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青流在任自飞眼中,美不胜收,让他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心在狂跳,血液在奔涌。
这大概就是男女情爱吧。
在青流讲故事的过程中,殿内慢慢地昏暗下来,朦朦胧胧的,更增添了一抹暧昧的情调。
罪过!
任自飞蓦然惊醒,转头望望房间,道:“怎地突然天黑了?”
青流道:“万物有阴阳,人间有阴阳,天上亦有阴阳,即使是这殿内,也有阴阳,不足为奇。”
对仙人来说,不足为奇,可对于任自飞这个凡人来说,实是太奇怪了。
青流道:“任居士想是倦了,青流伺候你歇息如何?”
任自飞实是有些泛困,起身向床边走去,一边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会睡。”
走过去,躺在床上,青流跟过去,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来。
任自飞道:“你去吧,不用坐在这里。”
青流道:“上仙有命,青流应时刻不离任居士左右。”
任自飞道:“好吧,随你!”
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只觉得那被子薄如蝉翼,轻如无物,但将整个身体熨帖地包裹在其中,且散发着一股令人舒适的香薰之味,催人入眠,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睡了不知多少时候,听到一声叹息,任自飞醒了过来,不见了青流,躺椅上坐着的却是玉烟真人。
任自飞吓得急忙跳下床,一拜到地,道:“弟子叩见掌门师叔!”
玉烟真人哼了一声,道:“你何时将我这个掌门放在眼中过?”
任自飞胆战心惊,道:“弟子始终将掌门师叔放在心上,从不敢造次,掌门师叔息怒!”
抬起头来又问:“掌门师叔为何在此?”
玉烟真人没回答,又哼了一声,道:“想我玉烟修行百余年,七情不沾,六欲不近,一心造福天下苍生,本是天选之子,谁料被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夺去了一世功名!你有何德何能出任喜鹊门的掌门,和正道七派的盟主,又有何德何能得到仙家眷顾,登岛成仙,位列仙班?”
任自飞赶忙叩头,道:“掌门师叔,自飞愚钝,难入正道长辈们的法眼,被那神魁逼迫无奈,一剑刺杀了他,本无意做什么掌门和盟主,是长辈们非要让我来做。至于登岛一事,我也不知为何,我原无此意。掌门师叔,既然你来了,我便去跟他们说,我不成仙了,我要回去,将仙位复归师叔,师叔莫要动怒……”
说罢,不住地磕头。
磕着磕着,听到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道:“自飞快快请起,咱爷儿俩无须讲究俗礼。”
任自飞奇怪,抬头一看,坐在躺椅上的并不是玉烟真人,而是须发飘飘的任士法,叫道:“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任士法起身将任自飞扶起,呵呵笑道:“你如今做了神仙,爷爷高兴得紧,但你勿要怠惰,定要多多造福人间才是。”
任自飞道:“孙儿谨记!”
任士法道:“如今天下,是魔道的天下,如今的百姓,亦是魔道的百姓,爷爷我活了一百多年,算是活明白了,魔道正道,统归一道,不是仙道,而是人间大道。”
任自飞觉得爷爷之言颇为深奥,不便细问,便道:“孙儿谨记!”
任士法道:“正道为名,魔道图利,名利一事,本是人间大忌,便如那些来神仙驿的难民,他们原本是难民,却为了名利为非作恶,欺男霸女,又让别人成了难民。你一定要天下为公,抛开名利束缚,一心一意做个正人君子才是。”
任自飞道:“孙儿谨记!”
他垂首沉吟间,却听到一阵咯咯的娇笑声,猛一抬头,任士法却已不在,站在面前的却是蜻玉宫的吴小异,急忙施礼道:“吴师叔,你怎地也到了这里?”
吴小异笑完,满含鄙夷的语气道:“你任盟主是谦谦君子,凡事要讲礼教不防,我却不管,我只要不做坏人,不做坏事,不伤天害理,活着于人间有用,便无愧于心!你现在成仙了,想必讲究得更多了吧,你们赶走了颜师姐,却永远别想赶走我!”
任自飞羞愧不已,低头不言,忽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小异不得无礼!”
猛地抬头,见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正是颜墨,而吴小异却不知哪里去了。
任自飞道:“颜师叔,你也来了?我这是在做梦吗?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大家都在找你。”
颜墨望着任自飞,摇摇头道:“不要再叫我颜师叔。”
任自飞疑惑,道:“那叫你什么?”
