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可《洛神赋》堪称惊才绝艳,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这等华美词藻,绝非纨绔之人所能书写。”赢诗瑶低垂着脑袋,依旧不肯相信:“更何况蒙犽乃上将军蒙恬之子,出身名门,又怎会娶妓女为妻呢”
“蒙犽大闹鸳鸯楼,此事师父应当有所耳闻吧?”赢扶苏对着淳于越抱拳作揖道:“蒙犽虽有才华,却品行不端为人龌龊。”
“此事为师确实知晓……”淳于越轻抚着花白的胡须,摇头叹息道:“唉……分明天赋异禀,却是个纨绔跋扈类者,实在有些可惜。”
赢诗瑶玉臂环抱着圆润的膝盖蜷缩起来,撅着嘴面向墙壁发呆。自从得知蒙犽真的从赵高那里赚取了两万镒金后,她就对蒙犽生出了崇拜,原以为是个极其完美的俊杰,却没想到蒙犽为人居然这样不堪。
抢妓女硬要与之成婚,喝花酒不给钱还动手打老鸨……
种种行径,完全就是个十足的人渣败类,能说出要逼良为娼、强抢民女这等话来,似乎也是极为合理。
“师父乃天下第一名儒,倘若悉心管教严加惩处,想来也可矫正蒙犽的品行。”赢扶苏见妹妹对蒙犽生出了反感,面带微笑道:“昔日长史李斯之子李由,也是个纨绔跋扈的二世祖,尚且能在刘子昱先生的教导下成才。而那刘子昱先生,也曾是师父的徒儿,如今师父亲自教导,岂有不成之理?”
“徒儿所言极是。”淳于越深以为然道:“蒙犽聪慧过人,不可就此荒废了,为师定会严加管教,以助其成才。”
“严师方可出高徒。”赢扶苏轻笑道:“徒儿认为师父当效仿刘子昱先生,用霹雳手段责罚其体肤。”
“此话虽有道理,然则……子昱对学徒责罚太重,动辄便要吊在树上打,那李由刚拜师时,更是三天两日的被打到皮开肉绽……”淳于越有些迟疑,面露不忍道:“蒙犽还是个少年人,为师……只怕是下不了手啊。”
“正因蒙犽是个少年人,师父的责罚就更应从严。”赢扶苏朗声道:“李由拜师后仍旧跋扈,第二日就被刘子昱先生打烂了双腿,李由不服,刘子昱先生便更加严厉的惩处,以至于肋骨都打断了两根。数年时光已过,李由现在体格健壮,身披盔甲也能奔跑三十里,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何为少年人?年轻气壮者也,他们与暮年老者不同,受体肤之痛可迅速痊愈,师父大可不必为此忧愁。”
赢扶苏并无恶意,反而非常钦佩蒙犽的才华,可他是个极重礼数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蒙犽这种纨绔跋扈的二世祖,倘若蒙犽做不出《洛神赋》,他倒也懒得理会。可如今见得蒙犽才华横溢,他也是起了惜才之心,想把蒙犽拉回正轨。
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后天的教育环境,对人的性格影响是非常大的。
“善!”淳于越咬了咬牙,也是下定了决心:“对待谦逊有礼者,当循循善诱,而对待纨绔跋扈者,就当使霹雳手段,正合对症下药之理!”
赢扶苏将目光望向了嬴胡亥,眸中掠过一抹不忍,却还是咬着牙道:“胡亥昨日并未抄书,反而跑到酒馆里饮酒去了,还望师父严加责罚!”
朝廷为节省粮食,早已颁布了禁酒令,民间是不允许开设酒馆的。咸阳城作为大秦的政治中枢,也仅有两座酒馆而已,唯有过节时分才拿出来用以祭祀祖先。
嬴胡亥不肯抄书也就罢了,
竟还敢饮酒作乐,倘若再不管教,只怕日后也会变成蒙犽那等纨绔二世祖。
“嗯,为师也正有此意。”淳于越颔首点头。
暴打蒙犽之前,不妨先将这嬴胡亥给揍一顿,涨涨经验。
嬴胡亥闻言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你们责罚蒙犽关我什么事啊?
隔岸观火,这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
淳于越沉声问道:“胡亥公子,昨日的书可曾抄写吗?”
“未……未写……”嬴胡亥十指紧张的交叉在一起,战战兢兢道:“昨日徒儿太过劳累,故此……”
“劳累?你贵为大秦公子,不必耕田织布,竟也会劳累?”淳于越自腰间抽出教鞭,狠狠打在嬴胡亥腿上:“世间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整日在田间耕劳,却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他们就不会觉得劳累?!”
“啪!”
只听得一声震耳脆响,嬴胡亥被打得向后暴退了几步,两股战战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莫打,徒儿这便去抄书!”
“只抄书就够了吗?方才在院中调戏侍女,又该当何罪?!”淳于越怒斥,又是一鞭子落下,重重打在嬴胡亥胳膊上。
“嗷!”嬴胡亥如杀猪般嚎叫起来,痛的满地打滚:“我……我乃秦王之子,你怎敢这样殴打?我定要告知父王……让父王治你的罪!”
“你尽管去向父王说明便是!”赢扶苏怒斥道:“看父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整日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你也想做蒙犽那等恶名昭彰的纨绔二世祖吗?师父莫要留手,严师方可出高徒!今日是我扶苏让师父打的,即便父王真要责罚,罚我扶苏便是!”
“哼!倘若大王责罚,为师一力承担!”淳于越怒喝,又是一鞭子落下:“逆徒!不学无术……老夫便是拼死也要好生管教你!还敢不敢逃课了?”
“不敢……不敢了!”嬴胡亥见淳于越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听得赢扶苏这般决绝的话语,顿时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徒儿日后肯定刻苦读书……师父莫打了……徒儿知错……知错了!”
“啪!”
淳于越跳起来抽打嬴胡亥的臀部,厚重衣衫顿时沾染了细微的血痕:“还敢不敢调戏侍女了?”
“啊啊啊啊啊!!徒儿不敢……徒儿不敢了!”嬴胡亥爬到了赢诗瑶旁边,扯着赢诗瑶的裙角哀求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兄长和淳于越想把我打死!”
赢诗瑶玉手托起香腮,却是并未理会嬴胡亥。
几鞭子落下,淳于越已是气喘吁吁,扶着承柱站直身子,手握教鞭训斥道:“日后……你……你再敢懈怠读书,为师还要像今日这般打你!来人……快……快唤医师来,给胡亥公子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