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梯绝壁
日出,星光散尽,朝阳落下。
“田老刀”伸了一个懒腰,瞧着一夜未睡的张疾风,道了一句,“早!”,
李旭儿与王嫣然一并醒来,二人的目光第一眼便望向了湖光。湖面被太阳映照,如明珠披上了一层薄纱,耀出数不清的光芒,虽不及昨夜那满载一片星光的湖面好看,却也潋住了秋日的风光,把湛蓝的天空倒映,让无数的树木蔓延出了另一个自己。
两人迟迟才发觉,他们呆了一夜的湖畔上已不见了张远山的尸体,两人一并望向“田老刀”,田老刀摆了摆手,他也不知。
于是众人看向了张疾风。
张疾风只淡淡说道:“我把家父送去了湖中。”
王嫣然咦了一声,看向湖面,湖中无波无澜,已没了张远山的踪影,好似崆峒派已同昨日的星光一并离去。
叹息道:“今天,再吃不了湖中的鱼了,可怜一代宗师最后却葬生在了鱼腹之中。”她言罢,恍知失言,急忙向疾风道歉。“公子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怪之有,我派掌派自古便有“隐而无踪,死而无葬”的规矩。只留一个名号供人评说,便是生死,也要留在天地湖海之中。”
“这湖极好,在此谢过。”张疾风向“田老刀”拱手拜谢。
“田老刀”应该似对崆峒派十分了解,了然知道这个宗门秘闻,张疾风只觉,他好似是为父亲寻一个安息之所,才来到了这里的。
“田老刀”只言,“还请公子,不,还请徒弟节哀。”
张疾风拱手再拜。
田老道面朝湖中心磕头三下,李旭儿拉着王嫣然一并磕头三下,西北风俗有“神三鬼四”之礼,与众人而言,崆峒派第四任掌派张远山只是仙去罢了——他只把皮囊留在了世间。
张疾风向众人一一拜谢。
良久,众人的目光只落在了湖面上,“田老刀”告诉了大家这湖的名字。此湖名为石羊湖,这话便是让张疾风记住他父亲最后留在哪里。
李旭儿道:“师傅,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嫣然姑娘这湖光可看好了?为师再带你去看云天之上的大佛可好?”
“云天就好,大佛就不必了。可路痴师傅这会你找得对路吗?别又兜兜转转,带我们绕了一圈又一圈。”
“师傅,早饭还未吃了。”李旭儿直觉这次还是吃饱再走才好,不然天知又要走将多久。
“路只一条,饭却管饱。我这里朋友是山中的大户。旭儿,为师再让你吃一遭大户如何?”
李旭儿想起他被师傅带去吃王家大户所遭遇的种种,不由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路果真只有一条。
“田老刀”带众人来到湖边一处向上蔓延的山崖之下,山崖下镌有“天梯山”三个汉隶大字。抬首绝壁之上,竟有参差台阶,蔓延到望不见边的云雾之中,湖边多水色,高山多云雾,山有云,梯成径,此处名曰“天梯”,果真如此。此地方虽不及华山之高,可其险陡绝,尤有过之。
李旭儿道,“师傅,你说的路莫不是这里。”
“正是,为师就喜你聪慧。”
“爬上去?”李旭儿尤不可信。
“既然是路,怎能是爬,自然是走上去。”“田老刀”道。
“额!师傅,你说这路凭我和疾风师弟自然也就走了。可嫣然师妹不会武功,可怎上的去呢?”李旭儿一脸的惋惜,
“我会啊。”王嫣然闪动这眼眸,
晃着脑袋,显得十分骄傲。
“你会功夫?”
“嗯!会的。“
“可那天张师弟制住了我,你不是也被他制住了吗?”
“打不过张公子的,他一出手,我就动不了了。都把我急哭了,也动不了。”
“那你功夫也不高啊。”
王嫣然吐着舌头,“我上这山的功夫很高的。”
“田老刀”笑道,“可是你爹教给你的?”
王嫣然点头,“我爹说,江湖儿女总要有一技傍身,遇到危险就跑。她便教了我轻功,我想学他的夫子剑。他却不教,说女孩子打打杀杀总是不好。”
李旭儿愕然,原来此间只他不会功夫。
“如此,走吧!”“田老刀”踏步飘然如仙,踏石阶而上,一步落下,直纵数丈。张疾风跟上,曼然间,脚步轻点,如飞燕掠林。
王嫣然笑道,“师兄,走啦!”也是跃然与石阶之上,为了让李旭儿知道她的本事,小姑娘踏步连连,如飞鸿穿空。追上张疾风后,那姑娘又玩闹地追“田老刀”去了。她的玩性终究在这山川之中显现了出来。
直让张疾风瞠目无比,那云雾拦在山腰之间,不多时,众人身形皆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师傅,你管这叫“走啊”,你们这是在“飞啊。”
哎,梦想成为一名游侠的李旭儿望山兴叹,与“田老刀”作了不到半月徒儿,他还未有半分功夫。
方牛皮吹的满,连嫣然都未等他。李旭儿空望着高山、绝壁、石梯。久久,那山峦只有那片云海,他决意便是爬也要爬将上去。
人总要争一口气,况且你不爬,怎知爬不上去呢。
他身子紧贴,手脚并用,绝壁之上,李旭儿攀阶而上,他攀的很慢,想不到小时候于群山之中采药攀援的本事却用到这里。
足一个时辰后,他也攀到了云雾之中。
却叫苦不跌,那云峰之上,尤有高峦。而便在他骂三人无情无意之时,一条藤曼从高峦处落了下来。若不是要将他拉将上去,这藤蔓又怎会从山上落下。
他把藤蔓绑在腰间,一拽果真绳子动了。
他便被拽向了空中,直向上而去。这才看清这天梯之旁、云天之中竟有一尊大佛,大佛巍峨,隐于云雾之中,佛陀含笑,面水而立,右臂前伸度世上众人,巍然端坐览尘世因果。
两侧分立迦叶、阿难两弟子,文殊、普贤两菩萨,多闻、广目两天王。李旭儿只知凡是佛家造像,中间之人多是佛祖,其余造像却认不得。而便在他升到了与婆陀的头像平高时,那拉着他的藤蔓却停了。
于是,张疾风便被挂在了佛陀面前。
他高呼,其声在山中回响。李旭儿只觉惊扰了佛陀,双手合十,歉言“阿弥陀佛”。
良久,他就这般挂着,他那一侧正好与广目天王造像相对,佛国护法怒目圆瞪,只看的他心中发慌,心中只嘀咕了一句。“你看什么看?”
想着顺藤蔓攀援而上,直把头向上望去,着实吓了一跳。一条黑色长蛇正顺着藤蔓朝他而来,嘴中尖牙白森,口中信子簌簌。
此时的李旭儿挂在空中,天地无应,藤蔓上一条比藤蔓粗壮了数倍的长蛇骤然而来,长蛇吐信,李旭儿忙荡起了藤蔓,可长蛇亦在藤蔓之上,又怎能躲得开。
长蛇尖牙将咬向李旭儿脖子之时,李旭儿解开了藤曼,他非寻死,而把自己正好荡到了广目天王塑像之上。
广目天王以清净法眼护持大千世界,而李旭儿却堪堪落向了天王塑像右手盘旋的灵蛇嘴中,真是方从蛇口脱险,又落巨口之中。
那灵蛇之口竟是深渊,无光无影,李旭儿直跌了进去。
果真,奔着吃大户去,便不会有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