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了这个小房间,房间也就有了光亮。

阿尼亚也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子，但身体的动作不代表意识的清醒。

虽然看上去似乎已经醒了,但她还是有些呆呆的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迟到的灵魂似乎才追上下意识早起的身体。

阿尼亚眼睛才中迷糊中散发出了光亮。

清醒了的阿尼亚跑到了虎杖悠仁的身边，轻轻推动者他的身体：“尼尼,醒醒。”

虎杖被从睡梦中唤醒,他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恢复了意识：“早安，阿尼亚。”

阿尼亚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早安，尼尼。”

一番洗漱过后,虎杖在阿尼亚身后拿起了梳子,阿尼亚也乖乖的搬来了小板凳,能让虎杖操作放更加方便。

虎杖举着几天前从钉崎哪里借来的发梳，从发尾开始梳理阿尼亚有点凌乱打结的头发。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前两天他第一次帮阿尼亚梳头的时候。那可真是一场盛大的灾难,幸好最终还是完成了，而且现在他也有了经验。

虎杖嘴角挂起一丝笑,用手指将阿尼亚的头发大致理顺，然后从末端到顶部慢慢梳理。

头发梳平后,左右各理出一小撮头发,盘起，最后在盘起的两个小圆球上带上阿尼亚专属小发饰，完成。

阿尼亚坐在小板凳上,感受着头皮轻微的拉力,听着虎杖为她梳头时一板一眼的心声,饶有兴致的解释：“是魔法帽哦？”

虎杖一愣：“什么？”

因为已经结束了流程，阿尼亚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她指着自己头上的两个三角圆锥形的装饰：“这个是阿尼亚的魔法帽！”

但说出口后阿尼亚自己也愣了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角角，有点迷茫。

这个小角角是哪里来的，她似乎完全没有印象了。研究院的叔叔阿尼亚可不是会给她买发饰的存在。

虎杖听言只是摸了摸阿尼亚的头发：“是吗，真是厉害，所以阿尼亚是魔法少女吗？”虎杖还是十分捧场。幼崽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的，突然冒出什么话都不值得惊奇。

虎杖的话也打断了阿尼亚的回忆，既然想不起来，那应该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了。阿尼亚将发饰的问题丢到了一边，她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阿尼亚不会魔法。”但阿尼亚会超能力。

但虎杖显然不知道阿尼亚是在想些什么的，他牵起阿尼亚向门外走去，话题很快告一段落。

阿尼亚牵着虎杖的手，脚步轻快，但很快，她越走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虎杖有些疑惑：“怎么了？”明明早上一直到刚才为止都是好好的，而现在阿尼亚的失落明显到他都能感知的出来。

阿尼亚紧了紧抓着虎杖的手，她低着头，眼神不知道要聚焦到何处。

虎杖也就是紧紧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尼亚开口：“尼尼，阿尼亚要回家了。”如果研究院也能当她的家的话。

虎杖有些惊讶，他是在路边从咒灵手中救下阿尼亚的。本来以为是走失的孩子，还带着阿尼亚去了警局，虽然中间经过了一些事情，最终他还是将阿尼亚带回了咒高。

他有请窗的人调查过阿尼亚的情况，但到目前为止都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以为阿尼亚就会这样和他们一直在一起后，阿尼亚却突然告诉他她要回去了，这怎么能不让他诧异。

他定了定神，能回家的话，总是好的，至少会比跟在他们身边随时会遇到危险好。

“需要我送你吗？”最终，虎杖只是这么问道。

听到虎杖心声的阿尼亚不语，她很想说就算跟在尼尼身边会遇到危险，也比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日复一日的度过相似的每一天好。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可能更期待那种和家人在一起，紧张刺激的度过每一天的生活。

但是她似乎没有选择。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统统，阿尼亚还能见到尼尼吗？’

【如果顺利的话，之后可以的。】系统只是这样回答。

但阿尼亚还是从中汲取了勇气。

是吗，以后还能见到的话，阿尼亚果然要先离开白色的大房子才行。

为自己定下了目标，阿尼亚的内心也坚定起来。

她拒绝了虎杖送她的请求，决心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让虎杖刮目相看。

两人没有在说些什么，就这样一路上来到了食堂。

食堂的大叔显然还记得阿尼亚，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早呀，阿尼亚，今天要试试花生酱意面吗？”他已经记住了阿尼亚喜欢花生这件事，显得十分贴心。