颜墨道:“你现在成仙了,已经不再是喜鹊门的人了,我们之间没有辈分之差了,我长你三岁,你可以叫我师姐,或者叫我姐姐,或者直呼我名字均可。”
任自飞道:“颜师……”
却不知该不该叫她颜师姐,毕竟在他心中,礼节大防已经根深蒂固。
颜墨道:“你可知吗?自从五年前你救了我,我便对你有种别样的情感,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的这种情感尚不明晰,及至今年参加七派比武,见到成年后的你时,不由心生涟漪,而看到你连个不会飞的人都打不过,又大为失望。
“那时因对你的真实身份怀疑,故夜间跟踪你,却见你的修为一日强似一日,疑窦丛生,与你交手时,更觉你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心中便有了欣赏之意,只怕你误入歧途,被魔道利用,所以一直留在你身边。
“后来你数次舍命救我,我对你的怀疑便全然消除,之前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回想起先前之事,差点万劫不复,于你更多了一分愧意。
“我原本以为,我此生不会动男女之情,所以虽不情愿嫁给你易师叔,却也觉得无所谓,可是在怪木山上,你再次救我,我们共同对敌,配合竟能那般默契,那时你便走进了我的心里,由此我知,世上还有一种力量,比恨更强大,那便是爱。
“所以我即将回到喜鹊山时,再也不愿意嫁给你易师叔,纵然我知道你和我因为礼教大防,最终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也愿意为你坚守贞洁,终生不嫁,是以借口离开,实则是为了逃婚。
“现在你已成仙,已经脱离了喜鹊门,我和你不再有辈分之别,所以特来见你,你的意思如何?”
她向来说话冷声冷气,而今天说话却极其温柔,满含激情,娓娓道来,任自飞只觉胸腔一股热流涌动,望着颜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他死也不会相信,这位冷艳的女师叔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不知所措,僵在了那里。
颜墨上前一步,道:“你难道对我没一点心意吗?”
任自飞讷讷地道:“颜师叔,我,我,我……”
颜墨打断他道:“不要再叫我颜师叔!”
任自飞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我从未想过此层,及至此时,你在我心中仍是师叔。”
颜墨的面色颇为失望,叹口气,道:“那你为何数次救我?”
任自飞道:“只是不想看着你死,换作别人,我也同样会救。”
颜墨忽然面色一冷,道:“你胡说,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你和那帮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一样,动辄讲究什么礼教大防,宁愿独自忍受心中之苦,你是个懦夫,也是个没有是非的平庸之辈,我真是高看你了!”
任自飞道:“我,我实在没敢想到这一层。”
颜墨哼了一声,道:“那你现在想想,可对我有意?”
任自飞后退两步,道:“你,你,颜师……师姐,你不要逼我!”
颜墨紧跟上来,语气更加咄咄逼人,道:“为什么?我的修为是正道弟子辈子第一,虽然不如你,但足够优秀,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学,哪点不如别人?你既然对我无意,在神仙驿时,我要出手杀掉唐奇,你为何要抱我?你可知那一抱,已让我的心不能再另有所属?”
她说着话,身体紧逼上来,几乎和任自飞脸贴脸,这让任自飞一阵心跳加速,血管里的血液如洪水般肆意奔涌。
他后退两步,后背靠在了床架上,颜墨步步紧逼,他已退无可退。
颜墨呼呼地喘着气,气息喷在他脸上,带着温热和馨香,这让他不由想起当时情景。
当初在神仙驿时,唐奇带人杀死那些逃荒而来的无辜难民,颜墨忍无可忍,又要发疯,任自飞担心她犯下大错,急切之下,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后来颜墨终于冷静下来,任自飞却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冷静,第一次接触少女的身体,那种感觉妙不可言,以至于那段时间,他一见到颜墨就不由脸热心跳,不敢与她对视。
他常常想,像颜师叔那么冷的人,身体却为何那般热?
这时颜墨主动靠近他,胸口压在他的胸上,双目中柔情似水,又激情如火,令他的身体不由战栗不已。
颜墨道:“不要再欺骗自己,你其实喜欢我,只是觉得你是晚辈,不敢动此邪念!”
任自飞躲无可躲,像个即将遭到凌辱的少女一般瑟缩发抖,他不敢看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敢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气息,一时几欲窒息。