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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帮江鸿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江鸿跟在后头东张西望。
“哦原来是晾的衣服啊。”江鸿看见树林里那一排“人”,原来是职工晾的衣服。
陆修解释道:“这是学校后门,平时走的人不多。”
“学……学长。”江鸿注意到陆修另一只空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抖。
陆修:“?”
陆修飞快地一瞥江鸿,江鸿说:“你的手,没事吧?”
陆修也注意到了,马上把手揣进衣兜里,说:“没关系。”
“你身上全湿了……”江鸿说,“你……刚游完泳吗?还是生病了在出汗?”
“……”
转出树林,江鸿总算看见正常的学生宿舍了,虽然还有点远,宿舍在山坡上,那里有了稀稀落落的灯火,面前还有个很大的湖,湖的另一边则是个体育馆。
“宿舍关门了,”陆修低头按了下智能手表,说,“现在进不去,去我们协会的休息室吧。”
“这么晚了?”江鸿记得抵达学校后门时才八点。
陆修绕到体育馆后面,那里是栋三层的学生活动中心,楼不高,却很狭长。江鸿跟随他走了一会儿,陆修开密码门锁,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开灯。
里面是个宽敞的木地板训练场,场边还挂着雪白的西洋剑服。
“学长,这是你的社团吗?”江鸿心道这学校还蛮有钱嘛,还有西洋剑协会。
“叫我名字就行。”陆修道,“我学击剑,到这里来。”
陆修推开一扇门,见江鸿很好奇,便站着等了一会儿,江鸿想拿起一把剑,看了陆修一眼,陆修说:“第二把剑是我的。”
江鸿便拿起一把佩剑,挥了几下,放回去,见护手盘上刻着“修”字。
“你想加入的话,填申请就可以了。”陆修说,“不过学校社团很多,不一定要选这个。”
哦……应当是练剑练的,手会抖吗?
江鸿跟着陆修进了一个小房间,那里是个休息室,里面有几张床。
“那里头可以洗澡。”陆修示意道,“柜子里有零食和速食。”
“谢谢学长。”江鸿乖巧地说,赶紧先拿手机充电。
“叫我名字。”陆修再次提醒道,他似乎不太喜欢被叫“学长”,江鸿马上点头,更正道:“谢谢你,陆修。”
他本以为陆修带他来了社团休息室以后,便会离开,却没想到陆修自己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了。
“学……陆修,你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江鸿充上电,还没有开机,主动道。
“宿舍关门了,”陆修随口道,“我也回不去。”
“太麻烦您……太麻烦你了。”江鸿有点心虚。
陆修没有回答,只躺在床上出神。
江鸿总觉得这个学长冷淡,却又还算好说话,仿佛陆修是个本性难以亲近的人,却因为摊派到要带自己这个新生,而努力地让自己显得热情一点。
手机总算开机了,谢天谢地,学校里有信号,江鸿给担忧的父母回复了信息,去洗了个澡,穿着宽松短裤、拖鞋,头发湿漉漉的,坐在床边看手机。眼角余光瞥见陆修起身,翻出两盒速食炒面,马上道:“我去接水吧。”
陆修示意不用,走出去接热水,江鸿从门里朝外看,见他站在热水箱前的侧脸,这会儿江鸿算是认真注意到陆修的长相了,心道这学长真的好帅简直是他见过的男生里颜值天花板了。
换在江鸿的高中,陆修妥妥校草——走在路上都会被偷拍的那种。穿着甚至不需要刻意选择,只一件黑色长T恤、运动裤白球鞋,光靠颜值就足够秒杀各种潮牌搭配。江鸿自己也常臭美长得帅,第一次在另一个男生面前甘拜下风。
他刚拿起手机想拍个陆修的侧面,陆修便注意到他的动作,朝江鸿望过来。
“我妈问我和谁在一起。”江鸿问,“可以吗?”
陆修点了点头,配合地稍转过头,江鸿拍了张给他父母汇报。
陆修回来,递给他一碗炒面,两人沉默地吃了,其间江鸿想和陆修主动套套近乎,却找不到话题,对江鸿这种话痨而言,沉默是可耻的。
于是他试着尬聊道:“学……陆修,你长这么帅,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陆修:“……”
江鸿的尬聊非常毁个人形象,毕竟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聊这种事显得冒犯,不过对两个直男而言,这种社交开场白尚属可以忍受。
“没有的话呢?”陆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江鸿心道:啊,还可以这样回答的吗?那我该怎么继续尬聊呢?
江鸿只得干笑几声,说道:“咱们学校的漂亮学姐多吗?”