阿尼亚点头：“嗯嗯，阿尼亚要花生~谢谢叔叔~”

虎杖也跟着点了餐。

早餐很快被厨师端了上来，而阿尼亚也抓住机会向他告别。

“是吗？阿尼亚要回家了啊。”大叔将食物放在了她的面前：“那今天可要好好的尝尝的我手艺才行。”

热情的大叔得知阿尼亚马上就要回家了，硬生生的给阿尼亚多加了两个鸡蛋。

祝未来一切顺利，他是这么说的，最终，阿尼亚拗不过大叔的热情，还是和虎杖平分了多出来的鸡蛋。

吃完早餐，虎杖牵着阿尼亚到了校长室门口，阿尼亚的玩偶还在夜蛾校长这里，阿尼亚都要离开了，她的奇美拉长官肯定是要一起带走的。

虎杖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的应答后推门而入：“校长，我们进来了。”

夜蛾正道还是和上次一样，坐在一堆玩偶中间，但魁梧的身形和□□的气质却让他活像被小弟包围的□□头头。

但阿尼亚已经有了和夜蛾正道相处的经验，并不会被他吓到。

或者说，只要听到了夜蛾的心声，就能了解到他其实是一种很温柔的人。

夜蛾正道也很快注意到了和虎杖一起进来的阿尼亚。

他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不再试图露出和善的笑，他发现他的面无表情可能是和幼崽沟通时最适合的表情，至少不会吓到他们。

“校长，阿尼亚想找您拿回她的玩偶。”虎杖将阿尼亚往前引，站在了夜蛾正道的面前。

阿尼亚握紧了拳头，有点期待胖达心声里说的夜蛾校长的惊喜。

会是什么呢？奇美拉长官是能和校长其他的玩偶一样动起来吗？

还是能和胖达一样，可以和阿尼亚一起玩呢？

哇库哇库，阿尼亚好兴奋！

夜蛾正道还是板着脸的样子，从身后掏出了阿尼亚的玩偶。

阿尼亚的奇美拉玩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看样子并没有成为会动的玩偶。

阿尼亚的肩膀垮了下来，微微有些失落。

其实现在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既希望奇美拉长官可以变得很厉害滴样子，但又不希望它变得太多。毕竟这是阿尼亚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玩偶。

夜蛾校长和她说过，校长其实只能对他自己制造出来的玩偶添加术式。不可否认，她的确也害怕过熟悉的玩偶被变成了不熟悉的样子。她是希望奇美拉长官能一直陪着她的。

但看见奇美拉长官好像完全没有变，她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就一点点。

夜蛾像是看出了阿尼亚在想什么，他摸了摸手中的玩偶，解释道：“我制造的并在玩偶里面刻下术式，但玩偶还是需要能量才能动起来。”一般来讲，这个能量就是咒力。

向夜蛾正道的大部分玩偶一样，都需要为他们注入咒力才能完成相关的动作功能，但显然这是不适合阿尼亚的，因为阿尼亚无法使用咒力。

夜蛾也考虑过另一种方式，二年级的熊猫可以向普通人类一样生活学习，可以自己产生源源不断的咒力，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异变咒骸。

高层曾因为胖达的诞生而非常忌惮他，夜蛾也一直咬定胖达的诞生其实是意外的产物，其成功不可复刻。

这一点他撒谎了，自立型咒骸，其实并不止胖达一个。

但一个研究员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无人涉足的课题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他继续研究下去。

是的，虽然对咒术界的高层说胖达是唯一拥有意识，能自己产生咒力的特殊咒骸，但其实这样的咒骸，在咒高的后山上，还有许多。

夜蛾正道有考虑过要不要给阿尼亚的玩偶加上“核心”，这样她的玩偶就能完美的符合阿尼亚的要求。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阿尼亚并没有能力保持住这个秘密的情况下。

万一被咒术界上边那些在熊猫诞生后就紧绷着神经的人知道了，后果肯定不是他们想见到的。

他将玩偶递给了阿尼亚：“我想过如何在不要破坏玩偶的基础上给它加上术式，试验许久，应该算是成功了。”

阿尼亚接过了奇美拉玩偶，她反复摆弄着，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但她已经知道了奇美拉长官一定已经被改造过了，于是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她的求知欲。

