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意识说圣杯有问题
“还请稍等。”
温文尔雅的客卿打断了肯尼斯的豪言壮语,委婉而不失礼貌地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提到了『圣杯』,对吧?”
肯尼斯毫不矜持地点了点头,作为时钟塔的顶尖魔术师加上眼前的神明从者,他相信,没有哪一组会比他们更加胜券在握。只有优秀的魔术师才会匹配到优秀的从者——这可是小偷小摸的外道们这辈子也理解不了的道理。
“不要太过谦虚了,摩拉克斯。其他六组除了那个阴险的魔术师杀手,我不认为穷乡僻壤的极东魔术师们有挣扎的可能。”
肯尼斯误以为从者莫名紧张。且不论摩拉克斯是否与魔术王所罗门麾下的魔神有关,契约是不会说谎的,摩拉克斯既然只愿意承认自己为异世神明,体贴的肯尼斯自然也没必要询问他是否还有别的番号。
“恰好相反:就我刚刚接收到的信息而言——成为英灵的一瞬间、所见到的『那个』而言,『圣杯』已经被污染了。”
神明对着人类微微摇头,接着吐出触目惊心的真相打碎人们的幻想。但不出所料,肯尼斯和索拉都毫不在意从者的危言耸听。
“圣杯的稳定性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的。”
尽管不知道为何被圣杯召唤出来的英灵还需要他的科普,但肯尼斯还是打算从专业领域解释一番,“无数魔术师和魔导绪论的验证证实了圣杯的可靠。”
钟离非常意外:“哪怕它甚至从未显现过?”
“当然。”
第一届圣杯战争是创始者创建术式不能算第二三届中途出了意外也不能算,这是第四次——圣杯一定能成功显现。
钟离无法理解肯尼斯莫名的自信,他耐着性子继续与肯尼斯解释:“在我和英灵座联通的一瞬间、或者说『契约成立』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或者是说,被告知了……”
“『圣杯』污染……这不可能,先不说是否存在能够对圣杯产生影响的术式,但就召唤圣杯一项,就无比困难。”
肯尼斯盯着眼前的从者,一字一句地试图打消从者的无端恐吓,“过往地三次次圣杯召唤仪式,可都没能顺利进行,倒不如说,单论冬木御三家对圣杯的百年窥伺,他们绝不会容忍自己梦寐以求的『根源』被污染。”
钟离看向无比确信的肯尼斯——他所说的一切都发自内心,魔术师们打心底地认为,『圣杯』不可能会出问题,这反倒让钟离略微有些好奇:根据他了解到的,魔术师们都是一群叛逆的狂信徒——胆敢否定自然并对法则加工的胆大妄为之辈,怎么会无端地全盘信任不过短短几百年时光的人造魔术?
也倒是,空口无凭,怎能让他人相信——有些事情眼见为实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那么,我的御主,有兴趣与你的从者一同造访此地的管理者么?”岩石的神明向面前的两人伸手,真挚地发出同行的邀请。
夜晚的冬木市,才真正有了几分大都市的缩影。
来来往往的热闹商贩,摩肩接踵的兴奋行人,若不是有即将到来的圣杯战争,眼前的这一副景象也算得上太平盛世——起码对于眼前尽情享受夜晚的普通人来说,冬木仍是和平的净土。
魔术师们似乎不存在什么道德伦常,将圣杯战争放在夜晚的唯一理由,也仅仅是为了魔术的『隐匿』原则。也就是说,装作普通人行走在大街上,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不过,魔术师们或多或少主地动远离人群。
“如何,御主?都说所见为实,新市民会馆的圣杯现在只是初具魔力胚芽,只有魔术师间的厮杀才会为其填补营养。但我想,魔术师们应当没必要给如此污秽之污泥缴纳供奉吧?”
作为标准而正统的魔术师,肯尼斯自认为,自己已经给了Lancer最
大的尊重——估计没有哪个接受过正统魔道教育的魔术师愿意同从者见证谣言的诞生,但毕竟所见之事过于荒谬:
“Lancer,这可是完全不符合圣杯战争程序的操作——如果你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和可靠的证据,我也得考虑考虑我们之前的『契约』了。”
钟离微微颔首,“亲眼所见相比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没说错吧。或许是术式构建的本身具有一定漏洞,又或许是圣杯战争进行的途中,有什么污染了圣杯。”
肯尼斯不得不承认,他的从者说的不是假话。
如果有人告诉肯尼斯,远东的圣杯战争必须被终止的原因是圣杯被污染,他一定会好好和这个失礼的家伙从实力角度好好谈谈。
可问题是,那种魔力不应该是无垢第三法所应有的形态。
作为证据,肯尼斯用魔力将他所见全部记录下来,如果向圣堂教会证实了他们的正确,这将又会是轰动整个魔术界的大事!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索拉提前联系上了圣堂教会之外的使魔,就算是中立地带,但是圣杯战争期间,不得不警惕。
“有状况了。”索拉勾住肯尼斯的胳膊,全然不顾胳膊主人的僵硬,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Assassin被干掉了。”
“……真是藏龙卧虎啊,远东的圣杯战争。”
“不必过分担忧,Saber。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过……Archer的实力,完全没有暴露,这恐怕会是一个隐患。”
纯白的人造人安慰止不住担忧的骑士王,第一夜就有从者率先退场,不管是由于大意或者是什么别的,还是给所有主从敲响了警钟。
哪怕是一开始就将所有御主和从者纳入应对计划的卫宫切嗣,同样免不了顾虑:谋略的确不可或缺,未知的力量同样值得警惕。
他是这一个屋子里的主心骨,无论如何出乎意料的局势,都要坦然面对。
“按照原计划形势——Assassin的退场太过突然了。”
“我说……你该不会就这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吧?”
