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客何来?
刀客何来?
黑刀客田老刀在江湖上有着怎样的恶名?
凉州,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是西北的要塞,整个大西北的中心。在这里生活的祖祖辈辈都会骄傲的说起曾经这座古城的富饶,前人留下了多少夸赞这座祁连山下城市的诗篇:
“吾闻昔日西凉州,人烟扑地桑柘稠。蒲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
这里曾有胡女,有歌舞,有香料,有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也有天底下最幸福的富饶。直到朝廷不知何由关闭了连同西域的JYG,隔绝了西域与中原的商道。
西北的天空依旧湛蓝,人们把目光又放在了土里,商路没落,连同整个西北都走向了没落。渐渐地,大张旗鼓的贸易刹那间消失得无影。人们只能暗地里远行沙漠,踏上冰川。
为挣得世界上的一份甜意,付出无数的辛劳。
可由于黑刀客的出现,这个生计愈发的艰难了。这个黑刀客不知何时开始盘踞在了进出凉州的祁连山道上,同留下买路钱的强盗不同,他从来是要命也要钱。
起先,有出入街巷的货郎横死在祁连山道上,后来有运玉石的十人商队惨死,而后隔三岔五便有枉死的尸体横在那条山道上。
直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逃出,黑刀客田老刀的名字迅速笼盖在了出入武威城的行人身上。也让黑刀客成为了许多靠着保护商路发迹的帮派的眼中钉。
河州镖局为此专门组织过数次剿杀黑刀客的护镖行动。每次护镖,江湖上各门派都会派好手加入。
只是无一人回来,血腥味弥漫在祁连山上,数日,人们都能看见盘旋在祁连山的秃鹫。
秃鹫把那条路当成了食物丰富的天堂,人们便把它们盘旋的地方当作了地狱。黑刀客的出现让敢出入凉州的行人愈发的少了。
而彼时,那个能让西北的小孩一提起名字都会在哭闹中闭上嘴巴的黑刀客,正与他在路上新收的徒弟李旭儿在王家喜宴上大块朵颐。
周遭的目光有意无意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只把正提着一只整鸡啃的李旭儿瞧得发慌。他回头,众人便收回了目光。他转身,又觉得好像有无数条麦芒扎在背上。
他们被安排在了偏席,可即便如此,也是尽显奢华,一桌十六道菜,八荤八素,凉热相宜,李旭儿料想这么多人偷瞧着他吃席,大概和他的吃相有关,便不再狼吞虎咽。
珍馐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竟有了几分儒雅,而一旁的田老刀却吃得格外认真,西北少见的鱼,他拿着筷子一一挑出细细的鱼刺。挑得又快又巧,很快,一条只剩软嫩鱼肉的美食出现在了他的桌上。
握着黑锈环刀的田老刀有着一双精巧细致的右手。
自从进了王府,李旭儿愈发觉得他的这个师傅,身上实在充满了奇妙。师徒二人享用着这份美食,周遭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没人与他们同桌,这份美食只属于他们。
礼乐萦耳中,众人终于将目光从田老刀和李旭儿的身上移开,只因这场喜事最欢喜的人来到了宾客之中。
武威盟门主王儒道来了。
虽然在武威盟在凉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但众所周知,武威盟门下弟子连同门主都有一股子酸儒之风,门主好舞君子剑,平生好读圣贤书。门中几乎未听说有能闻名于江湖的好手。
而今,武威盟正面对着从金城而来的万马堂的挑衅,一直落于下风。所以,当凉州武威盟与平凉崆峒派的联姻的消息传来,
整个江湖都觉得是王儒道在寻援。
武威盟门主王儒道正拉着崆峒派掌派张远山向到场的江湖豪杰一一道谢。
准确的说,道谢的只有王儒道。在李旭儿眼中,这个在喜宴上尤穿着一身素衫,头带儒冠的武威盟盟主和方才的王有财管事有着一样的笑容,笑容里露着谄媚,这份谄媚是对每一位宾客的,更对他的的亲家——张远山。
崆峒派掌派张远山同亲自端着酒壶、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王儒道不同,张远山与一众宾客只饮酒,也不说话,待别人喝下那份喜酒,他总要面无表情地多喝六杯。
众人知他是在告诉大家,崆峒派是要高人一等的。毕竟“崆峒武术,威峙西陲”的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团和气的王儒道和正气凛凛的张远山有着鲜明的对比,这在李旭儿的眼中,这场为两家儿女准备的订婚喜宴,好似是给王儒道和张远山办的。他们一个是和气的媳妇,一个才是严肃的丈夫。
终于,这“老两口”的喜酒端向了李旭儿和田老刀面前。田老刀笑着站起,拱手行礼,李旭儿也忙端起了酒杯。而王儒道从二人朴素到寒掺的衣着上,还是不由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疑惑。
“二位莫怪,只是老夫眼拙,两位尊驾是?”王儒道依旧堆笑问道。
田老刀笑着拱首,抬首时,脸上也堆着同王儒道一般的笑:“在下西北刀客田老刀,江湖人送了诨号,叫黑刀客”。
王儒道的笑容突然收了,满是吃惊。而这场喜宴上从不把目光凝聚在任何一人身上的张远山,终于把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号称是“黑刀客”的家伙身上。
“这位小哥,梦想是做一个游侠,是我的弟子,他叫······小哥,你叫啥来着?”田老刀继续说道。
“我叫李旭儿,木子李,旭日的旭”李旭儿忙报着自己的名字,只是不知,他这一报名字,江湖上追杀贴上从此便挂上了他这一号人物。
“你可知?今天的喜宴有两件大事,一件是为犬子,一件却是为了你!王兄才会让我派门下弟子向你送去了请帖。”
“掌门厚爱了!”田老刀笑道。听闻自己的师傅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李旭儿也乐呵呵的笑着,他始终觉得他师傅的帖子是假的,眼见方才王盟主问及二人来由,又怕落一个骗吃骗喝。见崆峒派掌派果真邀请了自己的师傅,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我叫弟子不是去请你,而是要请你的脑袋一聚,你可知道?”
“这,我却不知道了。”田老刀笑着,但一旁的李旭儿笑容却凝固了,“请脑袋一聚,这算哪门子请法?”
“那请脑袋的混账弟子却未回来,黑刀客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又是为何?”张远山继续问着,面容依旧无表情,好似再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
“额,大概你那弟子惨死在黑刀客手上吧,还请张兄节哀!”田老刀摸着后脑勺,一脸的抱歉。
“死便死了,我也不在意,只是黑刀客你既然来了,还是要请你的脑袋留下。”
沉默,寂静。无人说活。
张远山不再说话,他只看着田老刀。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着四人,此刻,崆峒派掌门张远山要向黑刀客动手,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黑刀客”,这呼声便响彻在了宴席之上。
其中,最为气愤的便是河州镖局的镖客们,他们已有好几队人马折在了田老刀身上。
而比起他们儿女的定亲之喜,黑刀客的脑袋才是武威盟与崆峒派送给整个西北武林的大喜。
田老刀哂然一笑,举起他手中黑锈环刀,骤然探手一投,只把一旁发愣的李旭儿扔将了过去。
张远山袖中判官笔落于手上,迎着李旭儿刺去,田老刀躲在李旭儿身后,手中环刀时刻等待这一击之下、王远山稍有不慎露出的可乘空隙。
高手过招,往往只在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