“不多,”陆修冷冷道,“所以我没有女朋友。”
江鸿:“呃……对不起,我这人一紧张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陆修脸色稍稍和缓了下来,打量江鸿两眼,江鸿还想再说几句补救下,陆修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起身径自去洗澡。
浴室里水声响起,隔间只有一道帘子,江鸿顺势躺上床去,从休息室的这个角落恰好能看见陆修帘子下的小腿,他似乎在小腿上文了点什么图案。
好帅,还有文身。江鸿心想,不过他没有多看,开始玩手机。
片刻后陆修擦拭着半湿的头发出来,赤|裸上身,坐在床边,找了件短袖T恤穿,江鸿却已经睡着了。
陆修注视江鸿熟睡的脸片刻,为他拉上薄被,关灯,躺到另一张床上。
黑暗中,休息室内传来陆修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初晨阳光照在江鸿脸上,他睁开眼,看见了陆修的脸。
“起床了。”陆修还带着初醒时的困顿,头发也有点乱。
江鸿却睡得很好,打了个呵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学……陆修,昨夜没睡好吗?”江鸿说。
“习惯了,”陆修已换了件兜帽卫衣,答道,“睡得不踏实。去洗漱,带你去吃早餐,然后报到。”
这哪里是学长?简直是个保姆!不过江鸿在家的时光从来也是这样,父母向来给他最好的,事无巨细,悉心操办,早已经习惯了。
说什么“同学不是你爹妈”——明明就是嘛,学长还给他买来牙刷毛巾,等他洗漱,江鸿已经迫不及待,要加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了!
清晨的击剑社团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训练,见陆修与江鸿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时,瞬间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有点诡异。
“早上好啊。”江鸿不认识他们,但自来熟的他一向很开朗。
队员们摘下面罩,注视陆修与江鸿,目光都显得说不出地震惊与好奇。
“走。”陆修看也不看队友们。
江鸿:“……”
江鸿觉得很奇怪,但他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心想陆修和队友们关系不好么?
太阳升起来了,整个学校活了过来,江鸿走出社团部时,在心里“哇”了一声,这个学院确实很美,两面环山,一面临水,北、西两向是绵延不绝的秦岭,秋高气爽,远远地还能看到雪山顶上的奶盖……不,雪顶。
也许是还未正式开学,校园里学生不多,穿着也大多挺潮,校道上没有穿梭来去的自行车,似乎很流行滑板,偶尔看见几个飞速而过的高年级男生,都踩着滑板,背个腰包来来去去。
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走路的、踩滑板的、站在树下聊天的学生,无论男女,看见陆修与江鸿走在一起时,都停下了动作,朝他俩望来,眼神带着相似的好奇。
“这学校景色真好啊,”江鸿由衷地赞叹道,“气候也很宜人。”
“嗯。”陆修漫不经心地说。
“宿舍在哪里呢?”江鸿东张西望,还朝路人甲乙丙丁挥手,没有人回应。
随着投向他们的静谧目光越来越多,江鸿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了。
“山上。”陆修冷静地说,“待会儿你会去的。”
陆修忽然停下脚步,站定,冷冷道:“看什么?”
江鸿吓了一跳,却发现陆修是朝路边那些打量他俩的人说的,注视他们的学长与学姐们一与陆修对视,马上就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
陆修无声地动了动温润的嘴唇,却不像在骂脏话,仿佛带着少许喉音的“嘘卡”声。
不远处的人们各自走了。
江鸿:“说什么?”
“没什么。”陆修又自若道,“现在带你去食堂。”
“学校的零环是行政大楼,一环是食堂和学生会,二环是教学楼,三环是学生宿舍,四环是操场和社团活动中心,五环是护城河、山、围墙、旧工厂。”陆修带着江鸿上了一座小矮坡的半山腰,视野开阔了少许,江鸿拖着行李箱,不免有点喘,看见了陆修说的建筑。
“这么大的学校,一年才招两百多个人?”江鸿难以置信道。
“那要问校长。”陆修答道。
江鸿高二暑假夏令营的时候去过北京,这学校已经快和颐和园差不多大了。接近两公里外,一座中式建筑物屹立于整个学园的正中央,全木质结构,共有九层,雕栏画栋,层层叠叠,红色柱子与墨绿色的琉璃瓦映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哇!简直是——
——说不出地违和。
就像在满是现代建筑物的学校里,强行塞进了一座电影《千与千寻》里的仿古唐式宫殿,不知为何,江鸿总觉得仿佛只要给宫殿底部装上发动机,这奇怪的巨型建筑物就会变成高达升空飞走。
“学校怎么有点像……”江鸿自言自语道。
“嗯,太极阵。”陆修难得地多说了句话,“中央区太极,外区是河图与洛书的叠加,你看出来了?”