夜蛾对阿尼亚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抵抗力，他咳嗽了一声，直接下了结论：“总之，奇美拉它之后会保护你的。”至于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自己探索最好了。

听夜蛾校长讲的这么模棱两可，阿尼亚也没有失望，不如说，有些时候，未知才更能够给人带来惊喜。而阿尼亚也喜欢这种可以让她探索的惊喜。

告别了夜蛾校长，虎杖的手有点蠢蠢欲动，他戳了戳奇美拉的肚子：“这要怎么保护啊。”有点好奇。

但奇美拉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虎杖的好奇心让他向阿尼亚开口：“阿尼亚，我可以试试吗？”保护的话，如果玩偶碰见咒力会怎么样呢？

阿尼亚没有拒绝，其实她也有点好奇现在的奇美拉长官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惜夜蛾校长不但嘴巴很严，连心声也没有透露出太多的功能。

阿尼亚向虎杖举起了玩偶，而虎杖则是将手搭在了玩偶上，轻轻的输出了一道咒力。

瞬间，一道柔和的光从玩偶的身上散发出来，包裹住了阿尼亚，是一个保护罩。

看上去强度不错的样子，但具体怎么样，可能就不太好实验了。

虎杖和阿尼亚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看样子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功能了。他们还有心试验一下其他功能，但还是按捺住了。

如果阿尼亚就要走的话，还是要抓紧时间和其他人告别才好。

很可惜，二年级的几个人并不在学校，而伏黑惠不知道和五条老师去了哪里。

最终虎杖和阿尼亚只在学校里逮到了钉崎。

钉崎野蔷薇得知阿尼亚要离开，也是十分不舍，她蹲下身来抱了抱阿尼亚：“我会想你的，还有，谢谢你。”

阿尼亚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钉崎的头：“阿尼亚也会想姐姐的，不用客气~”

钉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嗯，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来找姐姐一起玩啊。”

虎杖和钉崎照着阿尼亚的要求，带着她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个街道。

阿尼亚向她开始出现的小巷迈了几步，有很快跑了回来，抱住了虎杖的大腿：“尼尼，阿尼亚会想你的。”

虎杖其实已经意识到阿尼亚的身份可能有问题，但他还是揉了揉阿尼亚：“我也会想阿尼亚的。”

阿尼亚又将期待的眼神投向了钉崎，钉崎也走上前来和阿尼亚贴贴：“姐姐也会想阿尼亚的。”

阿尼亚在虎杖身上蹭了蹭：“尼尼要告诉胀相尼，阿尼亚也会想他的。”

“还有纱织姐姐，狗卷卷，熊猫哥哥，真希姐姐，伏黑哥哥……”阿尼亚努力掰着手指，数着数着，不自觉的皱起了小眉毛，不太情愿的加上了一个名字：“还有五条老师，但阿尼亚只会想他一点点。”阿尼亚伸出小拇指比出了一个指缝的距离，表示五条悟的话，只能这么多，不能再多了。

虎杖和钉崎笑着点头：“知道了，我们会转告他们的。”

阿尼亚继续开口：“还有蓝波，阿尼亚也没有和他告别。”时间的确不够她再一来一回了。

虎杖安抚她：“我们会将话带到的。”

阿尼亚有些质疑：“尼尼你知道蓝波住在哪里吗？”

虎杖语塞，他大概知道蓝波是阿尼亚在游乐园认识的新朋友，但住哪里的话……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

阿尼亚对了对手指：“可惜阿尼亚没有留电话。”

她抬头：“尼尼可以去问胀相尼，蓝波、里包恩都住在纲吉哥哥家里。”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虎杖只是点头：“我会把阿尼亚对他们的想念都带到的。拉钩？”说着伸出了一根小拇指。

“还有泽田妈妈，不要忘记了。”阿尼亚仔细想了想，确认没有再遗漏之后，伸出了手勾住了虎杖：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虎杖和钉崎目送着阿尼亚进入了那个小巷，没有再出来。

他们靠近，里面已经没有了人的身影。

“走了，不要在看了。之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能见到的吧。”故作洒脱的声音。

“嗯，希望吧。”怅然若失的声音。

脚步逐渐远去，这里又恢复了寂静。

————

阿尼亚走进了小巷，眼睛一闭一睁，却不是回到了想象中的研究院。

“呀嘞呀嘞，终于回来了吗，这次应该是正常了吧。”是熟悉的声音。

似乎有被封尘的记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