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不想用苦肉计啊
翌日清晨,孙府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孙长悌这几日得了个差事,一直在城郊,昨儿才遣小厮回来说今早入城。
这不,夫人领着家眷正侯在门外接迎。
才等了半柱香时间,三小姐孙芷昀就哈欠连连:“娘,怎么还不见爹的轿子?”
昨夜她们睡得都晚,直等到寅时正庄婆子来报,她们才放心歇下了,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又爬起来梳洗。
“再等等,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学学你大姐,打起精神来,看看像什么样子?”
孙芷昀瞥了一眼人群边缘的孙芷君,脂粉淡施,端庄娴雅的模样,不由嗤了一声:“她再会装,成天端着,难不成就不是个庶出的了!”
孙夫人任氏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孙芷昀还要说话,听到路口方向传来马蹄嘚嘚和车轱辘声,忙正色站直,眼中透出几分兴奋:看来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孙长悌下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
一盏茶下肚,见他眉眼间的疲惫之色消散不少,任氏于是问:“老爷这几日辛苦了,要不先回房歇会?”
“不忙!”孙长悌摆摆手,“我下晌还要出去一趟,眼看与冷家的婚事迫在眉睫,不知道夫人你们如何准备下了?”
“这……”任氏支支吾吾。
“沁儿的嫁妆不是早备下了么?还有什么可支吾的?”
“万事俱备,唯一的问题就是沁丫头,不知怎么了,死活不愿嫁!这几日称病,任何人都不肯见!”
“她为何不嫁?愚蠢的丫头!那冷家小子是体弱了些,可家世在那,亲家为人也不错,不会委屈了她!”
孙长悌气得站起来就走:“我倒要去看看,她那拧巴的性子,还有什么不愿意?”
“哎,老爷!”任氏装模作样唤了几声,转头与孙芷昀对望了一眼,故作担心道,“你去厨下吩咐一声,熬点祛火茶!”
“娘!”孙芷昀跺脚不依,她也想去瞧瞧热闹。
“让你去就去!”
毕竟是未嫁姑娘,一会儿可没有什么干净的场面,别脏了宝贝女儿的眼。
安顿好,任氏也忙不迭追着老爷就去了。
孙芷君出了厅堂,迟疑半晌,竟也没跟着孙夫人去,而是转身回了自己和楚姨娘的小院。
孙长悌长腿阔步,走得很快,任氏一路小跑才勉强赶上:“老,老爷,您慢点儿!”
俩人一齐进了孙芷沁的院子,院中没有下人,二小姐喜静,因此只有鹊儿和一个老婆子伺候。
孙长悌见没人,也不方便就这样入内,还是任氏使了个眼色,随行的丫鬟才上前去准备敲门。
这时候,几人已经到了门外,就听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吟:“好哥哥,我还要……啊……”
“小浪蹄子,也不让哥哥歇会儿……”这是一个猥琐至极的男人声音。
小丫鬟伸出的手早已顿住,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任氏不着痕迹觑了夫君一眼,只见他脖颈处青筋暴涨,目瞪如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终于,他忍不住了,抬脚就踹开房门。
“不知廉耻的东西!滚出来!”
晃动的床幔戛然而止,立时从榻上滚落下来一个赤着上身,只围了一件褂子堵住重要部位的汉子。
他一落地就冲着孙长悌几人跪下了:“岳父饶命!”
孙长悌被这一声“岳父”,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仰倒。
“你,你休要胡攀,我女未嫁,何来女婿?”
“岳父在上,我虽与芷沁小姐无夫妻之名,却已有了夫妻之实,且我俩两情相悦……”
“住口,住口!”孙长悌冲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犹不解气,狠狠又跺了他几脚。
任氏忙上去扶住自家老爷:“老爷,你何苦为了这腌臜货气坏了身子,”一面冲门外喊,“来人,快把这奸夫拖出去……”
“慢着!”孙长悌胡乱折腾了一阵,气出来了些许,张口喝止,“此事不得声张!”
任氏一滞,暗中银牙咬紧。
她也明白此时不宜把事情闹大,这样虽然孙芷沁毁定了,她女儿孙芷昀的名声也不好听。
于是柔声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只是这事出了,总得想法子解决,冷府那边……”
“这……”
七日之后冷卿尘就要来迎娶了,到时候该如何交代?
孙长悌喘着粗气,他实在想不通,一向胆小懦弱的二丫头,如何敢做出如此胆大荒淫之事。
那冷卿尘虽然身子弱,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太尉的独苗,比眼前这个猥琐的野汉强不知多少倍。
想到这,孙长悌的拳头又握紧了。
那汉子一见“岳丈大人”又目露凶光,忙捂住了脸。
“你说!你是何人?”
“小婿我……”
“还敢胡说!”
“小的,小的叫李固,是府里负责养马的小厮。”
“养,养马?”孙长悌又要昏了,“你们一个在庄子,一个在内院,如何能识得?”
“就是,就是几个月前,小的陪常管事给老爷送马,第一次来,不小心迷了路,遇到了芷沁……二小姐,我们一见钟情……求老爷成全!”
孙长悌再也听不下去了,倒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
“依我看,沁丫头是没法嫁过去了,还好咱家女儿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任氏见老爷不说话,只好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出言引导,就差没说出换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女儿……你是说芷君?也对,她们俩年岁相当,只是她已许配给了裘家,这如何能悔婚?”
“芷君自是不能,那冷府怎会娶个庶女做正房?咱们不是还有老三么!”
“芷昀?不行,她还不到十五,太小了!”
任氏还要再劝,孙长悌无力挥了挥手:“此事过会儿再议,你去让那贱丫头拾掇好,问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要跟这个李,李固!”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趴在地上的李固心中一喜,暗道庄婆子果然没有骗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下不仅抱得美人归,说不上还真能得了那些嫁妆。
只是,孙二小姐此刻药劲儿还未过,恐怕会露馅……他不安的觑了一眼任氏。
“这,老爷,要不你先避一避?”任氏哪里不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对着孙长悌故作为难道。
孙长悌气恨着站起,转身就跨出房门,直向院门外冲去。
谁知刚出院门一转,突然迎面闪出一个丫鬟,正好与他撞了个满怀,那丫鬟手中端的茶盅顿时打翻,倒了他一身茶水。
“这院里都这般没有规矩吗?”孙长悌正有气没处发,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他这一巴掌可是含了十足的怒气!
孙盼盼一夜未睡,原主这具身子又好几天没吃东西,被这一巴掌打得金星乱迸,摔倒在地。
她用尽全力才撑住没晕过去,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含泪轻唤:“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