“啊不,”江鸿尴尬道,“我只是觉得像座庙。”
走近了看,教学楼的建筑也很有特色,每一栋楼都有自己的风格,融合了汉、唐、清以及民国,现代元素的建筑物外墙上,还绘了不少漂亮的壁画。
陆修带江鸿穿过教学楼区,抵达食堂,食堂分了十二个用餐区,每个餐区十分宽敞,还挂着细分招牌:无牛区、无鸡区、无猪区、无羊区、无鱼区、素食区……等等。
江鸿:“???”
江鸿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饮食忌口分得这么细的食堂。
陆修示意江鸿,意思是有什么不吃的?江鸿摆摆手,陆修便用自己的饭卡给两人打了早餐,伙食很好,咖啡与茶任选,西式炒蛋、煎薯饼,还搭配了一碗油泼面。
江鸿看出陆修不爱说话,便没有再与他尬聊,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餐,其间偌大的空旷食堂里来了几名晚起的高年级男生,看见江鸿与陆修坐在一起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鸿注意到了,一路上全是这样的眼神,他刚入学,不可能有人针对自己,那么自然是针对陆修的了。
但他没有随意打听,只假装若无其事。
“早饭多少钱,我转给你吧,学长。”江鸿掏出手机。
“不用。”陆修冷淡地说。
江鸿答道:“那等我办好饭卡请你吃饭。”
陆修没有回答,片刻后他忽然抬头,扫视食堂内一眼,原先几名盯着他们看的学生马上各自低下头去,开始吃饭。
“吃完就走。”陆修沉声道,随手收了餐盘,与江鸿起身离开。
江鸿的好奇心简直突破了顶点——陆修是不是惹了什么事?
但他挺喜欢这名话不多的学长,也许因为第一印象,陆修真的长得非常帅,而江鸿是个颜控,哪怕对男生也一样,只要是大帅哥,而人品不要有原则问题的同性,江鸿也很愿意亲近。
何况陆修还对他很好,虽然表现得冷淡,却看得出他在大学里交的第一个朋友正在力所能及地关心他。
“到了。”陆修把江鸿带到行政大楼,也即那座九层高的唐式重叠宫殿前,宫殿正门外牌匾高悬,以楷书写就“不动明光”四字。
江鸿:“………………”
这大学实在是太诡异了啊!哪儿有行政大楼门口写这种题词的?!这明显横看竖看都是座庙吧!因为学校阴气太重,所以要在中心点建座庙来镇邪吗?江鸿在内心默默地吐槽,并想起了不少校园鬼故事传说。
陆修示意江鸿进去,按了电梯,前往第三层,电梯内女声报楼层:
“三楼,教务处。”
江鸿从三楼的栏杆往外看,行政大楼虽然只有九层,却每层都做了挑高处理,自己所在的位置足有居民楼七到八楼高,这会儿他看出来了——行政大楼确实仿太极图中央圈布局,但太极的阴、阳两区中,却只有阳区建了楼,而阴区是一个巨大的湖,湖中种了不少莲花。
虽然这么看出去一样地心旷神怡,这学校的气氛却让他觉得越来越诡异。
“到了。”陆修把江鸿带到“新生报到处”门外,说,“你进去报到吧。”
“谢谢。”江鸿忙道。
新生报到处里一张办公桌,桌后一张转椅,转椅上半躺着一个人,穿着黑西服,两脚搁在桌上,脸上盖着一本《富爸爸穷爸爸》,正在睡觉。
正面墙上挂着龙飞凤舞的草书:时光无涯,唯心灯万古如昼永存。
左右两侧还挂了几幅绚丽的坛城唐卡。
“那个……您好?”江鸿走近少许,“老师好。”
“老师……好。”江鸿凑到那男人耳畔,极小声道。
男人还在睡。
陆修原本站在报到处外走廊里,面朝外发呆,闻声朝里看了一眼,转过身,作了个口型,发出了不明显的喉音。
江鸿仿佛感受到一阵气浪袭来,耳畔响起“轰”的一声,犹如什么无形的力量从自己身前冲了过去。
“轩老师!”陆修冷喝道。
那男人脸上的书顿时被掀飞了出去,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滑,哗啦倒在了办公桌后。
“啊!啊!!怎么了?!”男人惊醒,怒吼道。
“啊!”江鸿也被吓得不轻,刚才那是什么?一阵狂风?
