知凛把在心中萦绕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万里川先生您不知道吗!”铃木园子表现得很震惊,“这家占卜屋在推特上很火爆,还有一篇热门推文,发推的那个用户说自己来测了姻缘,第二天就和相亲对象看对眼了,而当时占卜师给出的答案是转角遇到爱,但会有小坎坷。而用户和他的相亲对象就是在咖啡厅的拐角撞在了一起,把自己撞成了脑震荡。”

“完全符合!”她激动地说。

“还有还有,不止如此,有人说自己从来都是无欲无求像个出家的和尚,她想寻求改变,就来占卜这种状况未来能否改善,占卜师斩钉截铁地说很快,然后那人走出门就流了鼻血,还发现自己内心荡漾,情绪起伏很大!”

俗称,有欲/望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回,大家都说这间占卜屋真的很灵!”

前者的后续万里川知凛是真不知道,后者他就非常熟悉了。

因为那是他动用自己的能力解决的。

实不相瞒,他是只魅魔,而魅魔最擅长的,就是把人类心灵深处的欲/望勾引出来,并且一口吃掉。挑拨诱惑都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久之前他还进行过上述操作,美美饱餐一顿。不过那个路人的欲/望质量不太好,又纯又素嚼之无味,现在这会他又有了些饥饿的感觉。

“就是这样。”服部平次附和,这间占卜屋已经从东京火到了大阪,不过他一向不关注热门潮流,还是和叶告诉他的。

万里川知凛回忆了一下,最近这几天的确接待了很多客人,都是他充分利用糊弄学还有自己还不错的脸蛋搪塞过去的。

之所以网络上没有“占卜屋店主长相绝了!女娲毕设不过如此!”之类的话题,是因为他模糊了每位顾客对他的记忆。

只要一出门,就会记不清万里川知凛长什么样子。

“关西的名侦探服部平次君啊。”万里川知凛懒洋洋地喊了他一声。

“唉!”服部平次条件反射应了,很快就感到了一阵惊喜:“你居然认得我!”

占卜和推理八辈子打不着干系,难道他的名气已经大到占卜界都家喻户晓了!

难道神学也要被科学折服了吗!

“当然认识。”万里川知凛一直觉得服部平次这个名字很熟悉,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在创作《总有怪谈对我虎视眈眈》之前,他画的一直都是推理漫画,陆陆续续画了十多年,在这期间刀子Knife漫刊社总是能收到很多读者寄来的信件,每隔一段时间就整理成一摞送到万里川知凛家里。

当时的万里川知凛并没有常居在日本,信件要漂洋过海才能抵达目的地,还是一件挺繁琐的事情。

所以当时漫刊社对外发过公告,不保证信件能平安到达十目百鬼集老师手中,除非……

给钱,加运费险。

万里川知凛无聊的时候就会拆开信件来看,其中就有一位读者每次都会购买运费险寄来信件,内容大致都是在用剧情已经披露的线索进行后续推理,并且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五六十。

在线索残缺,逻辑链不完整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正确率已经很厉害了。

他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推理,还不忘夸赞万里川知凛,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崇拜喜爱之意。

而这种行为也小小地激发了万里川知凛的挑战欲,要是被读者看破,岂不是丢了他推理漫画家这个身份的脸。

于是他笔下的故事发展就往离奇曲折,高/潮迭起,反转不断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观看效果更佳了呢!

虽然那位读者已经有好几年没寄来新的信件了,但万里川知凛始终记得他的落款——

虚妄之眼。

满满的中二气息。

从他的用语措辞,以及行文中透露的个人信息来推测,当时的他应该是在上小学,总之年纪不大,还是即便只有一颗糖果也要自信地展现出来,还要把简陋的糖纸也夸得天花乱坠的莽撞年华。

大概一年前,万里川知凛机缘巧合之下,在报纸上看见了一篇“四大高中生侦探”的报道。

在服部平次这一格介绍里,他看见了一句“无论罪犯计划得多么周全,笑到最后的也不会是罪犯。”

这是虚妄之眼在信中提过完全由自己独创的语句,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想出这句话了。

等他以后成了超级大侦探,一定要向福尔摩斯那样,冷静自持地说出自己的名言,帅到爆炸!(虚妄之眼的原话)

时间一倒推,恰好合得上。

如今听着服部平次青涩里带着几分成熟的喑哑的声音,万里川知凛竟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些感叹:岁月一晃,竟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当时爱炫耀的小屁孩也长大了。

服部平次来测的是财运,一般学生来测的都是恋爱或者学业,万里川知凛推测很可能和他以侦探身份接手的案件有关。

与钱财有关的,是偷窃?抢劫?

虽然米花这风水宝地抢劫银行,珠宝店之类的案件频发,但最近几周还算是风平浪静,并没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那可能是发生在大阪的案件吧,没有传到东京也很正常。

“我刚才说的占卜结果你都听清楚了吗?需不需要我再和你重复一遍?”万里川知凛表面好心,实则调侃。

那边的少年噎了一下,“这不是急着用嘛,和叶总是怕我的手机也丢失,一定要求一个心安的结果,这个占卜应该勉强符合要求,终于不会被念叨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把内心积郁的话语一吐为快。

“噗-”万里川知凛突然被逗笑了,

“你们学校有贼?”他和服部平次搭上了话。

服部平次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那道嗓音虽然在信号的影响下有些失真的电流感,却完全不影响它的清冽动听,万里川总喜欢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拉长尾音,又增添了些撒娇的感觉,削弱了距离感。

对方一说话,他就有种用尽各种方法让对方开心的冲动。

所以面对万里川知凛提出的新问题,他便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对!不仅我们学校,还有其他几所高中也有不少学生丢了手机,报了警也没有用,因为监控录像什么都没有拍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虽然第二天就会被归还,但是都已经是损坏状态,送去维修店也修不好。”

服部平次也很烦恼,平时这种偷手机的小毛贼他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找出来,但这次可不是普通的贼,而是有预谋有智慧的贼,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搞不懂这个小偷的动机是什么。

盗窃手机里的个人信息拿去倒卖获利?

总觉得怪怪的。

“我记得园子小姐前几天也丢了一台。”

万里川知凛开的是外放,服部平次的话园子和小兰也能听到。

“对,是有这么回事!”提起这个,铃木园子就止不住的愤怒,“我和兰,阿真还有那个推理笨蛋的几百张合照都在那台手机里,没有上传云端,全都被那个可恨的小偷给搞没了!”

如果不是日语没有什么骂人的词汇,她能连骂那个小偷半小时不喘气。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记得我是和兰一起去休息室换运动服,手机放在了柜子里面,出来之后手机就不见了,但我记得我把柜子上了锁的,打开的时候也是用钥匙打开的,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

铃木园子有些懊悔,“要是随身携带就好了……”

“园子……”平日里活泼热情的少女露出伤心的神态,让毛利兰有些无措。

“我记得有一些手机型号是会自动备份的,也许那些照片还有救?”万里川知凛摊开洁白的掌心,掌纹淡淡的,又错综复杂,“我刚好认识一个会一点计算机技术的朋友,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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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警视厅当怪谈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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