小小的御主生气地看向高大的从者,尽管冬木的凛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却还是止不住他的恐惧与担忧。
“嘛……不要太过担心了,韦伯。”高达健硕的伟岸男子一边回答一边用力拍着韦伯的肩膀,甚至让他一个趔趄,都站不稳。
“不……Rider……”韦伯擤了擤鼻涕,不由自主将自己更加裹紧些,向自己的从者发出疑问:“如果是Assassin退场的话,我们不应该前往Archer的地盘附近,或者是Assassin御主的地方查探么?为什么要在这里……”
湍流的未远川将冬木市一分为二,一半是现代化的新都,另一半是深山的旧都,这座远东之城就连地理分布都与魔术和表世界一般对应。
魔术师们链接这世界的表与里,冬木大桥则框连着东与西,早在了解到这座城市的地势时,Rider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要监视控制了未远川,冬木的动静将会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只希望,事情能如他所愿,言峰绮礼,也就是率先退场的Assassin的御主,看起来是在圣堂教会悄悄地为自己的老师祈祷,实则在心底里悄悄地给自己的从者安排监视的任务。
没错,Assassin的『死』不过是徒弟与师傅的一番完美演出罢了,在进行了程序上的放弃御主资格后,他成功进入了有他的父亲,言峰璃正所控制的圣堂教会,换而言之,他正处于战争的中立地带,成为了远坂时臣的『鬼牌』。
事实上,所谓的『自愿放弃争斗』也不过是父子俩做给剩余五组的表面功夫:魔术师们不会愿意亲自前往圣堂
教会的地盘,但一定会派遣使魔监视——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空荡的教堂仅余父子二人,言峰绮礼一向克己守礼,他的父亲也以他为傲,从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有任何微词。言峰绮礼为远坂时臣祈祷,在言峰璃正看来,正是晚辈尊敬师长的体现——这个年迈的老人完全不知,自己的儿子心底里期待着盟友的溃败:
看着时辰老师迫近成功的那一刻满盘皆输——言峰绮礼莫名有些期待,但这些,他不会同父亲说,因他人的苦难而愉悦,绝非神之教诲。
他闭上眼睛祈祷,将身与心全部放空,试图让自己动摇的、只爱着神灵的心给拉回正道——但显然,教堂外的不速之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哦——”言峰璃正率先向来人发问,“怎么,肯尼斯——你也要像Assassin的御主一样,自愿放弃圣杯战争么?”
“啧……别想太多,老家伙。”来人眯起好看地绿瞳,毫不客气地表明来意:“圣杯战争……最关键的东西——我们为之争斗的东西……出了些问题。”
“我敬爱的监督者呀,您难道没有发现么?”
“哦?”
言峰璃正注视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在他身旁,那位火红发色的女人,恐怕就是他的未婚妻——那个长发金瞳的男子,一定就是他的从者了吧。
“不要危言耸听,肯尼斯——你甚至没有接触过圣杯,它一直好好地存放在冬木的隐匿之地,只有最终的胜利者才能接触……”
“第四次圣杯战争,冬木的大圣杯,将在市民会馆凝聚——”
“圣杯所充盈的,绝非饱含英雄期待的珍贵梦想,而是此世恶意的集合……”
“它将饱含恶意出生,将冬木的生灵带往地狱。”
打断言峰璃正的,正是肯尼斯身侧的那位从者,在他张口的那一刻,位于教堂的金属制品仿佛都微微振动,而在他说出此届大圣杯形成的所在地,言峰璃正更没当回事,反驳道:
“冬木灵脉共有四处,稍微做了些功课,捡四分之一的概率来蒙骗所有人……我再警告你,肯尼斯——如果你现在转身就走,我可以当作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下,索拉忍不住了,她反击道:“尊敬的监督者该不会认为,我和肯尼斯就凭着所召唤出从者的一面之词,就找上门了吧?”
“实话告诉你吧,肯尼斯召唤的Lancer与圣杯产生了某种共鸣——比如说,某位公正裁判的儿子,好像还并没有失去资格哟。”
看着自诩公正的老者面色一僵,索拉忍不住接着嘲讽,但肯尼斯摆了摆手,重新凝视着眼前的老人,用一种难得坚定又诚恳的语气说道:
“请将御主们汇集于此吧,监督者——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或许圣杯,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包括所谓创造第三法的御三家。”
肯尼斯说着,钟离也走上前,将作为生者与英灵座签下契约的一瞬间画面,通过石台与面前的老人共鸣。
——那是怎样的地狱啊!浓烈浑浊的黑泥从天空上圣杯内突兀的黑洞中倾泻,大地流淌着火焰,几乎看不见文明的样子……
这就是,『被污染的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