“轩老师,新生报到。”陆修在门外沉声道,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那男人一脸睡眼惺忪,从地上爬起来,江鸿赶紧伸手拉他,轩老师勉强坐正,点点头,捡起地上的书。
“刚才怎么了?”江鸿惊魂未定。
“没事,没事。”那男人勉强定了定神,看了江鸿一眼,自言自语道,“哦……新生报到,对,对,也该来了。”
江鸿一脸尴尬站着,男人说:“我是轩何志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轩何志抬头,与江鸿对视,两人都怔了一怔,江鸿心想,哇,这老师也好帅。轩何志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一看就有着教导主任的脸。
“江鸿。”江鸿拿出录取通知书。
“哦,哦。”轩何志算是醒了,解释道,“今天本来不是我值班,吴老师出差去了,来,我帮你办……入学手续。嗯,江鸿,江鸿,我看看。”
轩何志先是在电脑上输入江鸿名字。
“找到了。”轩何志说,“很好,沧海遗珠啊,沧海遗珠……”
江鸿:“?”
轩何志又抬头打量他,笑了笑:“长得还挺帅的小伙子。”
“啊。”江鸿的脸红了。
江鸿忙谦虚道:“没有没有,陆修学长更帅。”心想咦我为什么要这么回答?
“那是咱们学校的校草。”轩何志说,“那小子不是人,不能和他比,你长得这么帅已经很了不起了。”
“哈哈哈哈。”江鸿没想到轩何志会这么说,答道,“您真幽默。”
“唔。”轩何志对比照片,确认江鸿的身份,说,“重庆人,是吧,哦,是陆修主动申请来照顾你的,嗯,哦,原来是你啊,他等了你很久了……”
江鸿:“???”
“什么?”江鸿没听清楚,莫名其妙道,“不是啊,我们昨天晚上刚认识。”
“哦,好的。不能打听学生个人隐私,嗯……”
轩何志嘴里念念有词,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翻档案,找到江鸿的档案袋,取出他的高考试卷。
“文化课不错嘛。”轩何志看了眼,把录取通知书盖了章,放在一起。
江鸿:“惭愧惭愧。”心想我又不是特长生,当然只学文化课吧?
轩何志写了张新生报到的条子,说:“凭条子去领一卡通、宿舍钥匙、名牌,都给你分好了,陆修会一直照顾你,有不明白的找他问就行。”
“谢谢老师。”江鸿乖巧道,心想这是什么特别的社会实践吗?也许带带师弟入学,能得点积分?
江鸿关上门出来,轩何志又漫不经心地开始看《富爸爸穷爸爸》,陆修则等在走廊里,看见条子,便不发一语,带他去领饭卡、寝室钥匙,前往寝室的路上,又带他路过学校超市,买了点生活必需品,超市里还有不少进口商品。
“网购会送到山下的村里,开学后每天傍晚一次,送到宿舍楼下,学校统一分发。”陆修说,“加我微信,我把收货地址发你。”
江鸿刚抵达西安,还想出去玩几圈,问:“学校怎么出去啊?”
“半小时一班车,”陆修说,“正门、侧门有站牌,侧门半点,后门整点。到了,这里是你的宿舍。”
江鸿抬头,看着面前的宿舍楼,冷冷清清,还没人入住。
陆修加了他微信,带他进电梯,送他到宿舍门口。
“谢谢学长。”江鸿再次乖巧道。
陆修看了眼宿舍的门,犹豫片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带江鸿这一路上,也许会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带你进去?”陆修问。
“不用了,”江鸿说,“太麻烦你了。”
“那我不陪你了。”陆修说,“有事微信叫我。”
“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江鸿忙道。
“等你忙完再说。”陆修头也不回地走了,却没有搭电梯,而是两手揣在卫衣兜里,快步下了楼梯。
江鸿站了一会儿,从走廊望出去,看见楼下陆修离开的背影。
江鸿朝他吹了声口哨,陆修停下脚步,有点迟疑。
“师兄!”江鸿想起轩何志说的,便这么喊了他一声。
陆修转头,从楼下朝九楼眺望。
“谢谢你啊!”江鸿潇洒地朝他抛了个飞吻,总的来说,入学还是挺愉快的。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门,推开,看见了一个垃圾堆,以及一名打着赤膊、只穿黑色长裤、满背汗水躬身打扫的半裸青年男子,和垃圾堆里一只断掉的手。
江鸿:“……”
那人停下动作,朝他望来。
“你……好。”江鸿看了一眼就炸了,“我的妈呀!这个寝室为什么这么脏?!发生了什么?!碎尸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